昨夜何立新在合來客棧裏聽到了一條新聞。


    熠王軍已經到了鄴都,準備發起總攻。


    這個消息讓何立新十分激動,昨個一宿他沒怎麽睡好,不停地在祈禱熠王軍一定要大獲全勝。


    熠王可是他徐大伯家的靠山啊,靠山不能倒!不能倒啊!


    隻有靠山不倒,他和妻子才能重獲新生。


    第二天,何立新的馬車在曲陽縣城門剛開之時就入了城。


    他們沒有馬上去保安堂,而是在城門口人比較多的小鋪子坐下來吃早餐。


    何立新假裝跟人打聽,說自己是草藥商來收購草藥的,問這裏有幾家大藥堂。


    他的聲音很大,引來不少好信兒的人在一旁聽熱鬧。


    他身邊那六個監視的人十分警覺,左顧右盼的,很怕有人接近何立新。


    這裏畢竟是曲陽縣,何家的地盤,他們怕有人趁機來跟何立新接頭,何立新再把大人的秘密給說出去。


    這時候有個也像是做行商的人就好信兒的問何立新是哪家藥商。


    何立新回道:“蓬萊百草堂”。


    那人一聲驚呼:“這可是燕西燕南那邊的大藥商啊!聽說什麽珍奇異草他們都有,而且還經常給窮人施藥,是大善人開的。”


    周圍的人紛紛都跟著捧場讚揚起了蓬萊百草堂。


    這沸沸揚揚的場麵倒是令那六個監視者很滿意。


    隻要把他們大人的蓬萊百草堂的名號在這燕北宣傳開來,那麽將來壟斷整個大燕的草藥業也就指日可待了。


    何立新最後在眾人的目送下慢悠悠的去往了保安堂。


    他心裏知道,隻要他當街亮相了,徐家人就應該能知道,他甚至心裏有種預感,徐家人就在身邊的人群裏,他這次回來定能獲救。


    保安堂的大堂裏,洛神醫跟何立新商談起了草藥的生意。


    那六個監視者,兩人守在大門外,四人守在何立新的身邊。


    簡直是無死角的人工監控。


    何立新拿出任何東西都要先給監視者過目一番,尤其是帶字的。


    何立新拿出來一張之前就被監視者檢查過的采購清單遞給了洛神醫。


    “洛東家您看,這是我們東家想要購買的藥材,您看您這裏可有存貨?”


    洛神醫一看,‘何首烏、薜荔根、穿心蓮、當歸……’。


    洛老眉頭一跳,心道:這人就是徐煥要救的人啊,竟然來的這麽快。


    隨後洛神醫不動聲色的說:“你可是來著了,早先前有人要跟我購買這些藥材,給的價格太低,我沒賣。


    你要是再晚來些時日,備不住那人籌夠了錢又回來買了,那你可就撈不著我那些好藥材嘍。”


    何立新跟洛神醫客道了一番之後,說:“我們蓬萊百草堂,在燕西燕南有三十多家藥鋪,跟很多醫館都有長期穩定的合作。


    若是洛東家這次能跟我們做買賣,那日後我們也可以長期的派人來您這裏收藥材,您要是需要一些奇珍異草,也可以派人去我們蓬萊百草堂購買,您老放心,都會給您實惠價。”


    洛神醫捋著胡子哈哈大笑起來,表現得心情極好,“那你給老夫寫個地址,日後我有需要,便派人去你們那邊看看。”


    何立新準備寫燕南挨著吳國的那家蓬萊百草堂,別看是一家很小且十分不起眼的小藥鋪,可那卻是縣令大人藥材生意的總店。


    何立新剛寫完,監視者領頭的那個人就把紙拿起來看了一眼,說:“何管事請換個地址”。


    何立新隻好笑笑,說:“我應該會常在這個鋪子裏,寫別的鋪子,洛老會聯係不到我的。”


    監視者冷著臉說:“無妨,到時候會派人送你過去的。”


    何立新麵不改色,依舊微笑著,又重新寫了離博州最近的樂陵州的一個蓬萊百草堂的地址。


    洛神醫看著那監視者不悅的問:“這位何管事啊,你的東家好像不怎麽信任你啊?那為何還要派你出來談生意呢?這場麵,老夫可是前所未見。”


    何立新溫和的回道:“讓洛東家見笑了,我們東家做事謹慎,畢竟這是一樁大生意,涉及的錢財數額龐大,況且我也是第一次出門為東家辦事,東家自然是要多考驗一番。


    無妨,我隻要秉承著做好分內事不愧對東家多年栽培的原則,認真做好每一筆交易就好,相信日後,我們東家定會被我的忠心打動對我委以重任的。”


