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李安寧趴在床上,將腦袋包在被子裏,兩條修長的美腿生氣的亂踢。


    都怪淳王皇兄!


    如果不是他的假消息,她怎麽可能想著逃跑?


    如果她不想著逃跑,就不會去宋府強吻李諾,彌補離開之前的遺憾,更不會對宋佳人說出心裏話!


    這下怎麽辦啊……


    現在再去宋府,要怎麽麵對李諾?


    宋佳人會不會拔劍砍她?


    完了。


    都完了……


    ……


    “完了啊……”


    永壽侯府,聽到侯府下人匯報的消息,永壽侯望著遠處,也悠悠的歎了口氣。


    那畢竟是科舉,就算是他們,也不敢做的太明顯。


    暗中讓魏詢在有限的範圍之內,降低他科舉的成績,已經是他們所能做到的極限,一旦插手更多,哪怕是他們,也可能受到牽連。


    沒想到,即便如此,他還是一人獨占了六科狀元。


    這樣一來,他剛剛進入官場,起步就是正六品。


    一個修法家的正六品官員,不算什麽。


    但他背後,還有一個看似正三品,實則正一品都不止的爹。


    這對長安的權貴來說,無疑是噩夢。


    為今之計,最好是能讓他委任長安以外的官職,如果不能將他調離長安,也不能讓他在刑部和大理寺這種地方任職……


    一旦他進了刑部或是大理寺,那可就真的是蛟龍入海,無人可擋了……


    ……


    大理寺。


    寺卿衙。


    “恭喜李大人!”


    “賀喜李大人!”


    “公子的風姿,真是不弱於李大人當年啊!”


    科舉已經張榜,大理寺的官員們,也已經得知了寺卿大人的兒子,一人獨占六科狀元的事情,紛紛來到寺卿衙恭賀。


    這一刻,他們才真正的知道,什麽叫虎父無犬子。


    二十年前,父親六科狀元。


    二十年後,兒子六科狀元。


    這恐怕不僅是前無古人,也會是後無來者的事情。


    千百年後,哪怕是後世的史書之上,他們父子,應該也會有濃墨重彩的一筆。


    衙房之內,那名青年站在桌前,喃喃道:“真是不可思議啊……”


    少爺以前是什麽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很難想象,少爺能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從一個一無所知的傻子,成長到現在的地步。


    李玄靖手裏拿著一份卷宗,似是無意的說道:“在這個世界上,不可思議的事情還有很多……”


    ……


    科舉張榜之日,人們討論最多的,自然是進士們的名字。


    這其中,又以新科狀元的討論最廣。


    身為六科狀元的李諾,當然是所有人議論的對象,不管是幾大豪門年輕一輩的子弟,還是在科舉中一鳴驚人的黑馬,全都成為了他的陪襯。


    而對於全長安的女子來說,則更羨慕新科狀元的妻子。


    科舉狀元,還是六科狀元,幾百年都不會出一個,簡直是所有女子的夢中情郎。


    別說是成為他的妻子,哪怕是做妾,他們心中也是一萬個願意。


    但即便是做妾,她們也隻能在心中想想。


    人家已經婚配,連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皇室最優秀的公主,都要在後麵排隊,更何況是她們……


    “那位宋姑娘,真的是好福氣啊!”


    “以前還笑她嫁了一個傻子,現在看來,我們才是最大的笑話。”


    “聽說狀元郎可以帶著夫人,一起禦馬遊街,被萬人敬仰,我要是狀元夫人就好了,想想那個畫麵,我都能暈過去!”


    “別做夢了,你八輩子都修不來這種福氣。”


    “你說宋姑娘的命怎麽就這麽好呢?”


    ……


    長安街頭,一群年輕女子提起宋佳人,滿眼都是羨慕。


    戴著幕離的女子,從她們身邊走過,聽著她們的議論,腳步緩緩停下,並不多麽雄偉的胸口,有些起伏不定,袖中的拳頭也緊緊握住。


    許久之後,她的拳頭鬆開,胸口也不再起伏,心中終於做了某個決定。


    宋府。


    李諾再次敲了敲房門,房間裏麵沒有回應。


    他輕歎一聲,轉身離去。


    一門之隔的地方,宋佳人的手伸出去數次,但始終沒有下定決心。


    李諾走出宋府,上了馬車,說道:“回家。”


    吳管家趕著車,說道:“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當年宋夫人和宋大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小吵,不也……”


    他忽然想起這個例子不太好,立刻閉上了嘴巴,改口道:“總之,等少夫人消氣了,就願意見你了……”


    以前她生氣的時候,還會給李諾哄的機會。


    這一次,她連見他都不見。


    李安寧說的那些話,擱誰誰都受不了。


    李諾至今都不知道她到底發什麽瘋。


    也隻能先等等看了。


    回到李府之後,李諾走進房間,看到坐在桌前的熟悉身影,先是一愣,然後便驚喜道:“娘子,你不生氣了?”


