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連山上,一個孤影,身著黑色衣著,頭戴鬥笠黑紗,身形看來,苗條凹凸有致,一觀便知她是一位女子。


    她手上拿著的是一把刀,殺人的刀上,沾滿了無數冤魂的血,看著衣著樣式,大概也能判斷出是斷幽閣的殺手,斷幽閣近年來培養的殺手,一個個都是天驕中的佼佼者,美麗與嫵媚神秘同在,凡事見過他們真麵目的人,都死了。


    斷幽閣有許多的規矩,在黑色交易下,出來的單子,都是要通過決一死戰來爭奪機會,這裏培養殺手,也在自相殘殺。


    隻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執行任務,這種已經被殺手們認可的規定,死而後生的決心,不給自身後路可言。


    “你來了。”在前方,又一個身影立在她的身前,再上前,就是這大連山的一處山崖了。


    “少主,已經打聽好了,虹陽宗的須景雲,明日會有動靜出山。”女子稟報道。


    “那你做好準備,可別出差錯。”神秘男子慢慢道來。


    他望著大連山之下的景色,那裏矗立著一個天下聞名的門派,虹陽宗。


    “是。”女子告退,她的身影迅速快捷,她的身手,是經過長年累月的訓練中練成的,矯健有力,毫無半點女子的柔弱。


    斷幽閣的殺手都是用密令來辨別彼此,即便神秘男子與那女子都是同出一處,但他們卻是從未見過彼此的真麵目。


    男子腰上的一塊令牌,木製的令牌十分輕盈,刻著的是斷幽閣的天字令,能擁有天字令的人,對於斷幽閣的意義便是自由。


    虹陽宗座落於大連山山腰,大連山巨大寬廣,就有那麽一處巨大的水流瀑布,一個大山穀中,大大小小的房屋建築,那便是虹陽宗的棲息之地。


    山穀朝西,在傍晚的時光裏,紅霞射入,恍若塵光息影,景色醉生,恍若夢境。


    楓葉樹的楓葉,靜靜地落在土石之間,遮掩了路徑,形成一層葉毯。


    一個帶著木製麵具的男子,走在這片楓林之中,身後還跟著四個虹陽宗的人,看他們四人年紀,也應該是虹陽宗長老級別的人物。


    他們始終跟隨著這個戴麵具的少年,為的就是要保護他的安全,少年喜歡孤僻一人,他身為虹陽宗大公子,將來是要繼承虹陽宗的,可他的天賦卻平平,一直不得宗門要領,前些日子還受了傷,想要逞強的他,對於今後的打算,他的眼光卻不知道要看向何方。


