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你是幽鬼的弟子,你走吧!”鹿翊夫人傳聲。


    “長老,他可是朱予荀啊,是我太恒山的逆徒,他殺了心憐師妹,我們要為她報仇雪恨。”不服的弟子高呼,豈能這般饒了他,雖然那一劍洞穿了朱予荀,可還是留情沒有傷到致命處。


    朱予荀已經淪為翁中,他被圍在後山道場上,受所有人的敵視,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眾弟子眼中,恨不得心中之怒,補上幾劍。掌門閉關,如今說上話的就隻有核心弟子,可鹿翊夫人身為大長老,在太恒山沒有職權,也是有威望的,她說放走,就沒人敢上前。


    “沒聽到我在說什麽嗎?讓他走。”鹿翊夫人再發話,有些弟子實在想不明白,這十惡不赦的朱予荀,為什麽還要留他性命,難道是怕幽鬼?


    鹿翊夫人轉身走入洞中,焦雪看著師尊的背影,手中劍緊緊握著,心裏想,這幽鬼就這麽得罪不起嗎?他們太恒山不必懼,他殺了門中人,是誰都難以咽下這口惡氣。


    “哈哈哈哈。”朱予荀手捂肚子,這一擊明顯是偏了,他沒有死,大笑時,一點看不出哪高興,他的笑如陰風一般,拂過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間。


    他揚言“我會再回來的,你們都給我等著。”


    他大意了,沒有九尊的實力,太恒山上下,無一是他對手,這鹿翊夫人,在中陰神咒的同時,還能揮出那驚天一劍,他算是見識到了,劍道至高無上的劍招,有那麽一瞬間,他忽然感到悔悟,可又是眨眼的功夫,他才察覺到自己還活著。


    驚奇的招數,還有那股氣勢,不曾想太恒山還有這麽一為女流,能擁有九尊的實力,還能讓朱予荀活著,這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是要到什麽樣的境界,才可以將淩浮劍法操縱得如此隨意。


    晃晃悠悠,顯得狼狽了幾分,可就是沒有一個人擋在他的麵前,大家都目視他,心裏想的是,怎麽樣才能讓他死。朱予荀已經受重傷,不僅如此,那一劍在洞穿他的肚子時,大陰神咒正運轉,他自己也遭到了反噬。


    修煉陰神咒,是成為幽鬼路上的重要功法,他既然已經修成,就不會像中陰神咒那樣會死去,可陰神咒也並非那麽好受,他需要療傷,就必須用陰神咒邪惡的法子為自己減少傷痛。


    陰神咒無解,它隻能通過內氣傳輸,將咒移到其他人的體內,用此減緩痛苦,達到削咒的功效,為了能事半功倍,他還要飲血,這可以一定程度上緩解陰神咒發作時所產生的幻覺。


    他一路南下,忍不住時,就會殺一個人,這些人多是一些沒有歸處的人,無親無故,有些還是殘廢,不論怎樣,他以奪人性命來抽取自己身上的陰氣。


    太恒山平靜之後,程心憐被埋葬,端之醒了過來,可他人卻傻了,他坐在程心憐的墳前,沒有一絲表情,麵對核心弟子的追問,他一句話也不說,他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口裏喊著師妹的名字。


    核心弟子就這麽少了一個,對端之而言,他當過了核心弟子,也當夠了,想到當初進太恒山,不就是這個誌向而留下來的嗎?可現在的他,反倒譏笑自己。他並不適合當核心弟子,幻想要是以朱予荀的天賦,太恒山必出第二個劍聖,如今一身絕學的朱予荀回來報仇,若不是有鹿翊夫人,太恒山難免腥風血雨。


    朱予荀不會幹休的,他一定會回來殺了自己,他躲不掉,在嚐受陰神咒的痛苦之後,他大概也能身同感受,朱予荀這麽多年,並不好過,他借以報仇之心,堅持活了下來,他要回來尋仇,端之認了。


    掌門中斷了閉關,一劍之下,某一種心靈感應,讓他蘇醒過來。


    “這是一念歸兮。”掌門正在修煉這最高境界的劍法,他身為劍聖,卻隻差這最後一步。能讓太恒山動用最強的劍招,那是門中逼不得已才使出,掌門出關,猜測到門中有變,不然鹿翊夫人也不至於出那一劍。


    掌門出來後,三位核心弟子急忙前來,他們也未料到會驚擾師父,於是跪在地上,等待領罰。


    “驚擾師父閉關,徒兒們無能!”