    說完,便掏出了算籌,拿著采購清單開始和洛神醫商討著每一個藥材的價格,並逐一計算了起來。


    要說為什麽何立新會這麽的被縣令趙統賞識,主要原因就是何立新算術很厲害。


    縣令趙統每次回到邊縣,都會帶回來一摞子的賬本。


    別人可能需要計算十天左右,但何立新一般也就三天即可算完,且毫無錯處。


    在全民文盲的時代裏,不僅識文斷字的少,能把算術學好的人可以說更是寥寥無幾。


    平時一個小掌櫃和小賬房算的也就是最多幾百兩的賬目,那都已經是高級打工仔了。


    但凡涉及到上千上萬,幾十萬幾百萬的賬目,就要找算術好的人來做。


    所以那時候賬房的工資都很高,而且還能當師父收徒弟,徒弟還要交學費,徒弟一般也要學五年以上才能出師做二賬房或者掌櫃的,做上幾年之後才能成為一名真正的賬房。


    而何立新不光能做一個賬房,他還很有腦子,是一名十分出色的管事,不僅能做管事,他還讀過很多年的書,見識不淺,所以完全可以勝任縣令趙統的門客,也就是智囊團。


    所以後來何立新對外的身份就是縣令的師爺,實際是大賬房兼小管事,未來要是他足夠忠心的話,那就是大賬房兼大管事。


    就在他們還在討價還價的時候,忽然外麵傳來了吵鬧聲。


    一群流民衝進了保安堂,大喊著:“給我們藥!給我們藥!家裏人要病死啦!”嘰哩哇啦一頓嚷嚷。


    洛神醫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麵嚇了一跳,直到他看見了人群裏演的十分賣力的徐煥和楊遠威,他才把心放了下來。


    洛神醫顫顫巍巍的高喊著:“你們都給我出去,我們沒有藥給你們,我們的藥都是要賣給這位藥商的。”


    洛老這波仇恨拉的妙啊!


    這時候有個傻大個,臉上髒得都看不出個人樣來,他大喊著:“我們的孩子和老子娘都要病死了,沒人管我們,我們就自己搶!”


    洛神醫果斷一溜煙的直接鑽到了桌子底下。


    何立新也不知道這些流民是自己人啊,把他嚇得臉頓時白了,立馬躲在監視者們的身後說:“快快快,你們快想辦法,我身子弱,這麽多人會把我踩死的。”


    這時候監視者們也慌神了,這麽多流民暴亂,他們六個也擋不住啊!動手殺人好像會把事情鬧大不好收場吧?


    洛神醫的小弟子們不明所以的衝出來阻攔流民往裏麵闖。


    這時候就有人假裝跟他們撕扯,在他們的耳邊說:“熠王的人,別怕,配合演場戲,快!假裝受傷離開這裏。”


    小弟子們反應快的紛紛在撕扯中假裝受傷躺在地上打滾,最後爬回了後院。


    反應慢的愣在當場,被流民七踹八踹的給踹回了後院。


    屋子裏頓時哀嚎怒罵聲聲不斷。


    何立新在監視者的後麵看到了這些細節,他的心頭一喜,眼裏一下有了精光。


    六個監視者把何立新團團圍在了中間,不敢貿然出手,隻想著貼邊不驚動流民逃出去。


    可就在這時,不知誰喊了一句:“這麽多人護著裏麵那個人,那人不會就是這醫館的東家吧?”


    然後這群流民就撲向了何立新這邊。


    監視者剛要拔刀跟他們拚了,眨眼間就撲上來四五個流民壯漢,按住了他拔刀的手。


    不知為何,這幾個流民的手勁怎麽會那麽大,不僅按住了他們拔刀的手,還讓他們胳膊腿都動彈不得,被按的死死的。


    甚至他們竟然拿板磚往監視者頭上削。


    唉!這可真是功夫再高也怕磚敲。


    六個監視者瞬間就被削的一腦瓜子血,頓時腦袋就變得迷迷糊糊的,緊接著被十幾個人按倒在地淹沒在了流民的人群中,且腰間的大刀怎麽也摸不著了。


    一臉驚恐的何立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連連大呼,“我不是本地人,我是來做生意的。”


    一群流民又都圍上了何立新,假裝跟他撕扯了起來。


    這時候有個小流民擠到了他的身邊,拽著他的衣襟,把他往桌子底下拖。


    何立新還尖叫連連的喊:“救命啊~救命啊~”


    鑽到了桌子底下,何立新欣喜的看著小流民問:“你可是來救我的?”


    徐煥笑著說:“小叔果然聰明絕頂,我就是你大侄女徐煥!”


    這時候何立新還不忘對著外邊喊兩句:“別打我,別打我,饒命啊!饒命啊!”