    他想想,明天就可以出穀了,這是他一生頭一次可以駐足虹陽宗以外的世界,那些書上所描述的花樣世界,甚是讓他期待。


    突然得到消息要出山,他現在反倒開始留戀這個他生長的地方,有一種暗淡的悲傷,從心底深處湧出,難以言明。


    “公子,天色已晚,快些回去吧,明日的行程,會勞累一些,需早早休息。”身後的四人裏,有人考慮到,傍晚的空氣微涼,公子的傷也未好多少,關心地勸一勸道。


    第二日,早晨的陽光有些暗淡,風雲驟然變化,在虹陽宗的前方,山影上的露水,依附在草樹從中,隱約間泛起一層水霧,這一日,早早的,虹陽宗比平時動靜大了許多。


    虹陽宗宗主,須崠,為讓須景雲出穀,加派了保護他的人手,此次他出山,一去也不知道要到何時才有歸來的一日。


    一大早的,須景雲也做好了準備,他戴著一副麵具,看不出他麵具背後是何哀愁,待到出行之時,便在眾高手之中,周密護送。


    斷幽閣也已經放言,要與虹陽宗爭天下第一刀,這個與世隔絕的聖地,本就隻有這裏熱鬧一些,今日卻比平日裏冷清了許多。


    天上的灰雲集結,眼看是要下一場大雨,原本是中日,卻暗了幾分,像似黃昏。


    來挑戰虹陽宗的人出現了,他腰間上的斷幽天令牌,血紅色的字眼,著實引人注意。


    他早就已經在山腳下等待許久了,剛好撞上了護送須景雲的一行人,他沒有攔住這些人的去處,而是去到一旁,待他們走完,便踏上山門。


    他們擦肩而過,須景雲朝那神秘之人看了一眼,好奇這個站在山腳的人,有些熟悉,像是以前在哪見過,那是兩年前,或是更久。


    一步一步,踩在階梯上,天字殺手,所行之處,引起微風,楓葉吹起,殺氣暴露得張揚,像是有意為之。


    “虹陽宗,我的宿敵,我生,便是為了滅虹,因此我叫斷塵虹。”這個用名字來讓他謹記的門派,與他牽連太多,以前隻是奇怪,如今等他都明白了,他便出現在了這裏。


    在虹陽宗的鬥武台上,須崠早已等候多時,見到神秘殺手到來,他一點也不驚,倒像是已經在此久候。


    “你這是第二次來了吧?”須崠手上的刀開始抖動,殺手的殺意,觸怒了它,也許是害怕,又或者是等待一場廝殺。


    今日的虹陽宗比往日冷清了許多,今日的須崠,也更加多了幾分尊貴,他安安靜靜的樣子,沒有太多的表情與氣息。


    “我不知你與虹陽宗有過什麽深仇大恨,不過想想也能通,畢竟你們斷幽閣,做事向來如此。”須崠望著他說道。


    “兩年前,你不殺我,料想你也知道,會有今日。”斷塵虹回想到兩年前,他敗在龍刀手之下時,須崠放了他一馬,他那時就揚言,一定會回來。


    誰想,兩年之後,他再次苦練,到如今的他,更勝以往,他的心不在似兩年前那般心高氣傲,現在的他,無比沉靜。


    兩人對峙的眼神中,須崠的眼神比往日多了許多惆悵,他的刀,已經許久不擦了,今日要出戰,他也沒擦,可能是他忘了,畢竟他總是被說,他是個很懶散的人。


    虹陽宗的高手都隨須景雲離去,今日空曠的虹陽宗就隻剩下一些弟子,撐個場麵,等待暗中的殺意。


    斷塵虹早就猜到了,虹陽宗把未來都放在那位少宗主身上,今日的須崠,在他眼裏,就是一個死人,至於那位被護送走的公子哥,另有他人會去處理,而他,隻負責他眼前的虹陽宗。


    “啊啊啊,殺了他。”一些弟子沒有須崠的命令,等待不急,他們都明白,待會勢必要與他廝殺一場,也不在乎是什麽時候要動手。


    斷塵虹已非昔日,麵對衝來的虹陽宗弟子,幾招之內,招招致命,血刀狂舞,便血染壁石。


    須崠見狀,對眼前這個人,驚呼不已,不知他學了什麽武功,進展如此之快,與兩年前的他判若兩人。


    今日他使的刀法,讓須崠想起了曾經時,嶽家中所見過的招術。


    他揣測一二,隨即大笑。


    天下第一的刀法,並非什麽龍刀法,而是簡單粗暴的霸行?以前就是有這麽一個人曾經與他爭辯過,往事太久,已經沒入塵埃。


    麟龍血刀天下第一的稱號,得來不易,須崠可笑,霸行重現,龍刀滅門,這樣的話,好像是要在今日兌現了。


    “好一招,霸氣破兵。”須崠叫道。


    “那你是期望,死在何招式之下呢?”斷塵虹眼光一閃,殺意形成一道風,直逼須崠。


    “天下第一刀,永遠隻會是麟龍血刀,我須家子孫,會證明給天下看,可惜我未能領悟麟血功的煉成之法。”須崠幾聲歎息,隨即又道“如若煉成,也不會有今日。”


    “虹陽宗對霸行所做的種種,就是為了讓麟龍血刀天下第一,這個天下第一,是殺了多少人得來的,如今也要讓麟龍血刀,嚐嚐曾經霸行所遭受的痛創。”斷塵虹冷言道,他的每一字吐出,都無比深沉,每一口氣都散發著仇恨。


    “我,要讓麟龍血刀,永遠消失。”說罷,斷塵虹飛身,大刀一揮,使出霸羽天翔,一刀劈下,一股強大的氣,形成一柄大刀虛影。


    須崠用手持的長刀進行招架,竟被這狠狠地一刀,硬生生劈斷了須崠的刀,氣力下壓,須崠不得不連忙退身。


    “好強的霸氣,隱藏於刀中,可劈裂山石,可惜你戾氣太重,恐會傷到自身。”須崠吃了虧,剛才那一刀,差點令他重傷,但是對方也不討好。


    此時虹陽宗上下開始亂了,也不知林中哪裏殺來出了一群殺手,他們都手持著刀,各個蒙麵,毫無秩序地一通濫殺。


    忽然之間的大亂,驚動到了須崠,他沒想到,這一切來得如此之快。


    斷塵虹也不知到底是何情況,斷幽閣的消息裏,並不會出現這麽多殺手,虹陽宗滿門,任務裏也都是隻歸他一人。


    須崠看他一副不解之色,說道“不用奇怪,那些人,都不是斷幽閣的人,他們都曾是虹陽宗的仇敵,如今見我宗門衰落,落井下石罷了。”


    他的言語很輕鬆,似乎這一切他都準備好了,他等著有這麽一日,隻是這一日他不曾想到,會是如此慘烈。


    “不過,給他們撐腰的,倒是斷幽閣那位。”須崠似乎比斷塵虹還了解情況,看著他十分不解的神色,他狂笑,奈何虹陽宗落入如此田地,曾經的光榮,如今什麽人都可以輕易踐踏。


    “龍刀手,隻有我一人知曉,怎麽會……”斷塵虹不解,如今天下還尚有虹陽宗地位的是龍刀手,如果不是得知了龍刀手的破解之法,定不敢踏進虹陽宗。


    “看來你是什麽也不知啊,兩年前你逼我使用龍刀手,雖敗,但你使用的刀術,恰好讓我展示了龍刀手所有的招式,懂得破解龍刀手的,也隻有斷幽閣那位,想必是他已經昭告了天下,好讓我虹陽宗再無後手。”須崠都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他也在猜測,這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今日得見霸行,所有的一切,他也都明白了。