    掌門一眼看過,問道“怎麽就你們三人,端之呢?”


    “端之師弟他……”核心弟子遲疑道“在重文山。”


    重文山是太恒山中的一處,那裏遍布墳墓,是埋葬死人的地方。


    掌門聽後,不禁聯想到不好一麵,他大怒“給我仔細說,門中都發生了什麽事。”


    一位核心弟子將來龍去脈說了個遍,得知端之還活著,掌門鬆了口氣,但又聽到朱予荀這個名字,他想起了多年前,太恒山不多見的劍術天才,可惜了,他心術不正,被墮入了寒心洞。


    現在想來,他既然成了幽鬼的弟子,還修煉陰神咒至大乘,在太恒山看來,他是墜入邪道,愈陷愈深了。


    “大長老如何?”掌門想到鹿翊夫人受到陰神咒影響,擔憂她的傷勢。


    “中了朱予荀的陰神咒,在洞中修養,長老她,神色不佳。”核心弟子回答。


    “陰神咒……”掌門情緒凝重。


    太恒山的後山,焦雪前來拜見。


    “師尊!”


    鹿翊夫人坐在蒲團上,運氣穩定身上的陰神咒,她很沉靜,陰神咒地流動,不再具有傷害性,但也明顯看得出,她身上的氣在與陰神咒對抗,時刻不能停止地運功。


    “還不去練功!”鹿翊夫人不喜歡這個時候被打攪,來人是焦雪,她言語更加嚴肅,因為焦雪和朱予荀對戰時,她一直落於下風,敗是時間推移後的結果。


    “師尊,陰神咒對你……”


    “不用你操心。”鹿翊夫人打斷她“我沒事,這段時間不要來打擾我。”


    “是!”焦雪退下,她深知師尊脾性,意思讓她走,那她就不會打擾下去。


    她的神色還是很擔心,陰神咒世上無解,盡管鹿翊夫人抵製住了,可咒不解,就一直留在體內,就像一根刺,留在肉中,怎麽可能會舒服。


    顧不得那麽多,雖然師尊對她嚴厲苛刻,可師徒情誼之深,她知道要做什麽,既然是朱予荀還得師尊那樣,那她就必須讓朱予荀償命。


    “雪兒。”焦雪有了追尋朱予荀的心思,這時剛出來的她,就遇見掌門打了個招呼。


    “掌門!”焦雪行禮,掌門算是她半個師父,今日出關,她略是驚訝。


    想想也應該是何她一樣,是關心鹿翊夫人的傷情,要是普通的傷情也就罷了,可那是九尊之一幽鬼的絕學,陰神咒,那就不一般了。


    “你師尊怎麽樣了?”看到焦雪灰溜溜的走出來,情色焦慮,一看就像是有事憋心裏,看出來她剛從裏麵出來,情勢不佳。


    “師尊的陰神咒更本解不了,我原以為師尊這樣的修為可以衝散,可我依然見她的體內有殘留。”焦雪抬頭看掌門“掌門,陰神咒真是無解的嗎?”


