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龍主困在了爐河淵,曾經的爐河淵便不複存在,愚老選擇在一樓尋了個閑差,算是安享,張義行與白閻被梁羽拉去了六樓,成了長老,剩下繼雲,梁羽極力挽留,最終也勸說不得留下。


    繼雲回想起師門,感慨這半生就這樣荒廢,他在玉霄樓也沒了眷戀,回太恒山是他的歸宿。


    離開玉霄樓後,在回太恒山之前,他打聽了不少太恒山這些年發生的事,得知掌門因端之失去一臂,繼雲深感慚愧。


    鹿翊夫人自出手鎮壓龍主之後就回太恒山閉門,她和往常一樣守在後山祠堂,同她一起的還有焦雪。


    而焦雪此時她還在埋怨師尊強行把她帶回來的事,可這裏也沒有限製她自由,她想走便走,可就是見著了鹿翊夫人後,有想法卻不敢違背的矛盾領她躊躇。


    太恒山上的冷寒可使心境攀升,焦雪靜心盤坐修煉,下山一趟之後,她深感自身有所不及。


    焦雪問過師尊關於奇脈被毀之事,鹿翊夫人告知對於奇脈之事她也並不了解,而其是否能痊愈,也隻有當世醫仙來定。


    奇脈是修武者運轉氣道的關鍵,從開啟之時,通過修煉者不斷錘煉,奇脈也會變得更加強勁,奇脈是運氣發力之根本,如同手腳之便利。


    當然奇脈被毀也是常有,多發生在強者對付弱者,少部分會因為修煉功法上走火入魔導致,總之隻要是奇脈被毀,想要恢複那可比成尊還難。


    焦雪也隻能空憂,想她這麽有實力的師尊也無濟於事,她又能幫得了什麽。


    鹿翊夫人想到焦雪從未知曉繼雲的事,得知繼雲要回太恒山,那焦雪他是一定要見的,所以他提前告知了繼雲即將要來的消息。


    “師尊,繼雲是何人!”焦雪從未有印象,在太恒山也從未有人提起過繼雲,想也應該是被太恒山除名才會如此。


    鹿翊夫人細細道來“他是我的師兄,你要知道你師伯並非被太恒山逐出,而是另有重任,他看守爐河淵十餘年,如今也是時候回來了,想他定會來看你。”


    “看我?我有什麽好看的!”焦雪不知所以。


    “雪兒,往後你與他要多相處,他習有無尊劍道,你有機會也可多與他討教!”鹿翊夫人提醒道。


    “無尊劍道?”焦雪聽說過這樣的劍法,傳言十分玄妙,可也沒人見過,繼雲入爐河淵之後,無尊劍道又被傳言後繼無人,可惜了太恒山那天下第一劍。


    如今繼雲歸來,而無尊劍道也得重出,隻不過隔了十多年,無尊劍道還是不是當年的天下第一劍就不可知了,在眾人心目中,鹿翊夫人的淩浮劍法才是當世第一劍。


    鹿翊夫人剛交代給焦雪繼雲的事,忽然她就感知到了有人來了後山,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繼雲。他在洞門前候著,鹿翊夫人便帶著焦雪出門相見。


    “師妹,我回來了。”繼雲低聲說道。


    “師兄……”鹿翊夫人想寒暄幾句,可嘴裏除了一句師兄,憋不出其他話來。


    繼雲笑樂,想起鹿翊從前就是那樣對他這個師兄從來就沒有太多的話,不是因為羞澀,更多是因為她的性格。


    他們年輕的時候,鹿翊就看出了師兄的心思,而師兄亦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們心裏都藏著一個人,隻不過師兄更勇敢一點,敢去去追求,而之後師兄就離開了太恒山,獨留她一人守著師父。


    “師妹,她便是焦雪吧!”繼雲將視線移向鹿翊夫人身後的女子。


    “都成大姑娘了!”繼雲臉笑感慨道。


    鹿翊夫人扯出焦雪道“雪兒,還不快拜見你師伯!”


    焦雪打量了眼前的大叔,一身素衣,長胡子灰眉毛,還是挺好辨認的,看上去有幾分仙風道氣。


    “焦雪拜見師伯!”焦雪生疏道。


    鹿翊夫人久違一笑,一絲人情勾露出許多前塵往事,她心中又釋懷了一些舊事,更期待下山之事。


    繼雲連忙上前來,拉著焦雪的手湊近觀看道“小巧玲瓏,以後我就叫你小雪如何!”