    “那位?”斷塵虹對須崠口中的那位,十分疑問,不知為何,他的刀開始猶豫了。


    斷塵虹從須崠口中得知的信息,讓他聯想到了許多,他不敢承認,他竟然會被利用,可笑他的父親,一直誇讚他的刀法天下第一,誰想,是利用了他。


    “快出手吧,能死在霸行之下,我也可以瞑目了。”須崠此時眼光閃閃,沒有躲閃,麵對命運的拷問,他甘願承受這些。


    斷塵虹回過神來,差一些就被眼前的這個人給擾亂心神,他的心堅定不移,眼中的仇意,讓他想起這些年來他所經曆的苦難,這一切,都是拜虹陽宗所賜。


    一怒之下,手中的刀再次舉起,在霸行刀法斬下的那一刻,須崠想起了兒時在嶽家的一些記憶,霸行刀法隻有他一人見過,他為他守住了這個秘密,卻不想多年之後,再次重逢竟是用這種方式。


    斷塵虹舉起的刀,曾經和虹陽宗一般的霸行,如今在這一刀之下,重回當年光輝,世上天下第一刀虹陽宗,在這一刀下,往後將不再重現。


    “不要。”遠處,一位婦人朝這邊走來,她匆忙的腳步,沒有趕得及阻止這一切。


    她看到了斷塵虹一刀之下,須崠沒有閃躲,因為他明白,龍刀手沒有與之抗衡的能力,於是刀劈胸膛,雖隻是招式,卻沒有使用內力,然而一刀下去,也是九死一生了。


    須崠倒下,斷塵虹敬佩他,因為他在甘願受死,也許是臨死前的懺悔,不愧是虹陽宗宗主,願死在霸行之下,而斷塵虹不用霸氣,也算是對他最後的一絲憐憫,留他個全屍。


    婦人跪倒,望著已經被一刀斃命的丈夫,她梨花般地流淚,她不敢相信,曾經威風凜凜的虹陽宗宗主,如今就這般死在他人刀下,顯得有些狼狽。


    她慌忙地滾爬湊近,扶起已經全身是血的須崠,口中含糊的說著一些碎語,可什麽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麽,血不停的從口中冒出,他的痛苦,沒有知覺,就連最愛的人在身前,他也做不得什麽。


    他死了,婦人便埋頭痛哭,斷塵虹立了良久,看這個手無寸鐵的婦人,她痛失夫君,號啕大哭,甚是可憐極了,而他是一個殺手,他難以控製自己的手,將刀舉起。


    婦人抬頭看向他,已經濕紅的眼睛,像惡鬼一樣地目視著他。


    她看了斷塵虹許久,怒衝衝地衝著他叫喚道“快動手吧,我就算做鬼,也不放過你。”


    斷塵虹定住了,身為殺手,沒有什麽可以震懾到他,可眼前這個婦人,在他照鏡子時,竟有一絲難言之隱。


    天上的一聲雷音巨響,那眼神,對看著斷塵虹,一條閃電,閃過天際,又似天地相連,轟隆作響。


    閃光照亮婦人臉上到處沾滿的頭發,就像鬼一樣的眼睛,直逼他斷塵虹的心間。


    這一刻,他手中一晃,閉眼大喊一聲“啊!”


    轟隆……


    巨大的響聲轟徹整個山穀,他是一個殺手,不應該懼怕這種殺人的場景,他殺過許多人,這時的他,是頭一次心中大驚一場。


    這就是殺了仇人會有的感覺?這種感覺與殺毫無幹係的人,一點也不一樣。殺了之後,理應心中會大快,可舉起刀時,竟會有絲絲猶豫,如今人死了,他卻一點開心的滋味也沒有,而是茫然自己,這些年來苦苦等來的,竟這般結束了。


    他睜眼看向婦人,剛才伴隨著那一聲呐喊,婦人的頭顱被劈成兩半,已經是麵目全非。


    他慌張後退,刀也丟了,想起了剛才的那個眼神,心中大驚,他驚慌失措,完全失去了一個殺手的冷靜。


    他不知道是不是傷心,他所做的一切,不過隻是為了替當年的霸行報仇,身為霸行的後人,殺死須家人,那就是理所應當,不應該會被恐嚇。


    這是報仇嗎?他捫心問自己,當他剛得知自己與虹陽宗之間的世仇,他滿腔怒火,恨不得將虹陽宗殺遍,現在不過隻是兩人,他的腿就已經軟了。


    身為殺手,從前是為了錢財,現在是為了仇恨,當仇人死在他麵前時,他是頭一回這般手足無措。


    天上的閃電轟雷,一波接一波,一陣陣地震動著他的心,他倉皇逃走,遠遠看到兩個屍體被雨傾,周圍都被染紅一片,大雨之下,他像是瘋了一般地在雨中狂奔。


    隨著風雨裏的打動,虹陽宗中到處慘叫,一群接著一群不知從何而來的殺手,血洗大連山穀中的每一個角落。


    一夜的狂風,一夜的雨,經過一夜的衝刷,除了虹陽宗內,道路上的血跡,被衝洗得一幹二淨。


    虹陽宗的池水,都是血腥的惡臭,一個苗條身影的女殺手,腰上的地令,便知曉她是斷幽閣的人。


    她望著蜷縮在池邊角落的男子,看他樣子,像是睡了,不知他是經曆過什麽,以往見到的他,不會是這副模樣,這種害怕的自我保護,內心是有多弱小才會如此。


    “少主。”女殺手走到他的身旁,蹲下身子,湊近他喊道。


    斷塵虹沒有反應,女殺手擔心摸了一下他的身子,身子是熱的,便鬆了口氣。


    她靠在少主身旁,也不知道他能否聽到,她就說“少主,任務失敗了,戴麵具的人不是須景雲,真正的須景雲不知去了哪?”