    掌門無奈的搖頭“恐怕日後不得再動武了,雪兒,你要好好守著你師尊。”


    “是掌門。”焦雪應聲,她看掌門想進去的意思,焦雪提醒“師尊她說,不要打擾她清閑,掌門……”


    “好吧!”掌門停步,他暗自歎息,差點忘了鹿翊夫人陰神咒後調息需要休息,可他就是想親眼確認一下她是否安好,既然焦雪從裏麵出來,大致也了解一下後,也沒必要再去打擾。


    焦雪的印象裏,劍聖的英姿,飄然仙影,在掌門身上見有,可不知他為何與師尊過密交集,小時候偷聽了他們講話,大致聽明白,掌門似是對淩浮劍法不大通,而師尊已經嫻熟得運用自如,還衍生出了新的境界,大道無情。


    掌門是武癡,焦雪清楚認識到,掌門的天資不佳,淩浮劍法最後一式都還未悟出,就被世人崇拜為劍聖,在她的心裏,真正的劍聖是她的師尊才是。


    從她記事起,她就不明白,為什麽她不能去前門,隻能呆後山,偶爾會有核心弟子帶一些新弟子入後山祠堂上香,打照幾次麵,就認識幾個人,她多想名正言順的是太恒山的劍派弟子,可掌門就是不承認她是,因此事還一直懷恨在心。


    她是一直有這麽一個苗頭在心裏麵,她還沒能控製恨,對劍聖的嗤之以鼻,就拿他的愛劍撒氣,她玩過很多劍,聽掌門說,這些好劍,大多來自隕星堂,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打造幾把,所以不僅癡迷練劍,還好藏劍。


    山下朱予荀在附近開始殺人,引起了很多人的驚慌,驚擾到了官兵,開始被追查,之後隻能移步南下,直到來到了耀城。


    他第一天殺了一個無名氏,在角落裏,留下了具屍體,那詭異的死法,令人不禁想到一個傳說,等他再一次夜出,就盯上黃泿笙。


    朱予荀隱藏自己的氣,在醫館的暗處,目視著斷塵虹身上的變化,他早就想出手了,可因為一絲怪異,讓他停了下來。


    “這世間,真有解陰神咒之法?”朱予荀暗想。


    早已想到尋找機會探查清楚,但又拘謹對方,正好焦雪訴說自己的來意,他一邊聆聽一邊回憶,從焦雪的口中,他聽到的,都是太恒山那群人的胡言,說自己是叛逆之人,當年不死,如今來報複。


    別人怎麽看他,都已經無所謂了,他死裏逃生,對生死,對名聲,早已望斷,唯有複仇是他活下去的理由,他殺了程心憐,覺得還不夠,隻要那個人還活著,他就不會輕易讓自己死。


    “輪到你了,怎麽解的陰神咒?”得知焦雪追殺朱予荀的原因,斷塵虹陷入沉思,他好奇的是朱予荀這個人,在焦雪口中,不見好話。


    “我也不知該怎麽說,以毒攻毒吧!”斷塵虹說道。


    “何為以毒攻毒?”


    “離魂丹。”


    焦雪聽著覺得驚訝,又開始審視眼前的這個人,並問他“你究竟是斷幽閣的人,還是蒼靈塚的人?”


    麵對一臉的質疑,離魂丹可是蒼靈塚的神丹,豈是隨隨便便送人的,此丹能練就萬毒之體,他是斷幽閣的人,毒神除非是有意收他為徒,才會奉上此丹,毒神的弟子,也是要具備離魂丹的藥性才能習毒。


    “我也不知道,離魂丹在我身上,隻是為了抹去我的記憶。”斷塵虹呼出口氣,神思中,他在想毒神是何意。


    毒神收徒都是精心布置,吃了離魂丹,就等於成了一具傀儡,隻有下一任毒神才有機會了解真相,斷塵虹雖吃下離魂丹,卻沒有真傳,他算不上毒神弟子,卻有了這份資格。


    “你覺得我會信嗎?”


