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信鳥飛來,陳止州抬頭望見,他臂膀一伸,那鳥收翅落在臂上。


    一時被打斷,陳止州脫身一旁,他取下信紙,看後色變。


    “發生了何事?陳兄怎這副神情!”鬆雲子問道。


    陳止州暗顏,鬆雲子這麽問他,其餘人也跟著好奇,而他也不好作答,瞧他神色心神不定,可見信鳥傳的不是什麽好消息。


    “諸位,實在對不住,我現在有急事要回官陽一趟,待我師父出,勞煩你們為我通報!”陳止州似乎趕著要回去,沒有透露太多,就轉身離開了!


    小毒神提說道“什麽事能比尊會重要?”


    鬆雲子說道“看他這麽火急火燎地,定是家中出事了!”


    “別人家事,我們估計不得,隻是不知內堂的八尊,商議如此之久,結果又如何?”趙之棠黯然道。


    陳止州匆匆離去,不等他師父出來,急著回去處理家事,剩下幾人,也沒有繼續探討的下去的欲望了。


    等到日下時分,內堂八尊紛紛而出,他們商議的結果總算出來,見到八尊時,趙之棠也鬆了口氣。


    元皇沒有之前凝重的神情,他來到趙之棠跟前,沒有喪氣話,而是拍著他兒子都肩膀道“棠兒,莫要氣餒,你一定可以!”


    醫仙沒見著陳止州的影子,覺得沒道理,自己徒兒走了,怎連個招呼都不打。他細問其他弟子,得知是他家中有事,事先離去。


    幽鬼領著鬆雲子至一旁對他道“你在外遊曆也有些日子了,如今該見到的也都見了,是時候回莊好好閉關了。”


    鬆雲子並未直接答應,他想到還有阿喬在等著他,便道“師父,來無妙峰時,走得急忙,還有瑣屑事要處理,遲幾日再歸莊,可還行?”


    “什麽事能有什麽讓你快些成為九尊更為重要!直接隨我回去!”幽鬼言語肅厲。


    鬆雲子很是不樂意,他慌叫“師父,你就寬限我幾日吧,要閉關也不差一日半時的。”


    “還不收心,我真不該讓你出莊,看你外邊遊慣了,心也跟著飄了!”幽鬼十分不悅。


    鬆雲子知曉自己已經惹怒了師父,他也確實沒有什麽理由逗留,更不得去說自己真正的緣由。


    他隻好先答應“是的!”


    幽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心知留給他的時日無多,他沒有像醫仙那樣可以保自己至百歲,他隻覺得陰神咒越是修到最後,越是離那閻王殿更進一步,換言之,活得越來越像隻鬼。


    八尊既已商定,便告知弟子,說十四日後將會同去虹陽宗,屆時便是要為世間鏟除此魔,還世道安寧。


    鬆雲子聽師父言,要舉滅虹陽宗,想著以八尊之力破之,勝算極大,倘若虹陽宗真有獨擋一麵的實力,那第九尊便是合理易位了。


    以一宗之命作為威脅,這無疑是要絕了須德懷的生路,這也是九尊因為失去一尊而爆發的憤怒,這也是須德懷必須為自己錯事所要承擔的後果。


    八尊通過這次議會表了同心之盟,在這結果的背後,有誰不懼怕須德懷手上的那把刀,這既然要斷刀,便就不再是一個人的事了。


    醫仙不知陳止州何故離去,他也不多留,同樣趕著回了官陽,元皇,龍主等人,也都回去準備,八尊眼看著要再無妙峰散盡,幽鬼左顧右盼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徒兒不知道何時開溜了,氣得他直跺腳。


    虎王預見了那把刀的身影,模糊中他仿佛看到了刀被分為了兩段,如此可見,他以知八尊必勝的結果,他將此好消息提前告知了方遊木,也算是對他有表慰藉。


    “還有多久舒心日子?”阿喬牢騷道。


    她等了好幾日,都不得鬆雲子回來的動靜,她想,若是再等不到她,那便是要一人上路了。她等得越久,又輾轉幾次想要放手,同她所言,不過是萍水相逢,彼此都隻是過客,她再勸說她,莫要再自作多情,從始至今,一直都是她在強人所難。


    收拾好了行李,阿喬準備出發了,她打開房門的時候,心有不舍的駐足許久,她是在等,可一等再等,何時是期限。


    當鬆雲子來到客棧尋阿喬時,卻聽到掌櫃說她已經走了,時間差個半柱香,等他衝出客棧出去追尋時,他的身後有人喊道“喂,你這急著又要去哪?”