    “我反正是不能活下去了,想臨死前來見你一麵。”女殺手看著他,一副睡死了的樣子,為想他到昨日的拚殺,想必是疲憊不堪了吧。


    他腰上的天令,盡管染過無數血,第二日,都會恢複如初,好似這塊令牌是個活物,會飲血吸靈。


    “我們殺了數不盡的人,也終極會死在某一個人的手裏,以此相比,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死在自己人手裏。”


    “少主,我回不去了,我希望能死在你手上。”女殺手傷感地說著,她從不會失手,一旦失了手,也不會有今日的她。


    女殺手笑了笑,她叫殷十九,這個名字,也許再也沒有人會知道,她不敢想她真會有這麽一日,當這一日真的到來時,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笑了。


    “真懷念,那個時候,我們飛上飛雀台的高樓上,看著燈節裏,長河夜深的場景。”


    “那時候你與我的距離,在清靜的寒風裏,在你的目光中,我看到你對平凡世界的向往。”


    “我和你一樣,但我又不和你一樣,你是少主,總有一日,你可以選擇你想要的生活,而我,再也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我叫殷十九,你還記得嗎?”


    不知不覺,她說了許多,這是一直壓抑在心裏的話,她不敢想,她竟然有機會可以在少主身旁傾訴。


    少主靜靜地樣子,殷十九忽然心中酸痛,她說的這些,他不會知道,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樣。


    她柔情地看著少主,如今她也顧不得太多,摘下自己麵紗,也想試著揭開少主的麵紗。


    在斷幽閣,殺手之間瞧見彼此,一人中必死一個,殺手所展現的是不真實,當你把你的所有都展現出來時,那就離死亡一紙之隔。


    殷十九拿開少主的手,一手勾出了蒙麵紗,見到了少主容貌後,殷十九眼中濕潤,原來十年前,第一次見到的少主,再次見到,如今竟生得如此英俊。


    年少的時候他們互相見過,等到他們入斷幽閣一段時間後,就忘掉了彼此,因此蒙蔽麵目,就是為了方便將來有一日,通過天令考驗,恢複自由。


    偶爾回憶,少主的身影,他是記得的,因為他的身份,令人矚目,在殺手中,更是奪彩,殷十九想來也等不到那一日了,如今見到少主真麵,就是她最後的心願,既難逃一死,這便是她最後的任性。


    斷塵虹緩緩睜開自己的眼睛,發現自己的紗布被摘,倒沒有驚慌,反倒冷靜的眼光,疑惑地望著斷鸚,他看著這個也在看著他的女子,竟認出她來。


    他道“十九。”


    “少主。”殷十九這個名字,是她進斷幽閣前的名字,十年過後,竟然他還記得,甚至認得。


    “你怎麽一點也沒變,我早該認得是你。”斷塵虹也早猜過,一直在他身旁的,就是十年前一批進來的那個女孩,他們都是殺手,以前見過麵的日子,已經不值得回憶。


    嬌小的麵容,沒有第一次見麵時還尚有的紅潤,如今蒼白消瘦,眼神裏也沒有了恐懼,是被冷血無情的殘酷現實,將她衝擊成如今的模樣。


    “你記得我叫十九。”殷十九萬分高興,差點就歡悅得不可控製,因為這個名字,竟會有人記得,她自己有些時候,都淡忘了,唯有兒時記憶,爹爹娘親溫柔地呼喚過。


    殷十九是幸運的,在一批又一批的殺手裏,她能活到見到少主,十年裏不知要經曆多少生死。


    她熱淚盈眶,竟不顧什麽文禮,緊緊地抱住了他,口中哽咽道“謝謝你,還能記得我。”


