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長歎一口氣,望著明月當空陷入思念,他想著年輕時闖蕩的回憶,細細品味後不由得發笑,然後一口悶酒又低頭自語。


    “站在了高處,身邊卻沒了你們,好想回到有你們的日子,不追求天下第一,做一個不為人知的俗人也該不錯!”梁羽自言後沉默。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那是他的摯愛,想到薑禾可以義無反顧的維護所愛之人,當年他就做不到,他是立誌要成為天下第一的人,想到會孑然一身,紅塵於他是阻礙,如今成了遺憾,總是會想當年若跟她走,不敢想象會是何種場麵。


    大致是會多生幾個孩子,但有了孩子又能如何,孩子不聽話,也許就像薑禾那樣不聽管教,惹事總免不了。


    “你還好嗎?”梁羽心念的人他早已找不到,從他選擇離開的那一刻,他們就注定再無相見之日。


    梁羽正懷念著,忽然被人打斷了思念,來者笑話他道“又在想你的舊情人?”


    “你怎麽來了!”梁羽看向他,他們二人已經有些時日沒這樣單獨處在一塊。


    “期限都過了,特來尋你,不知何時有空去太恒山,榜該更新了!”虎王提醒道。


    “你不說還真給忘了,最近事多,給誤了!”梁羽拍了拍自己腦袋道。


    “我也事多,不過我還是抽出了點時間整理出了名單,就不知你的名單準備得如何!”虎王僥幸道。


    每年都榜單都是出自他二人之手,可外人隻知道是梁羽發布,因為有玉霄樓的情報網提供,排名真實可靠,然背後還有一人參與,便是虎王。天人榜揭開的是尊位之下的人,為的就是讓這天下清楚知道彼此實力差距,從而促使他們修煉,也可免去一些不必要的一些爭鬥,從而預見下一個尊位者。


    “我是沒時間寫了,但我心裏有數,不妨讓我先看看你的。”梁羽伸手想他要名單。


    虎王將卷軸扔了過去,隨後道“今年的變化大了不少,你看著排!”


    梁羽打開卷軸,細看後難以置信道“這斷幽閣的人怎麽排第一位!”


    卷軸上的排序第一的是斷幽閣斷絕,這是梁羽怎麽也想不到的,上一次的榜,壓根就沒有他的名字,如今赫赫顯在第一的位置,不知何意。


    “你不服,你對斷幽閣了解的不多,我是推演好幾次才出的這份名單,他是當之無愧在這第一位!”虎王確信自己沒有弄錯。


    梁羽沒有捉急去質疑,他接連往下看,卻見到了第二十一點位置寫的是玉霄樓薑禾。


    “薑禾居然在燕九之前,你是怎麽排的?”梁羽嚴重懷疑道。


    虎王忙解釋道“燕九突破不出莫問劍,薑禾則是得了無尊劍真傳,他自然排得上。”


    梁羽為了確認自己是否看錯,把全部名單確認了一遍,疑問道“為何不見你的弟子還有小毒神孟無常,難道他們真遇不測了?”


    虎王沉默,因為此時他一直憂心忡忡,梁羽的質疑,他也是有私心在其中,於是搪塞道“這天人榜上的排名是經你之手,我不過隻是提供點建議,什麽人該上,什麽人不該上,還得看你怎麽來定。”


    “每一次不都是借鑒你的名單,什麽時候你也學會藏了!”梁羽笑話他道。


    虎王提供的名單大致真實,可最終上榜的則是梁羽來定,順序不變,但有些不適合出現在這競榜上的會被除名,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有些人的名字世人並不知曉,而且都是躲在暗中的人,尤其是組織的人,虎王雖推測出來了,可這些人名不可公之於眾。


    “他們的命運,我也看不透,深淵之地,必身處險境!”虎王發出感慨道。


    梁羽不再逼問,小毒神與蒙鈺是在玉霄樓消失的,虎王身為其師,怎可不過問玉霄樓,可虎王並沒有這麽做,他知道蒙鈺的生死與玉霄樓無關,而梁羽也給不出交代,梁羽也隻好閉嘴不問。


    他們都有各自擔心的人,所處之地皆是未知,即便已經步入人尊境,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什麽時候出榜?”虎王問他道。