    焦雪受寵若驚,正準備應下,突然繼雲從懷裏掏出一塊美玉,綠白交織甚是璀璨,當年這是繼雲送給蘇夢辛之物,奈何她人無情,送了回來,繼雲一直揣在心裏當寶貝,如今見到焦雪便不自覺拿出來想送。


    “小雪,這是我給你的禮物!”繼雲敞言道“這隻是見麵禮,以後待你生辰我會弄更好的給你!”


    繼雲自是一見焦雪就喜歡得不得了,也許是想要補償。


    “多謝師伯!”焦雪麵對如此熱情不好拒絕道。


    “跟師伯不必客氣,以後隻要師伯在,有什麽難事盡可來找你師伯我!”繼雲慷慨激昂道。


    很快焦雪就與繼雲建立起來友好關係,但這份友好,在之前一段時間裏剛享受到就失去,她還沒從失去舅舅的傷懷中走出,如今又竄進一個師伯,令她一時難以道明心中之念。


    一直困擾劍聖的憂慮因為繼雲的回歸有了眉展,先前劍聖一直想卸掉尊位讓鹿翊夫人替之,然鹿翊夫人一心避世,劍聖哪怕是磨破嘴皮也換不來憐憫。


    劍聖不僅想把尊位卸去,還想順帶把太恒山的掌門之位讓出,他自知年事已高,心力有限,而繼雲亦是最好的人選。


    而繼雲回太恒山也確實無事可做,乍到太恒山,不得認可是情理之中,門中有許多弟子對他是一無所知,即便有知道的,也會在意當年他背離太恒山之事。


    劍聖的想法就是想讓繼雲管理一些門中事務,四大核心弟子去了一半,剛好繼雲可以補其所缺,融入其中。


    繼雲此次回歸沒了當年的意氣,更多的是沉下心欲好好彌補太恒山,門中之事他事事關心,尤其是對太恒山虎視眈眈之人,他背後可不少有調查。


    掌門之位與劍聖之位,兩者都在繼雲的考量之中,可他知自身並未具有尊位實力。


    焦雪也看出師伯的不易,太恒山給的壓力,換作是她定不會想師伯那般從容,在繼雲疲憊時,她會主動去找繼雲聊心事。


    想起師尊曾與她說過繼雲的無尊劍道,焦雪在繼雲麵前,考慮到繼雲修煉成尊與獲取門中認可這兩大事已經壓得繼雲踹不過氣,便也不想上前去問。


    繼雲每次見到焦雪,仿佛是能感受到師父還在,如今的他不再任性,多了寡淡,不過有了焦雪後,他比以前開朗了不少。


    沒有誰會能保證永遠,或許當年那句此生不入太恒山,如今想到實有輕浮,再想就不由得心裏嘲笑,那笑的自然是他當年的無知。


    繼雲開始忙碌門中之事,與兩大核心弟子一同,而劍聖此時也有空外出,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備不久之後大婚之禮。


    焦雪被帶回時,鹿翊夫人並沒有責備她,隻是通知她下個月會有一場大婚。焦雪得知參加的是師尊兒子的婚禮,她也是大驚。


    在焦雪的印象裏,師尊從未下過山,而她師尊也一直待在後山,接觸的人屈指可數,如今得知她生有一子,這讓焦雪十分疑惑,若真是如此,師尊怎可忍得了這十多年的離親之痛。


    鹿翊夫人也看出焦雪心中所想,她眼神平靜,鮮少波動,可她通知到焦雪時,她反而心裏犯難。


    劍聖也曾問她是否想好帶焦雪去參加婚禮,而鹿翊夫人十分堅定,劍聖有些覺得不合時宜,可這等終身大事,也不會有再好的機會。


    薑禾想到了鍾岩,他沒有忘記,掐算著時日已然臨近,他眼睛被係上一條白帶,那些減少疼痛的藥膏殘留其中。


    每次來給他換藥的啞女都會不禁停留雙手在他的眼皮,想必她多想問一句“疼不疼”可她在薑禾麵前她說不了話,隻能蹭著薑禾的眼部看他反應,薑禾每次都會略微抗拒,啞女也知道得快些弄好,上完藥後薑禾都會帶一句“多謝姐姐。”


    薑禾不知自己將來如何打算,他之前想回玉霄樓,可熟悉了這裏的生活後,冷靜之後再想,自覺得已經無顏回去,而眼下他唯一想要做的事就是去一趟北安城,那裏有於他有恩的一位朋友。