    “你讓我看到了你,你犯了大忌,你不想自由了嗎?”斷塵虹先是冷酷的說,隨即化為柔氣。


    在年少時,他又何嚐不是如此,他是少主,與這些殺手不一樣,他將來要繼承斷幽閣,即便是有天令,也不可能過上平凡人的生活。


    因為這個平凡的念想,身為少主的他,同其他殺手一樣,緊緊地遮掩自己麵目,想有一日,可以得到父親的認可。


    想想,那都是不可能的事,但他卻仍抱有這麽一絲向往,而又當他得知了自己的大仇,他便痛恨這個世道。


    “就當我沒見過你,你是斷鸚,好好履行你的職責,快走吧。”斷塵虹忽然一會兒,又變得無情,他從小就被叫斷塵虹,他生來就肩負仇敵,他的心,隻有是對仇恨的報複。


    如今的虹陽宗,一片死寂,充斥著血腥,恍若一片地獄,一切也從此刻完結,而他也可以好好地想,今後的路該如何走。


    “少主,我讓須景雲給逃走了。”斷鸚流下眼淚,她安靜地樣子,忽然一笑,展現出一個殺手從未露出的美意。


    他們生在斷幽閣,隻有冷血與無情,笑是他們所不具有的,當斷塵虹見到斷鸚笑的那一刻,他的心思忽然變得繁雜。


    “任務失敗?”斷塵虹問道。


    “是的。”斷鸚定了一會兒道。


    她不怕死,但是麵對少主的質問,她有一絲愧意,這一次他同少主一起執行任務,她拖了少主的後腿,讓之後的計劃更難進行。


    “你可知道後果?”斷塵虹原本殘留的一絲情義已經沒有了,他現在是斷幽閣的少主,他再清楚不過,凡事任務失敗者,死,就算是他,也不例外。


    “知道。”斷鸚簡單的回道。


    她沒有一絲猶豫,或者辯解,她所期盼的離她太遙遠,而如今眼前,她一切也都滿足了。


    “回閣中吧。”斷塵虹沒有責怪她的意思,言語裏,很是無情,方才還弱小的他,現在又重新蒙上麵紗,恢複成了那個冷血無情的殺手。


    斷鸚緩緩起身,她知道回去的後果,但她並沒有逃跑地意思,她很明白,曾經因為任務失敗而逃亡的斷幽閣殺手,她也殺過幾個,她不想她也會有那一日,如若真的到來,現如今她也能體會一二了。


    斷幽閣,進鬼幽,生別離,死奈何。


    在懸靈橋下,有一條冥河,冥河不知積累了多少人的屍體,滲出一股股幽森氣息,望過去,隻有過了這段橋,便是進入了斷幽閣的領地。


    斷幽閣無人看守,來斷幽閣的人,不是攜千金萬兩,就是一無所有的人命一條,來這裏的人,有的是想要讓鬼辦點事,有的是打算成為鬼。


    隻要過了橋,就是斷幽閣的人,找殺手辦事,就得在橋前好些等候,說好價碼,殺的何人,幾日後,就會派出勝出的殺手,拿錢去殺人。


    斷幽閣從不缺財,其中財物已經不知能壘到多高,錢財可以賣命,從黃字,到玄,再到地,等到天字令的時候,你所擁有的財寶,便可兌換你出斷幽閣的自由。


    這是多少殺手想要爭奪的機會,也是他們唯一的出路,在斷幽閣他們深知閣中的規矩,也特別去遵守,他們不斷殺人,不斷斂財,終有一日,他們可以達到自己所求。


    荒涼的寒裂山,小地道上,山間的洞穴錯綜複雜,斷塵虹對已經熟悉萬分的路徑,如今走起來卻緩慢了許多。


    馬上就要到閣中了,跟在他身後的斷鸚,一直不做聲色,她緊緊跟隨,害怕被丟下。


    斷塵虹停下了腳步,轉身對她道“斷鸚,等會你什麽話也別說,可能做到?”


    “願聽少主一切吩咐。”斷鸚不知少主是何意,作為已死之人,她現如今唯一認定的,便是身前的這個人。


    斷塵虹轉身繼續前行,他心中有打算,身為斷幽閣的少主,他也許有一絲與命運抗爭的能力,於是他便想試一試。


    走過橋,便到了斷幽閣,入了地,便進了大殿。


    大殿的兩旁,矗立著兩隻惡獸雕像,張牙舞爪,似虎非虎,似狼非狼,被血點紅的雙眼,燃起幽光,活靈活現一般,伴隨著斷幽閣的奇觀,生出變換多樣的怪狀。


    主殿裏,兩旁火光照耀,從殿外到殿內,有兩排殺手排列,數數也有百人之多。


    以往沒有這樣的盛事,斷塵虹心中不起波瀾,步伐緩緩前行,而閣主早在大殿等候。


    “父親。”一個背影,身著高大粗氣的衣著,玄衣做裳,烏金頂冠,立於台上,恍若天上神靈,令人生畏。


    “為何回來得這麽晚。”閣主語氣不暢道。


    “路上多程,費了些時。”斷塵虹徐徐言道。


    “那,人殺了沒有。”閣主問道。


    “殺了。”斷塵虹道。


    “斷鸚。”忽然,閣主另叫一人道。


    “弟子在。”斷鸚沉靜道。


    “須景雲可在?”閣主問這句話時,忽然轉過身來,眼睛望向斷鸚,對她施信。


    “父親,人她已經殺死了。”斷塵虹忽然搶話道。


    “我又沒問你,斷鸚,你說。”閣主語氣忽然加重道。


    “回閣主,人我……”斷鸚有些吞吐道,忽然斷塵虹惡眼視了她一下,接口吐出“殺了。”


    斷鸚不知為何少主要幫她,少主的好心與好意,她難以承受,但少主如此用心,她又怎可辜負,但此話一出,她的心驚慌了。


    閣主笑了,看兩人行徑有些異常,對斷塵虹不知是何故,拚死都要偏袒這個女殺手。


    “來人,把斷鸚殺了。”閣主忽然下令道。


    斷鸚整個身子癱住了,她心裏很清楚,不論怎樣,她都逃不過。


    話剛落下,一個殺手忽然從眾殺手中飛出,拔起長刀一刀刺向斷鸚。


    斷鸚已經軟弱不堪,沒有掙紮,忽來的一刀直逼要害,關鍵時刻,斷塵虹揮刀格擋,為這致命一擊決然擋下。


    眾目睽睽,斷幽閣少主這是要做什麽,難道他要違背規矩不成。


    他轉身麵向閣主,眼睛裏充斥著不平,斷幽閣素來講信用,竟然已經完成任務,為何還要下殺手。


    他道“父親,這是為何?”