    焦雪忽然警戒,黑暗裏,斷塵虹目視著說話的人,他緩緩走出來,打了個招呼。


    “哈哈!”他冷笑一下,看著焦雪的殺心,料想她不會出手“離魂丹出自毒神之手,其用途千千萬,能解陰神咒,不足為奇。”


    “你竟敢來此!”焦雪就緒拿下他。


    一旁的斷塵虹細細打量著這個人,他身著暗紅裝,麵容慘白,和死人的模樣沒有區別,他有些狼狽,從水裏出來,都還沒來得及把衣物烘幹。


    “你是劍聖的弟子吧,劍術不錯,可你還是年輕了點。”朱予荀樂道。


    “你既來尋死,就莫怪我去你性命。”朱予荀的挑釁,一時讓她失了理智。


    “焦姑娘,且慢!”斷塵虹眼看著焦雪就要出手了,忽然製止她,直覺告訴他,朱予荀敢在這個時候露麵,肯定不簡單。


    焦雪回頭一望,哪是那麽容易消她念想,她不知道這魔頭麵前,有什麽值得阻攔的,直接一掌衝向朱予荀。


    那一掌擊出去,打在了朱予荀胸膛,卻見朱予荀發笑的表情,這一刻她停住了,她是有些衝動,斷塵虹的阻止也不無道理。


    朱予荀很滿意這個結果,他猜到焦雪不會那麽做,自己也不敢用性命去賭,然而這一切似是被斷塵虹看在眼中,他反而很沉靜。


    “如果有我,陰神咒在這世間,就可解?”斷塵虹道出自己的推斷。


    朱予荀露出笑,看著一臉不甘的焦雪說道“沒了我,你師尊可就活不了。”


    “修煉陰神咒,懂得了如何運轉,我一直想找一個真正能吸收陰神咒氣的人,有了他,我就不必要殺人了。”說著,朱予荀還高興了起來。


    “你很不情願殺人?”斷塵虹問他。


    “當然了,如果不是陰神咒折磨,我也不會用那樣的方法,我自知愧對那些被我殺死的無辜人,可沒有辦法,我有我活下去的理由,無人能擋我。”朱予荀直言不諱,他做的惡事,他覺得沒什麽遮掩的,他是鬼,鬼殺人那是很常見的,如果換作是他的師父幽鬼,在高尚的品質,到這一步,也會那樣選擇。


    “殺人能殺得如此理所當然,像你這樣就應該下地獄。”焦雪懷恨道。


    “我若死了,就沒人救你師尊了!”朱予荀俏皮地在焦雪麵前晃了晃腦袋。


    “你……”焦雪恨不得一掌打死他,可想到師尊因為陰神咒纏身,她選擇忍下了。


    “怎麽,來啊!”他忽然抓住焦雪的手,想摁在他的胸膛,開始流氓起來,還在焦雪迅速撤手躲開,並怒視了他一眼。


    玩歸玩,朱予荀言歸正傳,澄清誤會“我無心對你師尊怎樣,既然天下有解陰神咒之法,我就會撤咒,你師尊也不例外,在此之前,我想讓你知道,我為何大鬧太恒山。”


    “這一切的從我進太恒山門開始說。”朱予荀歎了口氣,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隻是為了複仇,焦雪能停下那一掌,說明還是有些明心。


    他願意把所有的過往都說出,把真相說出,他想要告訴他們二人,他不是他們的敵人,或許因為九尊弟子的身份,將來還能成為朋友。


    準備好說明一切,斷塵虹卻打住他“有人意欲栽贓陷害你,你可知道?”


    斷塵虹看向地上的那具屍體,一個殺手死在自己同伴手裏,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對於朱予荀而言,又會有什麽聯係。


    朱予荀同樣看向了那名殺手,覺得莫名其妙。


    “是的,有人用你殺人的方式,殺更多的人,你可知道是何人所為?”焦雪同樣對此事很疑問,從調查官那看到的場景,背後一定有什麽人。


    “殺人方式?”朱予荀陷入沉思,他臉上忽然陰沉下來“看來,我終究是逃不過!”


    看朱予荀神情,他似是知道是誰了,他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想了又想,他衝兩人淡笑了一下“沒什麽,如今是解陰神咒要緊!”


    話剛說完,他走近斷塵虹,斷塵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下,朱予荀看起來變得很奇怪,那是他痞性外表下認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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