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季心憶的手被握住了!


    “你幹嘛?!”猛的將手抽回,季心憶瞪著他說。


    “我說讓我看看你的傷!你剛剛都沒有聽我說話是不是?”鄒少華又氣又急的看著她,真是敗給她了,明明是她先帶他到這個了無人煙的山穀的,現在卻像丁色狼一樣的看著他,開玩笑,要非禮就趁她喝酒時非禮了好不好?何況正人君子的他隻是想幫她療傷,剛剛冒出那把奇怪的劍的時候明明有看到她右手手心有個劍傷口在流血……咦?怎麽不見啦?


    “沒事的,‘劍’是我的內丹,每次拿都會這樣,‘劍’收回去,傷自然會消失的。”季心憶淡淡的說著,想要抽回被握著的手,不料卻被他握的更緊了。


    “疼嗎?”鄒少華一臉心疼的看著她說。


    疼嗎?季心憶的眼裏忽然湧出了淚。這句話,娘等它等了一輩子吧?如果娘也曾聽到就不會丟下她走得那麽早了吧?季心憶想著,把臉藏在鄒少華胸前,堅強如她,是決不允許讓任何人看見她流淚的。


    “恩,那個……”鄒少華苦惱的抓抓頭髮,在這樣的夜晚,孤男寡女,況且人家姑娘又自動投懷送抱想不想入非非是很困難的,正人君子的他也隻好找個話題來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咳,你娘……是怎樣的人?”


    “……不知道,我爹說她是生我難產死的。”季心憶躲在鄒少華懷裏甕聲甕氣的回答。“我想這大概就是我爹喜歡我的原因吧,因為我殺了我娘。”不是嗎?用娘親的死亡換來自己的出生,正和了爹的心意。爹一心盼她是個正常人不再和她娘一樣是妖怪,五歲那年除了背書給爹聽,她還拿了‘劍’……真是活該被關十幾年。


    “不,這不是你的錯。”糟!話題起沉重了。


    “不過,娘給我的印記始終留在我的身上,”不光是那把‘劍’還有手上能取‘劍’的胎記,明明之前是最值得驕傲的東西,現在卻像是罪人與怪物的‘標誌’,它們無時無刻都在提醒你,你不是一個人,是一隻妖怪,是隻劍妖。季心憶苦笑一下說:“你知道嗎?我爹從未抱過我,爹發現我也和娘一樣擁有‘劍’時就把我一人關在屋子裏,貼了許多的道符,我出不來。”季心憶把頭又埋進鄒少華的懷裏,悶聲道:“其實我能出來的,打破那些道符很容易,但是我不想弄的整個西域都笑話爹爹養了怪物……我從五歲起就裝病,因為‘劍’的力量太大,我稍微一迷失心神就會控製不了它而被別人發現。爹似乎不想讓人知道我娘的事,知情者都被殺了,隻有他一人獨守著這個讓他覺得恥辱的秘密。”


    鄒少華抱緊了她,這個女孩說的話讓他覺得一陣心疼。


    “有月亮就好了,有月亮我就可以一點都不讓別人知道的出來了,嗬嗬……”季心憶還在說,眼角已笑的帶了淚。


    鄒少華去擦擦她的眼角,溫和道:“沒事了,沒事了,你現在已經出來了,不會再有人來捉你去關了。明日我再帶你去別處轉轉,散心可好?”


    “你不怕我?”季心憶的眼淚掉的更凶,很是可憐兮兮的樣子。


    “不怕,西域這地方,有妖怪也是正常的,嗬嗬。”鄒少華想起以前看的那些書上的描寫,想不到自己竟然真的碰上了這麽神奇的事,越發覺得季心憶身世可憐,看她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少華~~嗚嗚……嗚……”季心憶撲到他懷裏埋頭哭起來,嗚嗚咽咽的。鄒少華輕聲勸解安慰著,他沒發現,季心憶手裏握著的藥水瓶兒。


    西域神奇的東西很多,比如像極了眼淚的藥水,季心憶將藥瓶兒不露聲色的籠在袖子了,趴在鄒少華懷裏眯了眼睛笑。


    無血無淚的劍妖,怎麽可能哭呢!


    ☆、關於孩子


    “不過,隻要我能生一個兒子就行了!”季心憶抬起頭來笑著說,“劍妖隻能是女孩,如果我能生個兒子的話,那麽就不會再是妖怪。隻是,如果是男孩的話,我隻能活三十年。”憂傷的眼神轉瞬即逝,換來的是季心憶一臉幸福的笑容。“不過能看到兒子長到十歲我已經很滿足了,至少——”至少他不用再被人視為怪物關起來,至少他不會像他的外婆和母親一般悲慘,至少,他可以稍稍幸福一些……


    “不要再說了,以後我來保護你,照顧你。”鄒少華擁她入懷,他就是受不了她的這種表情,明明比所有人都要脆弱(…………少華,你錯了--!),明明比所有人都要不幸,卻笑的比所有人都要幸福,為什麽,為什麽她總是在想著別人呢?為什麽要讓別人幸福時自己不先得到幸福呢?


    “你……可以為我實現願望嗎?”


    “恩。”鄒少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那,我們成親吧!”平靜的丟出一顆炸彈。


    “啥?!”鄒少華一下從石頭上蹦起來,開、開玩笑!他答應是答應了,可不代表他願意獻身啊,回到漢中或者回到京城,再幫她尋一個好人家也是可以的啊。


    “當娘的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自己的女兒出嫁。我想在這兒演給我娘看一次,因為我真正出嫁時,我爹決不可能讓我來這裏的。”可憐巴巴的看著鄒少華,季心憶開始誘惑。“你不是還沒成親嗎?”