    “三日後,太恒山腳下見!”梁羽回道。


    “你說我們這樣做有何意義?”虎王惆悵道。


    “這不是你提出來的建議嗎?怎麽你沒想明白!”梁羽嘲諷他道。


    虎王閉上眼睛,他的神情凝重,心中思緒萬千,煩惱數之不盡,白頭發多了,整個人也看上去老態。


    “這樣吧,我建議這天人榜由一年改為三年一換吧!”虎王是覺得有些累,天人榜本就是勞神的活,承認自己老了,有些不想動了。


    “這榜單變化如此之大,隔絕三年,那便不真了呀!”梁羽考慮道。


    “我是累了,你勤快,就你自己弄吧!”虎王耍性子道。


    梁羽白眼無言,這三年確實是長了一些,現在的榜單上,隻一年就有很多去年的名字退出榜單,新的名字得以陳列,足矣說明當今天下局勢變化又大又快,提議的三年,還不如撤天人榜發布這一舉措。


    當年他二人想到一處,作天人榜是為了免天下有天資之人盲目比鬥,從而免少傷亡,在立這天人榜之前,虹陽宗不論強弱一路殺伐,討得了名聲,但都是令人聞風喪膽,若當年就有這天人榜,虹陽宗的宗主就不會去濫殺無辜證明自己,隻需向自己排名前的人發起挑戰即可,直到成為第一,然後進行尊試,最終定下尊位。


    梁羽深知其中意義非凡,可今日卻聽到虎王問他意義何在,梁羽是愈發覺得自己對這個人陌生,似是兩人要走上歧路,唯一的牽連也漸漸淡了。


    梁羽看著虎王提供的名單呆住,他不愁如何排這名次,他在想斷幽閣的閣主怎就一躍成了第一。第二則是弦家家主,其實力也已經接近尊位,斷絕的話梁羽是百思不得其解,平白無故居首位,虎王也並非隨意編排。


    他認識的繼雲排第九,這是繼雲首次登榜,若是爐河淵不毀,繼雲的名字是不會出現在其中,之前是梁羽安排的,也是虎王默認不寫入榜上的。


    榜上有些是梁羽從未聽聞過的名字,就連出處都標的是未知,排第三的是末月,是個未知出處的人,虎王不標明,能上前三,不該是無名之人。


    按照梁羽的行事,他不會將這些不在明處的人排進天人榜,不過令他驚奇的是,陳止州居然也排上了,在虎王榜單上的第十七位,遺憾的是不見玉霄樓白閻的名字。


    白閻是黃金四樓角中最差的一個,梁羽縱然給他弄來許多絕學,白閻的功力始終提不上,玉霄樓除了薑禾,也沒有其他人能上得了前百。


    梁羽又將眼光停在了第三十六位,太恒山禹焦雪,這女子他前不久見過,生得姣好,不愧為劍聖後人,年紀輕輕竟也能擠進前五十。


    可憐的是墨梅山莊的人沒有名字,倒是官陽城多了一位天驕,名為陳安願,排名第五十一,如此看得出陳家是後繼有人了。


    梁羽也存有私心,他並不打算把薑禾的名字列入榜上,是為避免他成為眾矢之的,隻能暗自欣慰玉霄樓並不是毫無建樹,盼著他早日日歸心,玉霄樓不會拒絕一位絕代天驕。


    焦雪驅車到了城門,官陽城三個大字顯露在城門口,薑禾也恢複了些體力從馬車裏探出頭。


    “我們到了。”


    薑禾回頭看了一眼白絡,心裏在想她再堅持一些,轉身對焦雪道“快些進城,找醫仙!”


    焦雪加鞭驅策,馬兒跑得飛快,城門口雖擁擠,可這樣來勢洶洶的馬車聲,城民趕忙避開,但這也很容易被關注到。很快消息就傳到了陳家,第一得知消息的是陳安願,聽傳信的人說有人在城中肆意快車,弄得城中不寧。


    陳安願也是第一時間趕往查探,一路上在想如何收拾這不懂規矩之人,知道他剝開人群,聽到裏麵有人呐喊“醫仙可在,何人可告知,必重謝!”


    焦雪扶住馬車下來的薑禾,他以懇求的態度向眾人發問,這官陽城是不是有醫仙還真不好說,找尋隻能先向四周打聽。


    “是誰這麽大膽子,敢無視城規!”陳安願被手下開出一條道,話剛說完,他就看清求醫者身旁的女子。


    “焦雪姑娘,你怎會在此?”陳安願發出疑問。


    “無喬,你來得正好!”焦雪看到他的第一眼,不是著急敘舊,而是急著求醫“快帶我去見醫仙,我這有人急需他救治!”


