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街頭剛轉角迎麵直衝來一婦人,她手上還牽著年齡與哈羅相仿的小男孩,嘴裏念念叨叨,麵部表情可堪稱豐富,這一看便是罵人的仗勢。


    “他狗娘養的,沒見過這種惡心的家夥!兒子,以後你給我離那個腦子有病的男人遠點,咱們到遠一點的學堂去學習也不要貪小便宜,哼!”


    男孩癟著小嘴被那婦女拖著走,走一步一回頭,他好似有依依不舍的人或者東西在後麵給落下:“媽媽,安得烈老師……”


    “那個安得烈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以後給我離這裏遠點,這個破爛的地方哪像是學習的地方,學費再便宜我也不讓你來這裏學習,你可是要給我出人頭地……”


    那婦人和小孩與路其他們擦肩而過,婦女的音量很大,路其想不聽都難,就連哈羅也忍不住看他們,抬起頭對路其說:“大哥,那個媽媽好凶,還是大哥和二哥最好。”


    路其寵愛的揉揉他的腦袋瓜兒,說:“你要不聽話大哥可能比那個媽媽還凶喔。”


    傑克斯走在外側,他的臉色不大好,兩兄弟的對話聽他聽了進去,便扯開嘴角笑道:“前麵就是安得烈的家。”


    傑克斯剛說完,又有一男一女拉著孩子從某個房子裏走出來,嘴裏一樣是念念叨叨,傑克斯的臉色更是不好了,路其不解的問道:“傑克斯,怎麽這麽多家長帶著孩子從那裏出來?”


    傑克斯知是瞞不路其便尷尬的笑著,臉色極其難看,而且迎麵而來的那中年男人還是認識他的,他扯著皺皺的臉皮,說道:“那裏就是安得烈的家。”


    路其點點頭,不作評價,倒是中年男人見到傑克斯便生氣的責問道:“傑克斯,你介紹的老師怎麽這麽不靠譜,這裏連個坐位都沒有怎麽讓我的孩子在這裏聽課,那人還傲慢得跟隻孔雀一樣,真是沒見過樣的年輕人,我打算讓我兒子到主城的學校念書,再貴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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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斯尷尬的站在原地,“唉,安得烈是個好老師……”聲音漸漸變弱。


    那個拉著孩子的男人撇他一眼:“謝謝你好意,不過我決定讓我的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


    路其站在原地,不知是否該前進,心裏有些不大確定傑克斯口中所說的好老師,那男人非常憤怒的帶著自己的孩子離開,不過路其沒有多問,傑克斯隻是尷尬的笑著解釋。


    “應該是誤會,誤會,安得烈怎麽可能不是好老師呢?”


    路其跟在他身後聳聳肩不表態,真的是好老師?


    還是先見過麵再說吧,路其是這樣想的,因為他現在實在沒有辦法讓兩個弟弟到城市裏受到好教育,這就是身為窮人的悲哀。


    因為之前的那幾個人都帶著憤怒的表情離開,兩扇木門咿咿呀呀的晃動著,路其剛踏進門口看到的便是滿地落葉無人清理,這房子比他們家的好上許多,可惜就是比較髒,看來主人是個不愛衛生的,路其想著怎麽放心把自己的弟弟托付給這樣的老師,之前那些人說的也不無道理啊,他本來還抱著希望。


    “那個,傑克斯?”


    傑克斯轉過身拍拍路其的肩頭:“沒事的,是那些人瞎了眼,安得烈真的是好老師。”


    路其抱起哈羅跨過高高的門檻,淡定的問道:“安得烈先生,他教過多少個學生?”


    臉上笑起來滿是褶子的傑克斯笑容黯淡了不少:“讓我想想,大概有……”


    “我一個也沒有教過。”


    一道清亮的磁性聲音在路其的背後響起,路其沒被嚇到,倒是傑克斯氣得拍拍胸口,嘴上馬上打開,吧啦吧啦的指著他說道:“安得烈!我好心給你介紹學生,好心幫你租房子給你當教學地,你怎麽怎麽一點都不好好利用,唉,你真是氣死我了!”


    路其把哈羅放在地上,小家夥不習慣站在生人麵前,便扒著路其的衣角露出骨碌碌的碧藍眼珠子看著從他們後麵走出來的陌生人。路其轉過身,站在身後不到兩米的男人長得極為清秀,整個人很清瘦,體形纖長,褐色的卷發被束在後頸,鼻梁高挺,碧藍的眼裏略帶著不屑,他嘲諷似的勾起淡色的唇。


    “傑克斯,你又給我介紹學生麽,我勸你別再費力氣,你也看到那些家長都被我氣跑。”


    年紀不過二十一二的年輕人扯扯嘴角攤攤手以示自己的不以為意,其實被氣到的何止是那些傑克斯介紹來的家長,最氣的人自然要數傑克斯本人,沒看到現在的他都快七竅生煙了麽。


    “哎,你到底想做什麽事情。”


    傑克斯忍住要發火卻也沒大喊大叫,勉強吞下要爆出來的怒言,以眼神代替他的憤怒,直瞪著眼前不知死活的小子,他對著天空翻白眼無奈說道:“這房子我看退掉算了。”


    “我是沒有意見,傑克斯,我的事你幫了我很多,現在我想要一份清靜而已,我有能力養活我自己。”


    男青年眼裏默然閃出淡淡的憂傷之意,任誰看了他那張過於蒼白的臉,還有及至眼裏的哀愁之意也不再忍心拒絕他,傑克斯就是其中一個,他扭轉開那張褶子臉不想看到男青年裏的眼裏的過分哀愁。


    作為旁觀者的路其倒是覺得有意思,剛才還一臉嘲諷之意的臉現在變得明媚而憂傷,哀愁之意不斷,這個叫安得烈的男人真是有意思,再結合他剛才跟傑克斯說的話,路其試探性的開了口。


    “安得烈先生,這樣叫你可以嗎?”


