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畫扇》作者:傘中劍


    【文案】


    人生若隻如初見,奈何世事無常。


    當年你送我的長裙,如今早已化作泥塵。


    其實我多麽希望,


    對於你的記憶,


    能夠像它一樣,


    全部忘記,


    直到那一天,


    也再不想起。


    就算輪迴百世,


    再不想與你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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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類型:原創-言情-架空歷史-愛情


    作品風格:正劇


    所屬係列:


    文章進度:已完成


    文章字數:143173字


    柔情似水


    第1章 開篇


    又是一個如畫的黃昏。


    風暖暖的,廣闊蒼穹的西方,金黃如稻的夕陽掩映在雲中,散射下無數個光圈。我置身其中,看著天邊漸行漸遠的紅色流雲,不知怎麽的,突然有種神情恍惚的感覺。


    我翻開老黃曆,看著五月十五這個日期,好像知道我為什麽如此,卻感覺又不是,仿佛有什麽東西卡在我的腦際,像洶湧的波濤,欲傾瀉而出。


    是啊,與女兒在這廣袤的草原相依為命的生活了十九年,五月十五是她出嫁的日子,我理應有失落的感情,但再往下深想一步,總覺得還雪藏著什麽東西似的。


    “娘,你不是說沒什麽像樣的嫁妝能給我嗎?你騙我!”


    女兒娜依撩開簾子,手裏揮舞著一個灰色長包,頗有怨念的朝我走過來,我一愣,也幾乎就在同時,找到了剛才要找的答案。這孩子,肯定是未經我的允許,偷偷的翻了那個箱子了。


    娜依走到我身邊,把長包倒提著舉了起來,掉出了那兩樣東西,一件繡著月季圖案的長裙,還有一枚戒指。


    我問她,“你是從哪兒弄出來的?”娜依吐了吐舌頭,一臉調皮的告訴我,“我把放著爹遺物的那個箱子砸開了。”


    剛才蒙古包裏叮叮噹噹的作響時,我就應該想到了。其實,從娜依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對我的這個長包很好奇,好幾次趁我不注意都想悄悄地把它打開,但都被我發現嗬斥住了。因為那時年輕,怕睹物思人,而我是一點兒也不想再回想起關於這個包的一切事情了。所以,在巴圖死後,我索性把這個包連同他的遺物一起鎖進了那口箱子。


    娜依趁我愣神的功夫,悄悄地把那條裙子撿了起來,轉著圈在身上,比劃來,比劃去。我知道她一定是要向我索要的,果不其然,她蹲在我的麵前,趴在我的膝蓋上,笑嘻嘻的和我商量,“娘,沒想到您居然有這麽華麗的裙子,反正您老了穿不上,就送給女兒做嫁妝了唄!”


    女兒即將出嫁,按理說我本應該滿足她的一切需求。可我張了張嘴,竟一時語塞,終究沒有開口。


    歲月遞壇,往事已成陳跡。衣服上的紅色月季圖案也褪成了暗黃。可我知道,我何曾有一天忘記過這件衣服?它承載著我從青澀少女到初為人妻的那一段歲月。自從我擁有它們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心就不再年輕,並隨著這件衣服上鐫刻著的花紋一起慢慢變老。曾經多少次我從噩夢中驚醒,心都砰砰亂跳,想把它拿出來剪個稀碎,可冥冥之中總有那麽一種力量阻止著我,讓我不能那去做。


    後來我明白了,這根本就是我愛恨交織的內心還無法釋懷,想著索性還是等到我鬢髮如霜,心如止水的那一天,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蒙古包前,喝著奶茶,望著腳下流淌著的小溪,再去回憶那段年輕時的時光,然後問問自己,我究竟是否擁有過真摯的愛情。


    遠方傳來幾聲呼喊,是牧羊人揮鞭趕著羊群歸圈了。月光揮灑下來與油燈的黃色火焰交相輝印,編織出幾分神秘的色彩。娜依坐在我旁邊的草地上,依偎著我,問了一個我自以為她不可能知道的問題:“娘,我和您生活了十九年,卻感覺我從來都沒有完完全全地了解過您,我隻知道您是漢人,後來來到草原並生下了我。那您沒來到草原之前生活是什麽樣的呢? ”


    我從未向她說過關於我過去的種種往事,除了巴圖。我想,她一定是小時候無意中從她父親那裏聽到了些什麽。娜依見我猶猶豫豫的欲言又止,更是勾起了她的興趣,纏著我要我給她講講。


    今天娜依找出了那個灰布包,我就有種秘密即將傾瀉而出的預感。我曾經發過誓願,要一生一世把這個秘密埋藏在我心底,等到我老去的那一天,讓它隨著我漸次腐爛的身體,一起長眠於草原的土地,最後化為一撮塵土,回歸自然。


    不過如今,當我再次回憶起過去的那段歲月,很意外又欣慰的,我的心已經不再有任何的波瀾,反而有了一吐為快的欲望。我看著眼前年輕充滿活力的女兒,感覺就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於是,我竟然將這個秘密告訴了她。


    ---


    第2章 家世


    我家所住的晉國北方邊境的石鎮,算是半個不毛之地,這裏沒有青山綠水,也沒有瓊樓玉宇,隻有幹禿禿的石頭山。


    盡管如此,人們還是在這裏世世代代的頑強生活著。在鎮子南麵,有一口深井,井水甘怡可口,清澈明亮,據傳說,這是一口天賜的好水,所以,染布成了我們鎮子人們的主業。


    打從我記事起,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們家後院的幾口大染缸,和絡繹不絕的馬車。爹和家裏的幾個僱傭經常把運來的白布一段段的放進大缸裏,把它們染成各種顏色,然後再一批批的運走。我們家染坊的規模在本地算是比較大的,所以家境也還算富裕,至於到底有多少家產,我不清楚,反正在我童年的歲月裏,至少我和弟弟從沒有餓過肚子。


    後院染布,前院就是住處,不大的四合院裏,住著我爹爹,娘,姨娘和我。爹娘住在正房,我和姨娘住在西屋。娘不是我的親娘,姨娘才是我的親娘,因為她是爹爹的小妾,所以我才隻能叫她姨娘。


    從我很小的時候,娘極其厭惡姨娘,說是水火不容也一點不為過。我們那裏有妾室每天要給正妻請安的規矩,而且許早不許遲。每天,當我還在暖和和的被窩裏熟睡的時候,姨娘就已經穿戴好去娘的門口侯著了,夏天還好說,到了冬天,特別是數九寒天,刺骨的寒風一陣一陣,凍得姨娘瑟瑟發抖。好不容易挨到娘起床,她在屋子裏喊一句,“進來。”姨娘這才慌忙掀起門簾的一個小角,鑽了進去。


    娘盤腿坐在炕上,目光炯炯的看著姨娘,姨娘照著規矩,取上個桂花紋樣的青瓷茶杯,在裏麵沏上本年的新茉莉茶,然後雙手鞠著跪在娘的麵前,奉上茶,說一句:“賤妾柳齊氏問夫人安。”然後便深深地低下頭去。


    娘伸手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緊接著雙眉緊縮,一副痛苦的模樣。等她完全咽下去了,火氣也就上來了,抓著茶杯,一把摔在姨娘身上,接著大罵:“你個爛東西,想苦死我呀。”


    姨娘嚇得大氣不敢出,一邊收拾地上的碎片,一邊低低地說:“我不好,我給您重新沏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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