    阿喬雖然離開了客棧,卻一直在客棧附近的茶館坐看著客棧大門,誰進誰出,她看得一清二楚。


    兩人相視而笑,鬆雲子跑過去,沒忍住就把阿喬給抱了起來,並罵道“我還以為你會丟下我不管了呢!”


    阿喬沒有抗拒地回他道“你還好意思說,明明是你……”


    “我才不會……”鬆雲子凝神目視著。


    阿喬羞紅了臉,鬆雲子才放開她,口說道“是我該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無礙,既然回來了,現在就啟程!”


    “現在就走!”鬆雲子急著趕回來,連續輕功不休,聽說立刻又要走便怨聲。


    “好!”鬆雲子很快又答應下來,看阿喬那副閑夠了的神情,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而擾亂。


    阿喬露出笑,覺得他有些呆傻,倒也是認識到錯了。


    八尊雖表明同心,但虎王還是留下龍主,他們在遠離無妙峰的幾裏開外打了起來,路過的劍聖原本想插手此事,可遭到了雙方的謝絕,他們說那是他們之間的事,龍虎之鬥,以天下作為開局。


    虎王要的是年韶隨他回去,龍主這一次帶著好友來,也必定做好了要帶好友回的決心,這也是年韶的心思,他想著利用這一次機會,好好的當著虎王的麵了表自己的決心。


    氣宗愛看熱鬧,兩個年輕之輩為了一個男人打鬥,看著著實有趣,他也不勸說兩人各退一步,他知這算是家事,旁人不得幹預,他跟著勸說劍聖不要插手,他們隻在一旁負責等待結果。


    龍主麵對虎王的施壓絲毫不畏懼,正氣頭上,一意孤行的虎王,勢必要將親弟弟帶回,年韶已經說得很清楚,他虎王助項氏,他則助劉氏,就賭哪家能笑到最後。


    虎王如神功可預知將來之事,他若今日不帶年韶離開,日後在天下之爭性命堪憂,所以不管龍主如何阻攔,之前的同心之盟,他亦可不顧。


    年韶無懼他兄長的那些警言,他兄長深信自己的如神功,而他更堅信自己的心,世間並非所有事都能被預料,所行道不同,因果輪轉,哪能定論!


    虎王執意,龍主亦執意,終是龍主與虎王大鬥一番之後,年韶早已離去。他沒有心思看著這兩個人因為自己顯得幼稚,他的去留不是因為龍主,更不容年昊如願以償,等龍主罷手後,虎王已然接受了這個事實,他顯得疲憊,已經無跡可尋的年韶,虎王覺得自己已經盡到了當兄長的責任了。


    龍主也勸虎王道“他的心不在你那,如不是他念在兄弟一場,他也不會求著我帶他來此一遭與你說清楚,我尊重他,而你呢?”


    虎王則表示“你可知,你這樣做,就是讓他去死!”


    “收起你那神算架子,天命若不可違,那幹嘛還活著!”龍主不屑道“在我的眼裏,凡事都靠一個爭,順應天命隻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虎王不言,在他看來,世間萬物都不過螻蟻,敢與大勢抗力,隻會落得個身心具散,他也不想世人都能懂他,與他而言,隻要做到盡心盡力,那便是對得起這天地了。


    氣宗與劍聖見到二尊事了之後才離去,劍聖是新晉尊位,雖說九尊之間有話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因素,但劍聖尊位事事中立,依他禹乘空的秉性,他一定會插手,隻不過他在等一個契機,同樣的,氣宗也是在等,隻不過他的契機是阻止劍聖出手。


    新劍聖對九尊並不熟知,他師父也少有言說這九尊之間的事,龍主與虎王之間的對立並非一朝一夕,而是延續了好幾代,他們之間的爭鬥大致放在這腳下的土地,功力孰強孰弱並不在心。


    可如今九尊少了琴魔,商議也定下第九尊仍屬於無妙峰,隻等著琴魔小弟子成長,在此之前他們都得遵守九尊之約,可這約定誰又能保證無妙峰不被侵犯,老劍聖辭去,新劍聖難堪尊首之位,表麵上因為須德懷一事平論,可主導者又有誰敢承擔後果。


    氣宗在來無妙峰之前,痛失弟子,好不容易覺得有一個滿意的弟子,卻不想因為他的一道命令,直接讓他的徒兒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倒是後悔讓徒兒去迎戰須德懷,如今怨恨又有什麽用呢!