    啞女也不知哪裏弄來的膏藥,敷在薑禾的眼上十分冰涼,想到如果之前的灼傷之痛,那此藥剛好對症。


    可冰涼藥上久了,對眼睛也是不好,每次薑禾都會拒絕,而每次都拗不過啞女,他的眼瞳已經變色,就像盲人一樣,啞女拆開他的眼帶,總會凝望這雙曾經動人的眼睛。


    “姐姐,我有一事相求!”此時初夷不在,明知道啞女並不會應他但他卻直言道。


    “我有一個朋友,在北安城,他有一場婚禮,數日前就曾告知於我!”薑禾繼續道“我這個朋友於我有再造之恩,所以我必須去!”


    啞女緊握薑禾的手,示意不可的意思。


    可薑禾並不錯過這次機會,他堅定道“我一定要去!”


    啞女第一次受到薑禾的請求,她拒絕是有她的考量,她是不會同意薑禾離開。


    薑禾複雜的情緒浮在麵上,這是薑禾第一次甩臉給溫柔的啞女。


    忽然這時候初夷走了進來,見二人不對勁,連忙言道“怎麽了,聽說你要走。”


    原來初夷一直在附近,隻是她有意避開二人,而背後卻是在偷窺。


    “我沒有想走,我隻是想去北安城!”薑禾語氣厭倦,似乎是因為待在這宅子太久。


    初夷想說好話,她看了一眼啞女的眼色,然後道“不行,北安城太遠,我們也沒去過那麽遠的地方,怕迷路!”


    薑禾自是不信,北安城雖路途遙遠,可一路官道卻很好尋。


    “我知道路,隻要按照我說方向走就不會出錯!”薑禾雖看上去眼瞎,可感知卻超呼常人。


    啞女又是一個眼神,隨後初夷道“你非去不可!”


    “是!”


    “可我,不能離開!”初夷說出了自己的難處。


    “為何?”薑禾拋出疑問。


    “這樣吧,姐姐陪你去!”初夷突然生出奇想。


    “你姐姐……”薑禾稍有遲疑後道“她剛才就拒絕了我?”


    “姐姐,難得薑公子求我們一次,你就答應他吧!”初夷立馬表示道“留我一人看家,你們放心去吧!”


    啞女的眼神是在跟初夷著急,因為初夷並不是把她的原意表達給薑禾。


    “姐姐,你這是同意了!”初夷又再次違背她姐姐的意思。


    “那一路上勞煩姐姐了!”薑禾連忙道。


    啞女臉色凝重,初夷已經替她答應,何況她也不是沒這個能力,初夷心裏清楚姐姐在想什麽,但她不想姐姐就這樣把薑禾關一輩子。


    事定之後,啞女也接受了,薑禾也是好久沒有去遠的地方,對此他十分期待,手裏牽著啞女的手,其實他早已經知道,啞女並不啞,隻是怕被他識出罷了。


    雖然不知道白絡究竟想對他如何,可在這段時間上的療養,白絡展現出另樣的一麵,薑禾心裏清楚,白絡是在裝,而他也陪著演,明明她是自己的仇人,可當知道是她時,他已經恨不起來了。


    深陷其中的不隻他一人,也隻有憑此看出一個人的真心,薑禾感受到了,所以他選擇放下過往恩怨,隻是不知當白絡得知真相,會不會變成另一個人。


    也許隻有繼續保持這樣的關係,他才不會看到白絡的冷麵,他原本已經對白絡死心,可又是她把自己拉了回來。


    白絡一直擔心受怕,因為薑禾假死一事若是被組織發現絕非善了,所以她把薑禾藏起來,她是一個殺手,卻會因為一個人,殺了他就等於殺了她自己,她想要他活著,就算不能表明埋藏在深處的心意。


    初夷早些時候就已經察覺姐姐變化,她知道姐姐已經有了心上人,那天看她哭得那麽傷心,問起來才知道姐姐已經與那人再無可能,於是在初夷建議之下,白絡才回去尋人。


    等白絡發現薑禾時,薑禾正昏睡當中,她不再糾結,想到失去薑禾,她恐怕這輩子都走不出去,她虧欠著他,不想就此了結。


    而這一次薑禾提議想去北安城,白絡知其中凶險萬分,心裏不停責怪初夷莽撞,可當她默許了之後,心裏卻是舒暢,她心裏想著,這可能是一次彌補薑禾的機會,雖然危險,但不妨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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