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忽然環住少女的腰,一把將她帶到自己眼前。


    懷中的人如小鹿受驚,露出驚愕的麵孔,張牙舞爪的動作也就此打住。


    夏油傑嘴角噙著笑,眼眸深邃。


    “晚香再好好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你心裏認為的那個夏油傑?”


    少女瞪大了眼。


    眨巴著眼睛盯了一會兒,借著月光看清少年人瘦削的臉龐,眼角的細紋,無一不透露出他的疲憊與多日積累的沉沉鬱氣。暗金色的瞳孔雖在光照下泛著清冷的光,但喬晚香卻覺得這已經是他能釋放溫柔色彩的最大力度。


    很符合她心目中現階段夏油傑的氣質。


    “你……是傑。”


    她臉上雖還有困惑,卻也愣愣地確認了他的身份。


    “可你遭到了這些變故,為什麽沒有變化呢?”


    或者是沒有預料之中的變化。喬晚香想這麽問。


    “你那時應該會很想毀滅周遭的一切吧。”


    夏油傑聽聞,笑了一下:“我的確這麽想過,但晚香不是告誡過我,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要放棄該珍視的與自己親者之間的情意,不要葬送了現如今眼前所擁有的一切?”


    喬晚香有些呆住,原來她說的話他竟真放在了心上?!


    “你居然在那個時候還能想起我說過的話嗎?”


    夏油傑還是笑,剛在糾纏中鉗製住對方的手早在談話之際,已經輕輕的攏在手心,他的聲音也與此一般溫聲細語,“晚香對我說過的話,我日夜回想,肺腑之言,不敢相忘。”


    喬晚香:“……”


    “我還記得……”


    震撼之餘,耳邊傳來夏油傑絮絮的聲音。


    “你曾對我說過,如果有一天我的信仰丟失了,感到迷茫,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把晚香你當做新的信仰,為你而活下去。”


    夏油傑深深地注視麵前之人。


    “如今的我。”


    “隻為你而活下去。”


    ……


    那雙細長的眉在皺起的時候尤其好看,凝重真摯,感染之下喬晚香的眉頭與少年擰起同樣的弧度。


    她或許應該在知道自己在別人心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時而感到高興,但高興之餘亦有酸楚。


    他沒有崩潰,沒有喪失理智,不是因為他不想瘋狂,而是還顧及著她,把她當最後的一根精神支柱。如若自己這根支柱丟失,怕是隻會反噬的更加厲害。


    喬晚香心裏難免苦澀,她雖是他心裏的一根定海神針,可這根針搖搖欲墜,隨時會因自己的身份和處境轟然倒塌,到時候又該如何收場?


    “不管是不是因為我,我都想傑好好活下去。”她對他說。


    夏油傑微笑起來,他能感受到少女對他真切的關懷。


    “你們這副矯情的做派究竟還要演到什麽時候?搞得好像再也見不著了一樣,神經兮兮的!”


    五條悟看不下去了,更是因為在對喬晚香表白後勢在必得,對於夏油傑與她的親近,眼裏更是容不得一點沙子,插足進去,像拎小雞仔一樣拎著少女的後衣領把他藏在自己身後。


    “啊是悟啊,你太久沒出聲,搞得我都差點忘了還有你這麽一個人呢。”


    夏油傑笑眯眯的,不受一點影響。


    “是嗎?看來是老子收斂的太久,導致在某人眼裏存在感都降低了,果然還是得釋放天性,攪起一場腥風血雨才能讓人記憶起我五條大少爺威風凜凜的名號啊!”


    五條悟反唇相譏回去,夏油傑一貫喜歡陰陽怪氣,若這時候暴躁跳腳,反而著了這個男小三的道。


    夏油傑笑而不語,隻是透過“摯友”的身軀去看後麵的女孩。


    “晚香,時候不早了,我們一起回學校吧。”


    “回學校……?哦哦,好啊!”


    直到爬上虹龍的背,喬晚香才有了夏油傑沒有叛逃的真實感。


    雖說自己現在的言行隨時會影響到他,他隨時可能倒戈,但眼下,他好生生地站在她身旁,不會做出任何傷人傷己的舉動。他們一起回學校,和她、和悟,他們三個在一起,沒有分開,沒有別離,一起回去,去找硝子,還能繼續維持著簡單團聚的幸福。


    不管怎麽說,她都太開心了,這麽多天,經曆這麽多事情,起起落落,她竟萌生出一種失而複得的歡喜感。


    她的眼睛在夜空中無比明亮,夏油傑看在眼裏,少女雖沒有表露自己的情緒,卻能透過那光彩熠熠的眼睛知道此刻的她無與倫比的高興,以往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今後也將不複存在。


    他也慶幸,慶幸自己的選擇沒有做錯。


    她幸福便是他之幸福。


    綿情的視線交匯,五條悟不知道這兩人在打什麽啞謎。


    不管是今天的喬晚香還是夏油傑都很奇怪,但這兩人奇怪也有一陣子了,卻不似今天一樣有一些秘密是他無法觸碰到的,他也完全插足不進去,他看不慣他們彼此之間的默契,想發作但也無可奈何。


    但那又怎樣!他和那個偽善眯眯眼不一樣,他慣會使些勾人的伎倆迷惑人心,但虛偽的麵具總有一天是會被戳破的!永遠不可能比他真情實意、走心走腎更能打動人心!