    十四天之期說好的一個時間,氣宗雖在場答應,可他心早已涼卻,在他內心裏,他是認可須德懷的能力,至於那些趨炎附勢之輩是否能威脅到他,隻憑一杯酒後笑笑罷了。


    歸途中,毒神問小毒神“無妙峰無尊,老劍聖退避,依你之見,你覺得我們蒼靈塚該如何行事!”


    “師父,徒兒覺得,老劍聖隱去,說是老了,然見到的是他故意全權將此事交由他的弟子,以此立尊首,隻要無尊劍道在,其他七尊,麵對虹陽宗仍存依賴,故此是新劍聖的立威之戰!”小毒神盡心回道。


    “那你覺得虹陽宗是否可懼!”毒神再問。


    “可懼,須德懷乃是不定性,這也是老劍聖高明之處,對其他尊而言,都是滅頂之災,唯有無尊劍道可抗衡,師父理應知曉,這一次約戰虹陽宗一事,必定是要交由太恒山主導!”小毒神又依自己言道“徒兒有一處憂心,雖說都是無尊劍道,可這是老劍聖的開創之作,換手他人,難說其威名能有其威能!”


    “不愧是我毒神的弟子,與為師想到一處去了!”毒神也不打算隱瞞,他思量一會,對小毒神繼續道“所以這一次滅門與否,蒼靈塚需給自己留條後路!”


    “那師父要如何做?”小毒神恭聽道。


    “不妨與虹陽宗合作,不論勝敗,都可以全身而退!”毒神冷下眼,他也不敢篤信,八尊真的可以將虹陽宗滅門。


    在內堂商議,雖有了結果,但那也是劍聖一手促成,元皇是指不住劍聖可以保下波葭灣了,可如今不論是進還是退,他都沒有信心保全。


    一念不知悔,不念可成哀,那是他沒有退路,隻能麵對心魔,有顧慮,便少了果敢,亦不知後路如何,幹脆隱下姓名,做個普通人好了!


    元皇對趙之棠說“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做到,但眼下你首要便是活著!”


    趙之棠假裝迷糊“爹,你們不是已經找到應對之法了嗎?活著不就是順理成章!”


    元皇看著兒子,有千般言訴不出,化為一笑,那眼神中透著期許,淚下之言,似是訣別。


    幾日後,趙之棠也想不到,他竟被送到了一處別院,言意是讓他與齊家小姐相識相知,趙之棠也沒覺得有些不妥,他隻是覺得當下他應該要在泊葭灣站穩腳跟,他知父親幾日準備,越是這個時候,他越不能離開。


    原以為回來會見到父親,可沒想到,等來的結果竟是須德懷的拜訪,誰也沒想到須德懷親臨泊葭灣,好在他不是來決鬥的,而是聽說了八尊的斷刀之約,他來是應戰書的。


    趙之棠也是第一次見到人言相傳中的麟龍血刀,被須德懷束在背上,大得堪比一根鐵柱,看上去就讓人覺得那一定很重,然須德懷背著卻絲毫沒有疲憊之感。


    大刀一揮可斷山河,這樣的威能,當看到麟龍血刀時便覺得一點也不誇說,被注意到的是,刀身縈繞著血氣,隻要是靠近須德懷,隔著十丈隱約就能感覺到莫名地壓迫感。


    得知須德懷此次來是想要換一個決鬥地點,戰場放在虹陽宗,他意見很大,揚言道他也是要上尊位的人,這樣的事竟然不邀他相商。


    九尊有天尊台上,須德懷也說自己殺了琴魔,那非他本意,他要做第十尊,也認可無妙峰雖沒了琴魔,但依舊留著那一座尊席。他想要在天尊台給琴魔之死一個交代,決鬥也將在那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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