    閣主說道“你自己問問她吧。”


    斷塵虹轉眼看向斷鸚,十分不解地問道“你還有什麽沒有與我說清楚。”


    “對不起少主。”一句對不起,讓斷塵虹很無措,他本想救她一命,卻不想這中間還有他不知道的事。


    斷鸚又何嚐不是,她回來就是領死的,無論她殺沒殺須景雲,任務裏,此時這裏應該有須景雲這個人。


    “我來告知你,須景雲不可以死,他死了,麟龍血刀的下落,就無人知曉了。”閣主十分氣道。


    “麟龍血刀。”斷塵虹一字一字念道。


    原來所謂的報仇,竟是為了一把刀,他明白了些許,為何要放任虹陽宗另外一行人,他還以為這些人都會死,沒想到隻是給麟龍血刀遺留一個下落。


    “父親,我不明白,我們已經擁有了霸行,為何還要麟龍血刀,仇人已經死了。”斷塵虹他不明白,他都報了仇,為何還要覬覦仇人的一把刀。


    “因為,麟龍血刀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刀。”這句話從閣主口中托出,這無論怎樣,斷塵虹都不敢相信,難道以前的那些,都是他父親騙他的。


    他開始質疑眼前的這個人,他信以為真的以為,天下沒有能與霸行相媲的刀法了。


    “龍刀手是教你如何運用麟龍血刀,而麟血功才是可以將麟龍血刀的精髓所在,不然他虹陽宗,怎麽可能僅僅隻是靠著龍刀手號稱天下第一刀?”閣主笑道。


    “既然,刀的下落就此消失,不是更好嗎?”斷塵虹呼了一口暗氣,他越來越難看清,他眼前的這個人,雖是父子,但不知何來的距離感,讓他對此人有了戒備。


    “但是有了天下第一刀,對我斷幽閣來說,何其重要,反而你想護著她,你可要清楚你的身份,塵虹。”閣主一字一句,句句說與斷塵虹聽,語氣裏夾雜許多的警告,若是斷塵虹違背,他甚至可以大義滅親。


    斷塵虹冷冷的麵容之下,看向已經對自己性命不報任何希望的斷鸚,她很無助地神情,看起來可憐,但在斷幽閣,這就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動手。”閣中再次下令。


    殺手無情,刀光泛起,長刀如龍,直向命中。


    手中的長刀,再次舞起,氣勢澎湃,斷龍屠首。


    這一幕慕,都在眾人眼下,閣主眼中怒氣,忍不下斷塵虹一次次的逾越了他的底線。


    一掌祭出,化為狂嘯,捅向斷鸚的刀,被斷塵虹斬斷,且將殺手擊飛,而自己,卻被閣主一掌打飛,倒趴在地。


    麵試紅潤,有血流出,斷塵虹痛苦一番,眼睛難以置信地望向閣主,這個對他出手的人,竟然是他的父親,往日曆曆在目的情誼,如今判若雲泥。


    “少主,少主。”斷鸚沒想到,斷塵虹再次為她出手,她快速跑向斷塵虹,觀他傷勢,她直搖頭道“不值得,不值得。”


    斷鸚熱淚滾落,她身為一個殺手,竟然也會落淚,麵觀少主,她不知如何自處的好。


    少主讓她少言語,卻處處害到了少主,這種苦,原本就是她一條性命的事,現在弄得她連累了他,這比讓她死了,更難受。


    “十九,不許哭,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斷塵虹含著血,眼睛卻眯著笑道,既然是他認定的事,它就不易改變。


    在閣中眼裏,直到今日,斷塵虹都還沒有清醒,為了一個女人敢與他頂撞,他咽不下這口惡氣,但看著斷塵虹如此護著這個斷鸚,他強忍道“你既然同情她,那你就不配做殺手,更不配為斷幽閣少主,念在你我父子一場,許你一次機會。”


    斷塵虹緩緩起身,他的眼神裏,不想讓別人看出,他是被可憐,他自己選擇承受與擔當,他便會走下去。


    斷鸚攙扶著他,剛才的那一掌,夠他養一段時間了,好在他身子骨硬朗,不然這一掌下,不死即殘。


    “既然須景雲死了,那就需要一個人頂替他,既然你想為她彌補,那深入隕星堂的任務就交給你了。”閣主口氣間又轉為一絲溫柔,剛才對斷塵虹出重手,他顯得有許愧意。


    “虹陽宗與隕星堂,向來私交過甚,刀不在虹陽宗,必然隕星堂脫不了幹係,你去調查此事,而且是要與須景雲的身份,也隻有這個身份,可以探秘到隕星堂內室。”閣主再次看向斷鸚,眼色裏沒有了剛才那般凶光,他收斂起來,消了心中怒火,他說的這些,十分清楚,看似給了一次機會,實則又是一件難事。