    “那我就先回宿舍了,明天見!”


    一路上,喬晚香的嘴角都是揚起的,儼然回到了當初明媚鮮活的狀態。


    她本來還想著過完今天可能就要與這個世界,與朝夕相處的同伴們告別。現在卻完全沒必要提前傷感,夏油傑沒事,她還可以在這個世界多停留一陣子,去完成她的實驗,還能與大家繼續相處留下更多的回憶。


    “嗯,好好休息吧。”


    “那就明天見咯。”


    兩名男dk對少女的笑容一個比一個溫和,卻在她身影消失在視野的一瞬間,兩人再也維持不住身上兄友弟恭,臉色一個比一個臭。


    還是夏油傑率先打開話匣。


    “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跟你說過自己要向晚香告白的事情吧,可剛剛我在天上看到你似乎有要親晚香的跡象,我的視力很好,想來應該不會看錯。”


    “所以呢,你是想表明什麽?”五條悟的聲音幾乎沒什麽溫度。


    看他沒有避諱的意思,夏油傑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開門見山地說:“朋友妻不可欺,我把悟你當做摯友,但悟就是這麽回報自己朋友的嗎?”


    聞言,五條悟差點沒笑掉大牙。


    “你還真是給自己臉上貼金啊,晚香怎麽就成了你的女人了?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吧?”


    夏油傑嗤笑一聲,眼神漸冷:“就算現在不是,但我出於信任將自己的心思告知與你,也不是你橫刀奪愛的理由吧,還說過支持什麽的話,你現在的這些行為這可都是背叛,背叛咱們之間的友誼啊……”


    “我沒有阻礙你去表白過啊。”五條悟挑釁地看回夏油傑,不以為然道,“但你也沒有資格去阻礙別人對晚香的表白吧,我對她的心思我不信你看不出來,早知今日,又何必拖拖拉拉讓別人搶占了先機。”


    這就有些屬於抵賴了。他之前為什麽不去告白的理由,夏油傑對他說的清清楚楚,且要去表白的這天,碰巧遇上任務才耽擱了時間。而現在這人卻充耳不聞,轉頭就不認賬了。


    “總之,我是不會把晚香讓給你的!”


    夏油傑表明了自己態度。


    “你搞錯了一點。”五條悟忽然糾正他,“不是讓,而是晚香遲早是我的人,我是不會讓你把他搶過去的。”


    他擺出一根手指在夏油傑眼前晃了晃:“她的任何,一丁點我都不會留給你!”


    夏油傑冷笑:“這話說的未免太早了,很明顯我在晚香的心中占得份量更重,誰能得到她還不一定了!”


    “你怎麽就知道她心裏你更重要?你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要我說,我的優越的臉和身高才是晚香更喜歡的類型!”


    “誰會喜歡你那張性縮力十足的幼兒臉,要說個人魅力,明明我比悟領先十條街!”


    “好你個卑鄙的怪劉海眯眯眼,要不是你總是露出那種惡心的笑臉整日裏招搖撞騙, 你以為你能有現在受歡迎……!”


    “……!”


    “!”


    ……


    一個小時後。


    “你要真喜歡晚香,就別再耍陰招,和我來場堂堂正正的對決,各憑本事,追到晚香!”


    兩個人爭辯地口幹舌燥,卻彼此都不肯落人下風。若不是傍晚打架實在太招搖,非得把學校房頂掀了不可。


    五條悟因情緒太過激,過白的皮膚泛起粉紅,饒是如此,也要露出勢在必得的姿態,瞪向夏油傑,“好啊,先說好了,各自行動的時候,另一方不得使絆子,還有,最後敗犬的人主動割下自己的小拇指以表從此斷了念想!”


    “一言為定!”


    夏油傑眼中充斥戰火,擲地有聲。


    -


    一身本領,無計可施。然而就在兩人締結契約的第二天,準備朝心愛的少女大展拳腳少年們——


    “有任務。”


    夜蛾正道將文件放在桌前,被蒙在鼓裏的主人公關注點全放在案件上,全然不知身邊的兩名少年心情鬱結,快氣到七竅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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