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上下都在前院待命,為了保證宅院的穩定有序,養的鸚鵡都叫下人先放到別院裏去,以免亂叫時嚇到了女帝。廚房則特地請了欽州做菜最好的,隻不過剛要下手就被錦瑤叫了出去。


    當昭陽在屋裏吃著錦瑤精心做的膳食,祁寧隻動了一下桌上的菜餚後就沒再動筷子,每一道都像沒放鹽似的,淡得讓人毫無食慾。半個時辰後,祁寧把菜餚撤了,並把李舜了叫過去。李舜還以為太子殿下有別的什麽吩咐,誰知道卻被問了一句,李大人家買不起鹽麽?頓時一頭霧水,想了半天愣是沒想明白,可憐兮兮地問,殿下您說什麽。祁寧一連兩天沒吃上一頓合胃口的飯菜,臉上終於沒什麽笑容,對李舜說,你自己回去想。李舜隻得退出屋子回去想怎麽回事。


    祁寧又在屋裏坐了半個時辰,期間一直關注著隔壁的動靜,先是聽見蘇景前來給昭陽請安,兩人談話的聲音很輕。昭陽的聲音一貫很輕,即便生氣發怒都是平平靜靜地壓著聲,除了對祁寧以外,對其他任何人都很少有揚聲憤怒的時候。可見平常的談話,聲音更輕,輕得耳力極好的祁寧,在一牆之隔的地方都聽得不大清楚。蘇景的嗓音也壓得低低,卻隱約可以聽見些輕笑聲,彰顯著兩人交談不錯的狀況。


    這些不免又讓祁寧一陣失落傷神。


    “叩叩叩——”門外有人敲門,傳來柔軟嬌怯的嗓音:“殿下,民女來送衣裳,您看看滿不滿意?”


    祁寧皺了皺眉,讓她進來。


    來人是李舜之女,李嫣。李夫人從丈夫嘴裏得知太子殿下也來了欽州並且住進自家宅院後激動得直流眼淚。家中女兒生的樣貌不差,正直適齡的年紀,能讓太子殿下瞧上再好不過了,遂絞盡腦汁想辦法讓女兒去太子跟前多走動走動。


    李嫣得準許後沒聽到太子來開門的動靜,便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


    祁寧一向很有讓姑娘們小鹿亂撞,麵紅耳赤的能耐,這還是他什麽都不做光坐著時那一副矜貴優雅的儀態。要是稍微開口說兩句調侃的話,似含著潺潺春水溫柔目光絕對足以讓姑娘們直接倒在懷裏。祁寧從前被康王拉著去醉花坊聽曲,那些歌姬的眼神就沒從他身上離開過,一個個都眼巴巴地想湊過去。


    祁寧如今滿心滿眼都是昭陽,她屋子還多了個蘇景有說有笑,讓他一陣心煩。沒心思去理會一個來送衣裳的姑娘,見她還不走,才問了句:“誰叫人送來的。”


    這語氣多少有點不耐煩的意味,李嫣受到了驚嚇,把頭埋得低低的,臉紅到了耳根,嗓音更加怯生生:“家父聽陛下吩咐給殿下準備換洗的衣裳,因此囑咐小女將衣裳送來。這些都是小女去鋪子裏挑的,不知道合不合殿下的身量,殿下不妨先試試,若不合適,小女這就讓裁縫去改。”


    祁寧麵無表情道:“先放下,合不合適之後再說,你出去。”


    李嫣身子顫了顫,忙不迭行了個禮告退,然而走出房門的一刻,仍是鼓著膽子向內望了最後一眼,見太子始終心不在焉,滿心的失落。


    李嫣走後,祁寧沒有去看桌上的衣裳,而是繼續坐了半個時辰,但卻沒再聽到什麽動靜,最終坐不下去,走去昭陽的屋外敲門,三聲後沒有回應,推開門一看,裏麵並沒有人。問了院子外的侍衛才知道,昭陽已經前往府衙視察公務,而他則很明顯地被刻意留在了宅院。


    身為知州的李舜同樣被留在宅院中,從天未亮忙碌到即將天黑的李舜沒敢去休息,一直在門前徘徊來徘徊去,一邊愁著府衙的公文是否能夠通過女帝的視察,一邊又想著買不起鹽是什麽個意思。眼前陡然一黑,抬頭一見是太子殿下,後退了兩步差點摔到地上,捋了捋袖子敢忙行禮問:“殿下有什麽吩咐?”


    “去府衙的路怎麽走?”


    李舜頓了頓,瞥見女兒正在遠處翹首望著,心中頓時起了個主意,建議道:“不如讓小女帶殿下去府衙。”


    祁寧向身後瞧了一眼,看見一個穿著鵝黃色裙撐的姑娘,臉頰微微紅著,有幾分羞怯之色,麵相有些眼熟,應當是之前來他屋裏送衣裳的姑娘。一直以來,祁寧對於主動獻殷勤的姑娘,都抱著不拒的態度,隻要對方的言談舉止不逾越,他樂意與她們調侃交流幾句。但現在他已經失了這種興致,既然連被留在東宮的如雪他都已經不在意,別的姑娘,他沒有心思再去應付。


    “本殿不是路癡,李大人說明位置即可。”


    這就是很明顯的拒絕。李舜不是傻子,話裏的意思聽明白了幾分,當即給女兒使了個眼色,叫她不要再站在太子後麵。


    等祁寧得知去府衙的路線,並且趕到那裏,昭陽已經從另一個方向離開,此時天色已經暗沉,正當他折回李宅的時候,雲燁和右預找了上來。


    倆人風塵僕僕,見到祁寧都相當激動,後者直接抱住他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淚,前者習慣性張嘴一通怒罵。


    祁寧拍了拍右預的後背,哄小孩子似的安慰他。


    “我呢?我呢?你難道對我就沒有一點點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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