    驚喜之後,又有些疑惑。


    他是坐馬車回來的,娘子怎麽比他還先到?


    不過,以她的修為,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走天上的話,比他先回來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宋佳人看著他,說道:“再給我畫幅畫吧。”


    隻要她不生氣,別說畫一副了,就算是她要十幅,李諾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父親的書房就有顏料,李諾很快回來,為她畫了一幅畫。


    說起來,這還是他畫技提升之後,第一次給她畫畫。


    無論是從工筆還是用墨,這幅畫都比之前畫的好了不知多少。


    宋佳人看著這幅畫,眼中藏不住的欣喜,然後道:“沒詩。”


    李諾略一思忖,又在上麵題了兩句詩。


    “鴛鴦交頸期千歲,琴瑟諧和願百年。”


    這句詩,本來就是送給妻子的,意思簡單直白,是希望夫妻琴瑟和鳴,百年好合,正好適合此時的情境。


    他還在等娘子問他這一句的意思,這句雖然簡單,但以她的文化程度,未必能理解。


    可她卻並沒有問。


    宋佳人捧著這幅畫,臉上露出一絲李諾從未見過的動人笑容,然後說道:“我想聽你彈琴了……”


    李諾看著她,暗中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微微傳來的痛感,說明他不是在做夢。


    娘子居然笑了……


    要論表情管理,李諾除了她,誰也不服。


    她見過鳳凰和李安寧的笑,也分別見過她們哭,但是娘子,她的情緒,就像是一汪深潭,古井無波,很少有笑容,更不會笑的這麽好看……


    今天的娘子,真的很不一樣。


    難道被李安寧刺激之後,她終於想通了?


    李諾滿心的疑惑,走到琴邊坐下,雙手觸碰琴弦,很快,一道舒緩的樂聲,就從他的指尖緩緩流出。


    莫名其妙的融合出樂道之後,李諾的琴藝,也邁入了一個新的境界。


    宋佳人走到他的身邊,閉目傾聽,俏臉上露出沉醉的表情。


    李諾一隻手離開琴弦,單手彈琴,另一隻手,悄悄的牽上了娘子的手。


    娘子的手,還是那麽的細膩,柔軟,冰……


    不冰。


    琴聲戛然而止。


    李諾麵色一變,猛然起身,將她按在牆上,沉聲道:“你不是我娘子,你到底是誰!”


    娘子修行冰寒屬性的功法,她的手向來都是冰涼的,但這隻手,卻是溫暖的。


    李諾以為是什麽人化妝易容的,但一隻手捏到她的臉時,卻發現她並沒有化妝,臉上也沒有貼著什麽超薄的麵具……


    再一細看,她穿的衣服娘子有一件,雖然沒有戴李諾送給娘子的釵子,但這些首飾,娘子也都有,就連她身上的味道,也和娘子一樣……


    李諾最後看了看她的劍,放在桌上的,正是清霜。


    他臉上露出尷尬之色,說道:“不好意思,開個玩笑……”


    不多時。


    李諾和她手牽手,走在長安的街道上。


    “那不是狀元郎嗎?”


    “是狀元郎和狀元夫人,他們好般配,好恩愛呀!”


    “大驚小怪的,之前就經常見他們散步,那個時候,他還沒中狀元呢。”


    “不是說,這一屆的狀元,要娶公主嗎,他一個人占了所有的狀元,選都沒得選……”


    “若是狀元夫人不同意呢?”


    “君無戲言,狀元夫人不同意也不行啊……”


    ……


    李諾還是覺得今天的娘子怪怪的。


    以前的她,雖然話也很少,但也沒有這麽少。


    少到好像兩個人不太熟的樣子。


    李諾忍不住問道:“娘子,你怎麽了?”


    宋佳人享受著路人羨慕和嫉妒的眼神,說道:“沒怎麽啊?”


    李諾道:“我怎麽覺得你今天怪怪的……”


    宋佳人看向他,問道:“哪裏怪了?”


    李諾隻是有一種感覺,具體哪裏怪,又說不上來,沉默片刻後,說道:“怪好看的……”


    宋佳人微微一笑,說道:“回家吧。”


    李諾問道:“回哪個家?”


    宋佳人目光中,有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輕聲道:“宋家。”


    今天娘子似乎很有散步的興致,李諾和她手牽手,從李府走到宋家。


    兩人剛剛踏入宋府,就看到前方不遠處,宋慕兒牽著一道身影,一邊走一邊勸說道:“其實吧,那也不能怪李諾哥哥,他又打不過公主姐姐……”


    四人的腳步,同時停下。


    宋慕兒看到和李諾手牽手的身影,微微一愣之後,小臉上露出震驚至極的表情。


    怎麽有兩個佳人姐姐!


    李諾看著站在慕兒身邊的人,腳步一頓,整個人都傻了。


    如果慕兒身邊的是娘子,那他牽著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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