    “那斷鸚她?”斷塵虹想到此事不簡單,但要讓他好好去執行此事,沒有好處,他是不願答應的。


    “她與你一同執行,這一次務必給我找出麟龍血刀的下落。”閣主放出狠話,他的神情裏,有對斷塵虹的期待,但也在警示他,不能再出錯。


    “多謝閣主。”斷鸚聽到這等消息,可以免她一死,原本已經是淚目,現倒好,恍若是一次得來不易的重生,讓她無比喜泣。


    她喜極了,她對斷塵虹笑道“多謝少主,我不用去死了。”


    斷塵虹也在為她高興,但是他不知道要不要道謝閣主,這個就在剛才重傷他的人,絲毫不留餘力,還動了殺心。


    從主殿退去,斷鸚對斷塵虹形影不離,受重傷的斷塵虹,已經沒有力氣動彈,他幽靜地躺下,留下斷鸚為他擦拭血跡,看到少主的傷勢,她再次忍不住拾淚。


    調養一段時日後,等斷塵虹可以親自下床時,斷鸚是沒有蒙麵的出現在他麵前,這些時日多虧了她的照料,斷塵虹才好的如此之快。


    “你快躺下。”斷鸚沒少癡迷少主的麵貌,在房間裏,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看清對方的麵容,如果是在外麵,或許就是走漏她自由的威脅。


    “如今我已是少主的人了,少主小心身子。”斷鸚紅潤地臉上,對待少主,她反倒羞澀。


    “十九,不許亂言。”斷塵虹說了她前一句的胡言,後一句倒是欣慰,他忍不住咳了咳,剛才說的話,竟像是在詛咒他。


    斷鸚笑了笑,她又想,少主不是喚她斷鸚,而是十九,這個名字是她進斷幽閣前的名字,初來斷幽閣,是她沒有去處的選擇,時間一晃,十年過去了,那個十歲般大的孩兒,如今就在她眼前,重現時,還以為是在夢中。


    他們在十年期間,再也沒有目睹過彼此,也可能會在一次對決中,碰到彼此,互相廝殺,留下來的那個,就是活著的那個。


    幸在他們沒有敵對過,沒有遇到彼此,若是遇到了,也不會有今日的相逢。


    “我叫殷十九,那我可以知曉少主你以前叫什麽嗎?”斷鸚調皮一下道。


    斷塵虹對她毫無遮掩地道“我也不知道,我知曉的就隻有一個姓,我本姓宋,是我父親告知我的。”


    “宋?”斷鸚想了想,忽然想到“那不是二十幾年前橫行一方的宋家霸行嗎?”


    “是啊,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不過為了與虹陽宗爭奪天下第一刀,慘遭滅門。”斷塵虹想了想道,他的神情,凝定而又活現,這一切對他而言都過去了,原來的仇恨放下後,居然會是這種心情。


    “哦,我明白了。”斷鸚一副藏著掖著的樣子,眼睛像月牙一般,笑了起來。


    “你明白什麽啊?”斷塵虹不解道。


    “不告訴你,哈哈。”斷鸚笑著道。


    屋子裏充斥著笑語,在斷幽閣內,這是不曾會有過的景象,笑語平添了斷幽閣裏的幾絲暖意,讓斷幽閣裏出現了人氣。


    斷塵虹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放輕鬆過,能有一個人可以與他說這麽多的話,也許是看到眼前這個本該是死了的人,現在可以歡雀的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讓他得到了一種難言的恩惠。


    來不及逗留,斷塵虹的傷勢漸好,也預示他又要開始行動,以前都是殺人,現在是要準備做臥底,他擔心的一件事便是須景雲,這個明麵上死了的人,如今倒成了他的一大威脅。


    斷鸚對須景雲也有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易容方麵也頗有天賦,他為斷塵虹做了一副須景雲的麵皮,如今萬事具備,隻欠一個契機。


    他們二人出了斷幽閣,前往頂上聞名的荊歌,那裏有天下第一的鑄器世家,唐家,也便是隕星堂。


    當日,斷鸚堵殺須景雲一行人,在殺戮中,衝擊了隊伍,讓虹陽宗的人都走散了,他們也是趁此機會,混過耳目,將須景雲掉包,所以斷鸚抓住的人,隻是一個替代品。


    想要以須景雲的身份前往隕星堂,首先就得找到虹陽宗走散的子弟,這一路上,加上療養傷勢,他們浪費的時間也很多。


    為了可以占據主導,二人快馬加鞭趕往荊歌,日夜兼程。


    “十九,就到這吧。”斷塵虹考慮到不能再與斷鸚一同,他便說道。


    “好,那少主小心。”斷鸚暫辭了斷塵虹,一人先行而去。


    斷塵虹則是尋找虹陽宗弟子下落,他路過一家酒店,便下馬停歇了下來,找了一處少人的地坐下,點了些酒菜,好好休息整頓,從他出斷幽閣已經第六天了,如今滿地傳言虹陽宗被滅的消息,但就是沒有虹陽宗弟子的消息。