    徐煥比了個讚說:“小叔,可能需要你受點傷流點血暈給他們看,一會大牢見。”


    緊接著兩人都從桌子底下出來,相互撕扯一番,何林新的額頭就忽然挨了一下板磚。


    敲板磚的楊遠威手法很輕,但是足以撞破嵌在板磚裏的一個油布袋,油布袋破了,裏麵就是一股雞血流出,正好淌了何立新一臉。


    何立新搖搖欲墜的咣當倒地。


    六個監視者雖然被壓在人群底下,卻也眼睜睜的看到了何立新暈倒的這一幕。


    不僅他看到了,門口看熱鬧的人也看到了。


    緊接著就有一隊官兵過來了,幾聲厲喝,這才讓屋裏安靜了下來,然後官差就開始抓人。


    監視者們趴在地上大喊著:“官爺,別抓我們啊!我們是受害者,我們隻是來做生意的。”


    可流民卻喊:“官爺是他們先動的手,我們隻是來賒藥的,是這幾個人嫌我們是流民就動手打人,官爺你看,這是他們打人用的刀,你看我這胳膊被他們給砍的。”


    好幾個流民都舉起胳膊說:“我這也是他們砍的!”


    沒有人被砍,都是化的妝,假的,純是為了誣陷。


    監視者們大驚!這什麽情況啊?不會是中了什麽圈套了吧?


    監視者大喊:“官爺他們撒謊,他們說是來搶藥的!我們沒動手,他們的傷跟我們沒關係!那刀是被他們搶走的!”


    洛神醫這時候才從桌子下麵鑽出來說:“官爺,我保安堂才是受害者,這必須給我們保安堂一個說法。”


    監視者又大喊:“老頭,你怎麽能不說實話呢?難道你跟這些流民是一夥的?”


    洛神醫一跺腳,“你胡說八道!我跟你們誰也不是一夥的,你們在我店裏打架,你們得賠我錢!賠我的損失!


    流民可沒銀子賠我這些損失,就你們賠!


    官爺,我看見了,是這六個人先動的手,讓他們賠銀子給我!”


    監視者氣的破口大罵:“你個老混球,你信口雌黃,你汙蔑好人!我們來收你的藥材,你卻要害我們!看來你是不想好好把醫館開下去了!你給我等著,看我不拆了你的醫館!弄不死你個老混蛋!”


    洛神醫叉著腰指著他的鼻子說:“你還敢威脅老夫?老夫現在就用銀針給你紮個嘴歪眼斜!”


    衙差趕忙阻止了洛神醫,說:“洛神醫,您老消消氣,咱們大人肯定能把這賠償給您要回來。


    隻不過,您看這些昏迷的受傷的都是在你店裏發生的,您老發發善心,也跟我們走一趟,幫忙給這些人看看,讓他們醒過來好受審,審過之後好給您賠銀子。”


    洛神醫一甩袖子說:“好吧,我給你們家大人一個麵子,跟你們走一趟。你們可得給我好好審,你看看,這把我這店裏給弄的,這還怎麽開門做生意?!”


    監視者們此時身體已是多處骨折,頭上都挨了一板磚,被抬出門的時候隻能抬起腦袋向四處張望了一下,其他什麽也做不了。


    心想這回可壞事了,生意沒成,沒法給大人報信了,他們六個這一下子全都進了大牢,這可怎麽辦?萬一要是被關很久怎麽辦?


    抓捕隊伍龐大,看熱鬧的人頗多。


    人群中就有百姓議論說是流民暴亂。


    這時候人群中就有三個挑擔子的小貨郎從人群中擠了出去,紛紛快速的往城外跑。


    流民暴亂的話,那下一步肯定是要關閉城門的,他們不抓緊出去,恐怕就出不去了。


    不管怎麽樣,先回去報個信,就說何師爺他們在醫館趕上流民暴亂被打成重傷讓衙門的人帶走了。


    他們三個緊趕慢趕還真趕在關閉城門前跑了出去。


    這時候可是一大早啊,出城的人很少。


    因此,這時候匆匆出城的每一個人就顯得很可疑,鬼麵就安排人跟蹤而去。


    小貨郎們一個是去往邊縣新村,一個是去往樂陵州的合來客棧,另一個則是去往文安縣的紫雲書院。


    除了他們三個小貨郎,其他的人都沒有什麽問題,跟蹤的人很快就撤回來了。


    最後,這三個貨郎很快就被鬼麵帶人給截住抓走了。


    請他們三個吃了一片“烤肉”立馬什麽都招了。


    這三個貨郎是西秦據點的探子,長期派出來收集情報的。


    上次縣令大人收到的關於保安堂賣草藥和劉波買地的那封信就是這三個小貨郎傳回去的消息。


    鬼麵還誇獎這三個人信息傳的又快又好,幫了他們大忙,所以獎勵他們不用去死了,送他們去挖礦。


    現下,何立新隻要待在大牢裏對於他來講,目前就是最安全的了。


    當然,也還要繼續在大牢裏演戲給那六個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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