    鄒少華很好騙的點點頭。


    “那就先排練一次嘍,反正你也不吃虧。”


    排、排練?鄒少華的臉上開始出現黑線。幹咳兩聲某人開始找藉口:


    “可是,禮堂、證人什麽的……”


    得得的馬蹄聲近了,忽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姐姐……憶姐姐!”小梅找來了。


    “證人來了。”季心憶巧笑嫣然的看向鄒少華。月光下,鄒少華恍惚中看到一隻笑的正甜的狐狸。


    一刻鍾後,在守幕的小木屋裏,插著一對一斤重的“剛好用來照明”用的大紅蠟燭,一身白衣的季心憶頭上蓋著一塊“碰巧帶來”的大的足可以當新娘蓋頭的大紅汗巾。在“恰好”趕來的證人小梅的指揮下,一對新人認真的拜了天地,拜了高堂,並夫妻對拜完畢。


    “接下來……”蓋頭下的聲音輕輕傳出。


    恩?不是沒了嗎?鄒少華轉身想去問身旁的小梅,可是小梅不知何時早已不見了。


    “直接入洞房吧!”咚的一聲門被結結實實的關上了,沉重的栓門聲混著鄒少華已被嚇得不成聲的摻叫傳了出來。


    “你你你……你想幹什麽?哇啊……季、季心憶、住手!”


    “吵死了!你這衣服怎麽這麽難脫……”


    而那個“恰好”趕來的小梅正蹲在門口汗顏。憶、憶姐姐你弄、弄反了啊……


    ☆、旅程


    “哎呀呀,少華你快看呀,西域的晨景比中原有風味多了吧?”季心憶坐在馬背上愉快的欣賞著風景說著,絲毫不在意自己身後那個一臉鬱悶的人。


    “我說你到底在鬧什麽別扭?”說了半天發現唯一的聽眾並沒有在聽,季心憶回頭瞪他。


    “你還敢說,昨天……”


    “昨天我根本就沒得逞不是嗎?你大少爺抵死不從,貞操得保,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你大早上起來給我裝哪門子的怨婦?!”早知道他這麽頑固就在蠟燭裏多加點迷香好了。


    “你……!”鄒少華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而季心憶則一副“我怎樣”的表情看著他。算了,好男不跟女鬥。吞下這口怨氣,好脾氣的開始發問:“我們現在去哪兒?”


    “賢妻我帶你遊覽觀光一下西域。”季心憶笑的燦若桃花。


    遊覽觀光?為、為什麽他覺得像是在私奔?鄒少華額頭上一片冷汗。


    “隻要再向東南方向走個兩三天就可以到你的駐地了吧?”季心憶喃喃自語。


    鄒少華聳聳肩,自動消化她的話,他已經開始習慣這小姑娘“無所不知”的特性了。“那食物呢?水呢?”他可不指望這沙漠裏會長出吃的和水來。


    “我、我這剛好——”


    “‘剛好’裝著夠三個人兩天吃的食物和水,是吧?”鄒少華嘆口氣,替趕過來的小梅說完她要說的話。小梅的笑容僵在臉上,他、他怎麽會知道?難道露餡啦?不、不會吧……小梅不由滿臉黑線捂著腦袋陷入狂想中。


    “好啦,好啦,反正事已至此,我們快點走吧!”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季心憶正在興奮而又快樂的享受著她的旅程。


    而她身後的那個男人正在一臉嚴肅的思考一個問題:他,是不是被拐了?


    ☆、突襲者


    作者有話要說:對付賤人,是要用賤招的。以上。


    原本兩天的旅程在她季大小姐的一句“好象去南疆看看”變為了十數天,最後又因經費不足,差點連馬鞍和配劍都當給人家,就在鄒少華和小梅想要不要把她敲暈了扛回去時,她季大小姐終於“玩膩了”,窮噹噹的三人開始往北走。


    “好了,隻要再過了那個山穀就可以看到駐地了。”鄒少華鬆了口氣說。終於、終於回來了,這十幾天他覺得好象過了十幾年,連白頭髮都有了,唉。“我說心憶,你真的要跟我去軍營?恩,那個……”他是“娶”了她沒錯啦,可是就這麽跟來的話……


    “小心!!”季心憶忽然推開鄒少華,就在他偏身的那一剎那一柄烏黑的劍從他頸間擦過,當的一聲嵌入他背後的石壁中。還未等鄒少華反應過來,一個人影已從半空落下,舉起劍刺來!鄒少華下意識的護住身前的季心憶。錚的一聲,刺來的劍在距他們不到幾寸的地方斷為兩半,那人輕輕翻身躲過銳利的劍氣,錦衣翻飛,輕輕落在地上。而被鄒少華擁入懷中的季心憶右手微顫,熱的像是要湧出血來一般。


    “果然是劍妖呢。”那人緩緩轉過身來,一身貴族氣的打扮就像某個外出踏青的王孫一般。仿佛剛剛的事與他毫無關係的笑容在俊臉上揚起。“好久不見了,鄒少華。”


    “季君傲,你來這裏幹什麽?!”季心憶早鄒少華一步問道。糟,他還被蒙在鼓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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