    再前去,便是進入荊歌地界,他們所擁有的機會,十分甚微,隕星堂的勢力之大,勝過虹陽宗,天下神兵,皆出隕星,這種天下盛名的名號,同蒼靈塚,泊葭灣等一號江湖勢力齊名,而隕星堂的生意卻伸得天下第一。


    斷塵虹一口悶酒,這荊歌已經讓他猶豫許久,無論怎樣,他到明日,就得起身。


    他選擇住宿了一晚,而在夜深的時候,有神秘人悄悄推開了他的房門,兩人小心翼翼,不過再怎麽掩飾,也顯得毫無經驗地笨拙,他們慢慢走到斷塵虹的床前,手裏的刀,散發著磨鋒許久的寒氣。


    兩人一前一後,兩眼對望,他們在同一時間,用上所有力氣,往床上紮去。


    隔著帳幕,他們看不清裏麵的人,刀子一下,忽然感覺鬆軟,再起刀,多捅幾下,依然如此。


    他們掀開帳幕與棉被,才發現他們上當了,刀子紮的,都是斷塵虹預先做好的一個假人睡被。


    “不好,我們中計了。”等他們反應過來,一人被砸暈了頭,另一人則是刀子橫在他脖子上。


    “你們是何人,為何殺我。”斷塵虹質問道。


    “斷幽閣,你們滅了我宗門,就是死,我也要為宗主報仇。”說罷,他不顧自身危險,拿起刀便朝斷塵虹猛刺。


    “你是虹陽宗的弟子?”斷塵虹驚訝道,現在的他是易容了須景雲,如若是虹陽宗的人,不可能會對他下如此狠手。


    看此人身手平平,在虹陽宗裏應該隻是個小弟子,斷塵虹幾招之內,便把他製服了。


    “你好生看看我。”斷塵虹想要借用須景雲的身份道。


    “你別以為你裝作公子的麵容,就以為我認不出你來,斷幽閣的宵小。”充滿恨意的眼色,看著斷塵虹,即便是被摁倒,也要張牙舞爪的嘶吼反抗。


    斷塵虹心中一驚,不明白自己苦苦等來的虹陽宗弟子,竟然一眼就看破了他,他不解問道“你是如何看出的?”


    “哼,就你,還想利用公子的身份去接近隕星堂,你這是妄想。”虹陽宗弟子說道。


    斷塵虹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從他一直招搖地來到荊歌,恐怕早已被注意到了,而隕星堂那邊也一直沒有須景雲的消息,恐怕這樣做,就是引他出來。


    “你們究竟還有多少人。”


    “你殺了我吧,我是不會透露半點消息給你。”


    “你不怕我對你嚴刑逼供,讓你生不如死。”斷塵虹警言道。


    虹陽宗弟子忽然笑了,他笑得很可怕,他早想到失敗的結果會是什麽,所以他早有準備,突然他口中溢血,垂死掙紮,不出半會就氣絕身亡了。


    斷塵虹探他氣息時,覺得可惜,沒想到虹陽宗的弟子,一個武功平平,不過一招的人,骨子竟如此生硬。


    還有一個暈倒的,斷塵虹想了想,看有什麽計策可以從他身上套出什麽。


    等到天明,另一個虹陽宗弟子蘇醒,他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棵樹上,口中被塞了布條,嗯嗯啊啊的,說不清楚話來。


    “哎呀,是誰啊,有人嗎?”附近有一個老頭叫喊著。


    虹陽宗弟子使勁掙紮,用最大的力氣發出聲音。


    忽然腳步越來越近,眼前現出一個扛著鋤頭的老頭子,這附近下地,剛好路過這裏,聽有聲響,便好奇前來。


    見到被五花大綁的虹陽宗弟子,老農驚訝得害怕,嚇得連忙背對他而去。


    虹陽宗弟子好似是在喊“回來,快回來,我不是壞人。”


    他喊的這些,滿嘴布條,根本聽不懂他在叫喊什麽,老農被嚇跑一段路程後,遠遠後觀,仔細看看,原來是個人。


    他很謹慎的靠近,清楚的見是活生生的人,才放心下來,給他鬆口。


    “老伯,謝謝你救我,能幫我鬆一下繩子嗎?”虹陽宗弟子祈求道。


    老農一副責怪他的樣子道“你嚇死老夫了,還以為你是鬼呢?”


    虹陽宗弟子笑了笑,沒想到老農如此不驚嚇。


    老農將繩子鬆開,放他下來,問他道“你是何人啊,在這荒郊野嶺的,又是因何故啊!”


    這個顯得有些囉嗦的老頭,好奇著這個人,怎麽會出現在這。


    虹陽宗弟子得救後,行禮答謝道“多謝老伯,我乃是虹陽宗弟子,昨日遭人暗算,醒來就是這副模樣了。”


    “哦”老農應聲道。


    “老伯,我還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如若今後有緣,必定好好答謝。”虹陽宗弟子沒有見到同伴,心中不安,他匆匆對老農答謝道,告聲離去。


    虹陽宗弟子走後,一個身影緊跟著他的步伐,在虹陽宗弟子的死角處,秘密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老農望著這個身影,手裏摩挲著一塊銀子,用牙咬了咬,見有牙印隨即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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