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車的時候,陳放望著她的睡顏不禁苦笑,她真的睡著了,麵對那樣的話題,還是睡著了。原來她全然不在乎。


    陳放叫醒她,“拿上你的東西”。


    李周曼揉著眼睛起來,伸了個懶腰。陳放看著她懶腰伸了有三秒,見不得這樣放肆,道,“你真不是好東西。”


    李周曼笑得天真,“說得好像你是一樣。”


    陳放按了一個鍵,四個車門全部鎖上。


    李周曼笑道,“這是怎麽了。”


    陳放也笑道,“不如我扁你一頓再下去吧。”


    李周曼聞言一愣,隨後很平靜,“那你別鎖門,我下去幫你撿一塊磚頭。握起來順手的那種。”


    陳放靠回座位上,嘆了口氣,解鎖車門,自己下去了,“帶好你的東西。”


    登記入住之後,李周曼把東西放在床上,自己坐到一邊的沙發上。陳放也不理會她,逕自燒水收拾,完事後自顧自出去了。


    李周曼等了一陣子,不見陳放回來,便爬上床,躺下。


    李周曼再度醒來時,陳放不在房間裏她往浴室洗漱,牙刷到一半,眼淚淌下來,接著便流個不止歇,她漱畢口,重新坐回床上,眼見陳放的東西沒有拿走,稍微放下心些。


    窗外天已經黑了,白色的紗簾。


    李周曼想著,陳放回來時候會說什麽,會不會收拾了東西離開,跟她說:以後不來往了,我們。想著想著,眼淚又掉下來。擦幹眼淚,嘴角揚起一個笑容,為自己倒一杯水,點起煙,坐在床頭慢慢吸。


    房間漸漸被煙霧繚繞了。


    陳放刷房卡進來的時候,被煙味熏得頭暈,手裏拿著兩個紙盒的吃食,逕自放一邊去開窗通風。


    “燈也不開,你吸了多少煙。”


    “你終於肯回來了。”


    兩人的話語同時響起。


    陳放道,“起來吃飯。”依舊是冷冷的。


    李周曼不動,“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得下去買一包新的了。”


    “那你去買。”陳放解著餐盒道袋子。


    李周曼不動。


    “再吸到啞掉好了,反正你也不愛惜。”


    李周曼從床上下來,不猶豫地穿上鞋子,徑直坐起,抽來台子上的房卡,要往門外走。


    陳放解餐盒的手停下了,攔住她。


    伴隨著一聲嘆息,陳放道,“白天的事不提了。我不管你了。”語氣不知道柔了多少,弱了多少。


    李周曼一時聽著難受,卻沒有動。


    “最初也是這樣,不是麽?”陳放走近她,“好了,你還想作到什麽時候,回來。”


    李周曼這才回過身來,隻道,“水是涼的。”


    陳放去重新燒水。李周曼坐到桌邊,見盒子裏是她愛吃的糖醋排骨,冒著煙。李周曼眼眶又微微紅了。


    咬下一口排骨,恰一顆眼淚滴進飯裏。


    陳放見她如此繼續,“我也看不懂了,你這是感動的、愧疚的、還是委屈的。”


    李周曼抬起頭,“難吃的。”終於破涕為笑,陳放見她好轉,舉著一起吃。


    說好了不強求,那就不強求吧。


    那天夜裏,陳放撫著她的發靜靜入睡,臨入夢,仍聞見那一絲一縷魂牽夢縈的香,像醉人的酒,他像是喝醉了的人。


    李周曼下午睡過很久,至此時徹底清醒了,見陳放睡著了,睜眼望見窗外夜光,心裏某處空落落的。


    ☆、第 19 章


    傍晚,長寧某住宅的某一室,寧素碧仍亮著燈看作業,華小非一旁靜候,雙手背在身後。寧素碧翻完最後一頁,見兒子大致完成,道,“去玩兒吧,小非。你還有半個鍾頭可以看電視。”


    華小非開開心心看電視去,忽而又折返,從書卷裏拿出一副捲圖,“媽媽你看,素描課我已經能畫蘋果生梨了。”一臉自豪。


    寧素碧見他畫的蘋果可愛,生梨卻有點別扭,笑道,“不知道這梨是標本還是真的,長得……真好看,不錯不錯。”


    華小非笑得開心,“和我一批學的同學都還在畫石膏幾何呢。”


    “我家兒子聰明。”


    “陳放叔叔也是畫畫的,下次讓他來我們家畫給我看吧。”


    寧素碧聞言頓了一下,聽童言無忌,笑道,“陳放也畫畫麽?”


    華小非道,“上次在陳放叔叔家,我看見他的園林手繪,真好看。了不起。”


    寧素碧聞言笑道,“陳放的畫畫和你不是一個水準的。你想達到他的水準,要多努力了。”


    華小非道,“前陣子陳放叔叔來過兩次,現在怎麽不來了呢?”


    寧素碧道,“你喜歡陳放叔叔?”


    華小非想了想,理直氣壯地“嗯”了一聲。


    寧素碧想了想,“陳放叔叔來不了。”


    “為什麽?”小非吃驚。


    “他犯錯誤了。”


    “犯什麽錯。”


    “他不好好畫畫,表妹罰他閉門思過去了。所以,你要好好畫畫。”寧素碧伸手彈了一下他的腦袋。


    “哦。”小非悶悶地。


    次日淩晨五點半,陳放叫醒李周曼。


    略作洗漱收拾,兩人攔計程車到虹橋機場,李周曼道,“你的車停在這兒麽?”


    陳放道,“問賓館了,淡季,可以。”


    飛機起飛的時間到了,進了飛機卻不起飛,李周曼道,“不知道會折騰多久,我睡一會兒。”


    “好。”


    李周曼合眼就睡,之後渾渾噩噩聽見廣播裏說什麽,飛機微微顛簸,之後顛得厲害了,廣播又響起。她被吵醒,感覺到陳放的手搭在她手上,剛一睜眼,飛機猛地沉了一下,像海盜船般拽著心髒一扯。


    李周曼總能把玩笑話說的一本正經,她道,“快要掉下去了是嗎?”


    陳放道,“烏鴉嘴。”


    李周曼笑道,“那不是很好嗎?”


    陳放看了她一眼,李周曼從他漆黑的眼睛裏沒有讀出反感。


    李周曼道,“哦,你肯定不想和我一起掛在這裏。”


    陳放不理她。


    飛機降落,上午十點。兩人提著行李坐進租車公司那兒弄來的車裏,李周曼一如往常坐在副駕駛。


    李周曼在笑,一直在笑。


    陳放道,“這麽開心?”


    李周曼道,“風好大,吹得我好癢。好冷。”


    “行李裏有厚衣服麽?”


    “這件是最厚的。”李周曼指指自己的袖子。


    “白跟你講了,你等一下。”說完,往後備箱自己的行李裏挖出一件深灰色擋風外套給她。


    李周曼套上。


    出了機場,李周曼見天空湛藍,路旁有矮山仍擋不住四野遼闊,路上車子稀少,人稀少。


    陳放道,“這裏好像不比上海冷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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