    他身上有股書香氣息,博學不博學路其不知道,但是首先做到尊重人這一條原則必定沒有錯,他也問得很輕淡,笑意直掛嘴邊,眼睛裏淡定自苦,沒有鄉下人那種抖手抖腳的緊張。


    安得烈似乎現在才注意到路其的存在似的,他慵懶的轉頭望向路其,是個比他小的年輕人,笑容淡定自然,看不出他到底有何用意,安得烈不像對傑克斯那樣情緒多變,此時的回應是簡明而平穩。


    “叫我安得烈就可以,這位先生,你剛才也看到了,我不打算教授學生,我對做老師不感興趣,剛才離開的那個婦女不也說我是腦子有問題,我想你還是盡快帶小孩找更適合他的老師,別在這裏耗掉你寶貴的時間。”


    他的眼裏沒有對路其衣著的鄙夷和不屑,平等對待他們吧,路其覺得眼前這個像是不屑一切的男人還是有可取之處的,他又問:“安得烈先生,冒昧問一下,你現在有工作嗎?”


    哈羅看看對麵瘦瘦的大哥哥,又看看自己笑眯眯的大哥,覺得他們好奇怪,不知道在說什麽呢。


    安得烈頓了下,覺得也沒什麽不方便,想了下便淡然笑道:“暫時沒有,難道你想聘請我不成?”


    “如果你開的條件我可以接受的話,我想聘請你做我們三兄弟的老師,你知道我家住鄉下錢並多,知識更是貧乏,不過我們那裏環境也非常好,如果你不嫌棄可否考慮考慮?”


    不知道安得烈所說的清靜是不是他所想的清靜,這個對症下藥不知有沒有下中,說難聽點就是誘拐,再說難聽點就是誘騙良家成男,路其在心裏偷偷鄙視自己,這個想法真是既猥瑣又卑鄙啊。


    路其的提議確實讓安得烈動心,他最近很煩燥,特別是從那個地方出來,沒有一天不帶著煩燥的心情生活,原以為來到這個城鎮會使自己更加平靜,可是傑克斯的建議和做法讓他難以接受,他並不委婉的做法必定讓傑克斯難做人,所以當眼前這個笑眯眯的年輕人提出建議時,他就心動了,他確實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平靜自己煩燥不已的心,他覺得自己活得很累。


    路其等待著安得烈的回答,傑克斯也因路其的提議而思考著這個提議的可行性,安得烈是他主城裏的一個朋友交待過要好好照顧好的人,路其的人品他是信得過,他是個向上且安分守己的男人,有擔當又有責任心,在安得烈猶豫不決又動心之際,傑克斯給他下了個定心丸。


    “安得烈,路其確實是個想學習的人,不過在鄉下不知道你習慣不習慣……”


    安得烈碧藍的眼珠轉了下笑道:“包吃包住?”


    路其點頭:“當然,我家裏我主廚。”


    哈羅一聽主廚便用稚嫩的童音說道:“大哥做的飯好吃,哈羅最喜歡。”


    路其在心裏翻翻白眼,那是小家夥還沒吃過真正的好吃的飯菜,以前吃得也差,現在自然說好,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當然,路其是不會說出來的,他曖昧一笑,成功把注意他表情的安得烈騙了過去,看他的表情還以為是因為小孩的一句而自豪,其實那是狡猾的笑容,鉤小魚兒上勾哪。


    “我的要求不高,包三餐,包我住,每個月的工資這個數就可以了。”安得烈伸出一個巴掌,五個手指頭。


    路其笑著問:“銀幣還是金幣?”


    安得烈看路其的衣著,說道:“算了,一個月二十個銀幣就可以了,看你家也不大富裕,而且你包吃包住。”


    路其在心裏偷笑:這位老師可真便宜,你以為真的隻當老師那麽簡單?


    不過路其麵色嚴肅略帶凝重的思考,故作為難,而後絞絞手指頭,咬牙道:“成!按你說的吧,我雖然窮,但是再貴我也要請一個老師,我覺得值。傑克斯,你可要給我們做證。”


    傑克斯淚流滿麵的點頭:“我給你做證,我做證。安得烈可是懂很多的,那些天文地理人文曆史他都懂,對了,你們要書麽,要不到我書店帶多幾本書回去……”


    路其笑著說:“書是必須的,你那有賣紙和筆嗎?”


    “當然有,當然有,走走,到我店裏去。安得烈,你今晚收拾東西就跟路其去他們家吧,鄉下的地方空氣都不一樣。”


    安得烈點點頭,但是總是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可是看那叫路其的年輕人憨厚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會騙人,他覺得自己賺了。


    於是,一樁以知識為主的交易就這樣達成了。


    路其今天收獲頗豐富,他晚上睡覺也會笑的。


    至於名叫安得烈的年輕人,他覺得有種羊入虎口,上當受騙的感覺。


    因為,路其沒有說,到他家隻是教書育人……


    想當白食,那是不允許的。


    所以,安得烈……


    幹活吧!


    不怕沒文化的流氓,就怕假裝沒文化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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