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踉蹌了一下,臉色愈發難看,頭疼得厲害,雙耳也越來越聽不進聲音。隻想著她用人不當,導致了一場人禍災難,是她的錯。


    祁寧擔心昭陽受不住暈過去,遂抱起她就要離開。


    昭陽握住他的手腕,“你放了蘇景罷。”


    “不放。”祁寧拒絕得很幹脆也很堅定,又道:“昭陽,他不會因為你放了他,就因此收手。一旦他有了機會,仍會殺你,不除必留後患。”


    昭陽頓了頓,道:“讓我想想......再讓我想想。”


    回到宅院裏,重傷初愈的慕盼盼正滿地挑天燈,見小姑被太子抱在懷裏,一臉敵意:“你對小姑做了什麽?”


    祁寧剛要叫她不要吵,昭陽逕自從他懷裏跳了下來,看向盼盼手裏的天燈,道:“小姑也想點一個。”


    慕盼盼當即把手裏的奉上,“這個給小姑,”又拿來一支筆遞給小姑。


    昭陽沒有寫字,點燃內燭便鬆了手。


    院子堆了好多天燈,祁寧從裏挑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拿起來。


    昭陽見他拿筆寫了幾個字,便轉過去問他寫了什麽。


    祁寧寫的字不大,轉過身拿手遮起來沒給她看。


    昭陽伸手作勢去奪他手裏的燈,試了幾次無果,道:“待會兒你放天燈的時候,還是會叫我看到的。”


    祁寧想了想,道:“那便等你睡後再放。”


    “祁寧此生,非死不離昭陽。”昭陽噗嗤笑了:“你寫的是不是這一句?”


    第54章 翻帳


    合家歡樂的日子,遠遠都可以聽到喜悅之聲,剛剛經歷各過一場廝殺的裴述,衣袍處處沾了血跡,抬眼望了望天際一輪明亮的皓月。


    “餵——”同樣跟他經歷過一場廝殺的還有一個姑娘,那姑娘扔了手裏滴著血的刀子,也抬眼看了看月亮,長長嘆氣:“真淒涼啊——”


    裴述收回視線,這才低頭仔細看了看幫他解決刺客的姑娘,黑色中難以辨得真切,想了想,叫出一個名字:“遊紜?”


    “我說小裴大人吶,我這都腿傷了,你就不會過來扶兩下?咱們梁國的民風什麽時候迂腐到扶個傷患就授受不親了。要不說你怎麽追不到昭陽,就你這麽懂禮數,還守禮數的,昭陽怎麽可能對你有別的情意。恐怕那時昭陽就是突然真冒出個男女之情,都會被你那一副清清如水故作坦蕩的模樣扼殺在搖籃裏。”


    遊紜蹲在雜草叢生裏,專注於撕裙角的同時不忘奚落裴述,“昭陽要麽不下決定,一旦下了決定幾乎沒有迴轉的可能。從前我就覺得昭陽她是喜歡祁寧的,隻不過那時因著顧叔的病況,我不能讓她直麵現實。人這一生吧,盡情活著都嫌短,又怎麽能把時光都浪費在憎恨裏。現在她終於看清了,想必顧叔九泉之下有知定然是高興的,我也挺高興。當然啦,你一定高興不起來。”


    遊紜的話句句戳中裴述的痛點,但毫無疑問,她說的話確實有道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很大程度上是來自於他的優柔寡斷、猶豫不絕。他怕昭陽知道他的感情,從此連君臣都做不了,可不告訴昭陽,他又有遺憾。而這其中,最重要的,是他從來沒有踏出至關重要的一步去追求昭陽。祁寧比他果決,比他不顧一切。


    黎明的夜色昏暗交接,遊紜看不清裴述的臉色,不過她隨便那麽一猜就知道,這廝肯定難受得要死,心想他這麽多年也挺不容易的,終於稍微生出了點同情心,開始分析安慰:“你也不用太傷心。你要相信,天底下兩情相悅的真不多。好不容易兩情相願最終能夠走在一起的也不多。不過嘛,就是因為很多人沒有在一起,所以所謂的美滿才值得珍惜來之不易。你和昭陽,其實也就差那麽一分半點緣分。”


    不過遊紜說得頭頭是道,自己其實也是沒經驗的。


    裴述轉移了話題:“聽說遊小姐被逼婚,揍了未及成婚的夫婿,最後被父親揍了,於是從家裏逃了出來。”


    遊紜嗶哢把裙角撕壞了大半:“你聽誰說的……不對,這事我那極為要臉皮的爹給遮起來的,沒多少人知道,你打哪兒弄來的消息咱倆不怎麽熟吧,帝都的事夠你忙活了,你還有閑心窺探我遊家的事兒……”


    遊紜努力想了想,覺得遊家和裴述絕對沒有什麽仇,自己和她好歹還有兩三年同修之宜,又遠無怨,近無仇的,沒事探察她家瑣事純屬有毛病,想來想去唯有她之前把這事在信裏跟昭陽說了,昭陽是她告訴的裴述,於是撇了撇嘴道:“別拿我逃婚說事,我這逃得叫有魄力!一般人能有我這能耐?你不是一樣到了成婚的年紀?你爹沒少逼你成婚吧?你敢像我一樣逃個試試?你敢麽?不敢少在這奚落我! ”


    “不是所有人都像遊小姐身無所負,”裴述又聽到一陣衣料撕壞的聲音,終於也蹲下去:“你再撕下去,衣衫不整,一會兒怎麽回客棧?”


    “你又不背我回去,我腿傷了,不趕緊包紮起來,血流光了怎麽辦?”遊紜滯了滯,抬手撫了撫衣襟,“衣衫不整?我怎麽衣衫不整了,這不是穿得好好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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