    陳安願命令手下搭手,心裏有些憋屈,他們分別了有一段時間,看得出對方是一點也不念想他,難免會心生失落。


    “怎的?”焦雪見他猶豫,她想要的是一個答案,免得在此耽誤時間。


    “放心,你要辦的事,我必當竭盡全力。”無喬撩了撩自己的頭發,心想自己應該形象不差。


    “來人,帶人回家邸,通知家主,有貴客來訪。”陳安願交代完就想單獨與焦雪待會。


    焦雪看得出無喬是想和他聊聊,上一次匆匆一別,確實有許多不如意。


    “多謝公子。”薑禾向陳安願道謝,可陳安願卻眼裏都是焦雪,完全不在乎又或是不予理會。


    他的手下帶薑禾與白絡先行,手下們都懂他的意思,都很認真的處理此事,這下就讓焦雪看著很放心,薑禾暫別,留下他們二人閑聊。


    “看你在這還挺威風的,朱予荀可還好?”焦雪與他走在街上一邊走一邊說。


    “威風?”陳安願先是一愣,然後肅然“還行,不過你也真是,回了太恒山,也不透些消息,讓我一直擔心你!”


    “別提朱予荀,說他就讓我來氣,就知道養些花花草草,也不知有何用,他心底裏就不想恢複,就我一直為他幹著急!”


    “如此說,你們在官陽城尚好,看來是我想多了!”焦雪鬆了口氣,看到無喬在這還有權勢,一來就能把事給安排好,倒是十分意外。


    “你有擔心我?”陳安願激動道,聽著那意思確有包涵他在內。


    “我當然擔心了,害怕你們待在墨梅山莊受人欺負,你們已經來到了這,想必是見到醫仙了,那朱予荀的奇脈,醫仙怎麽說?”焦雪雖對他有關心,可朱予荀的份量更明顯,惹得陳安願生悶氣。


    朱予荀,朱予荀,朱予荀,似乎焦雪一直想知道的是朱予荀,而他陳安願,似乎就隻是個傳話的。


    “我其實比朱予荀還糟糕,你就不想知道!”陳安願想擺明自己。


    “你……”焦雪看了看他,完全看不出他哪有不適,甚至還比他在墨梅山莊時更有精神。


    “你這不挺好的嗎!可否帶我去見見他,我想當麵了解他的情況!”焦雪言道。


    陳安願不情願了,幹脆停下腳步不走了,然後焦雪拉著他,像是鬧了別扭。


    “不帶!”陳安願直言道,他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隨即就忍不住直接問焦雪道“你是不是喜歡朱予荀啊!”


    焦雪被陳安願的話問呆了,她不知道自己認識的無喬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她就沒想過想喜歡一個人的事,何談喜歡。


    “你在說什麽!”焦雪覺得他不可理喻,覺得他太過於顯擺自己,完全不為大局考慮。


    “我就問你,是與不是?”


    “你難道你忘了自己是誰?”


    “我是誰,我陳安願啊我!”


    “陳安願是誰?”


    “我本姓陳,是陳家的少主,年少時被幽鬼虜去當弟子,讓我離開家十多年,如今我回來了,陳安願是我的名字,這世上也不會再有無喬這個名字了!”陳安願告知身世,想焦雪重新認識他。


    “你說你姓陳!”焦雪質問他。


    “是,所以請不要叫我無喬,我有姓氏,你可以叫我安願。”


    焦雪想了想,無喬對自己的身世並不明晰,也不怪他,就連她也不知該不該對他坦白,這件事想想還得壓壓,或到等時機她與朱予荀一同商議。


    “你怎麽了?”陳安願看她一副心事模樣,原本生悶氣的他,轉而討好關心起她來。


    “難怪看你在這裏過得如魚得水般,原來是陳家少主,失敬失敬!”焦雪回過神來。


    “別,我們是有過交情的,不必見外,既然來了官陽,放寬心,有什麽事盡管找我說,我罩著你!”陳安願敞言道。


    焦雪原本還一心想著朱予荀的傷勢,現在她更操心無喬的事,她有了兩位親人,以至於她現在不覺得孤單,一位是不知下落的鍾岩,另一位就是眼前這看著傻傻的表哥。


    兩人都讓她挺操心的,來到了官陽城,焦雪就一直沒有放鬆過,想到舅舅的死,她好些無奈,她自認為自己能行,可上一次敗給琴魔,她的劍心就不再是一往無前了,多少是要掂量,沒有絕對把握,不可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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