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


    李諾走出房間,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今天是九月十號。


    十天過去,他的壽命,已經從一百八十天,漲到了兩百一十天。


    不僅沒減,反而還多了一個月。


    不同於之前,他需要辛苦的為自己掙命。


    這些天,他隻要抽空在刑部蓋蓋章,法典封麵上的數字就刷刷的漲。


    幾天前,通過觀察法典上數字的變化,李諾又判定出一樁冤案。


    刑部緊跟著處置了一位草菅人命的九品小官,增加的四十天壽命,有一半都是那次漲的。


    李諾沒有升堂判案,隻是關起門來蓋章,門下省監督的官員也挑不出什麽問題。


    別說挑刺了,他們根本進不了李安寧的衙房。


    壽命的提升很順利,但科舉射科的人選,卻遲遲沒有定下。


    科舉之後,射科出眾的人才,最後大多數都去軍中任職了。


    而武官和文官,不是一個係統,大理寺之名,令四品之下的文官聞風喪膽,卻管不到武將。


    不同於其他科,科舉之後就不用練了。


    射術是武將的基本功,到了軍中,也要時常訓練。


    可即便軍中精通射術的人數不勝數,李諾卻沒有辦法對他們下手。


    這些天,在娘子手把手的教導之下,李諾也能有模有樣的射上幾箭,但距離科舉的要求,還差之甚遠。


    禦科之上,周玉並沒有讓李諾失望。


    這些日子,他沒有再跟宋瑜兩人鬼混,而是一心一意的提升騎術。


    李諾每次去監工,都能看到他在馬場上揮汗如雨的身影。


    他的車技,也在這種魔鬼訓練之下,突飛猛進。


    李諾一個外行,都看得出他的進步。


    李諾對此很欣慰。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沒辦法定性的驗證周玉的訓練結果。


    其實按照李諾原本的想法,像是宋瑜和周玉這樣的紈絝子弟,就算不作奸犯科,做一些嚴重傷天害理的事情,但認真起來,想抓他們小辮子還是很容易的。


    可周玉除了出來練車,就是回家睡覺,愣是一點兒破綻都不給李諾。


    不僅如此,李諾還聽宋瑜說,書院次次律法考試,周玉都是第一。


    連那些科舉的種子選手,律法都考不過他。


    這小子不僅背過了律法書,還研究過不少真實案例,對律法的理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爹是駕部郎中,搞一些別人接觸不到的資料,是很容易的事情。


    如此自律且自製的周玉,搞得李諾都鬱悶了。


    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今天吃過午飯之後,李諾正打算再去馬場看看,卻見宋瑜攙著一瘸一拐的周玉,緩緩的向他走來。


    李諾愣了一下,快步走過去,關切道:“這是怎麽了?”


    周玉臉上擠出一絲苦笑,說道:“李兄,我身體不便,今天不能去練車了。”


    其實練不練車,是他自己的事情,但他就是覺得,應該和李兄說一聲,以免他白跑一趟。


    李諾看著周玉,沉著臉問道:“誰幹的?”


    科舉之上,其實單科狀元的競爭,要比全科狀元還要激烈。


    全科狀元要樣樣精通,單科狀元卻隻需鑽研一科。


    隻要將這一科做到頂尖,就算其他幾科弱勢一些,也能被破格錄取。


    每一科的狀元隻有一個,為了掃清自己奪魁的障礙,那些人沒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距離科舉半年不到,周玉要是受了傷,影響禦科的發揮,他不也完了嗎?


    所以李諾的表情很難看。


    宋瑜無奈的對李諾道:“妹夫,這次真管不了,周玉的傷,是他爹打的。”


    “額……”


    李諾收起了怒容。


    父責子,天經地義,官府都管不著。


    別說打得他一瘸一拐,就算打死了他,最多就判三年徒刑。


    大夏律法就是這麽規定的。


    不過他還是疑惑的問道:“你幹了什麽事,讓你爹下這麽重的手?”


    周玉這些天,可是官二代的楷模,沒有像其他紈絝一樣廝混,每天都在努力的練車,努力到李諾看了都動容。


    他實在想不出來,駕部郎中有什麽揍他的理由。


    提及此事,周玉臉上浮現出一絲鬱悶之色,說道:“二娘和母親吵架,我不過幫著母親說了幾句,爹就對我用了家法,他打我我認了,但是二娘怎麽都不該對我娘無禮……”


    該說不說,這波李諾站周玉。


    作為兒子,周玉肯定是要站在母親一方的。


    這件事情,駕部郎中做的有失體統。


    妻是妻,妾是妾,妻尊妾卑,是寫在律法之中的。


    一個小妾,哪有膽子和正妻吵架?


    正妻打死她都不必償命。


    一定是駕部郎中平日裏就對她過分的恩寵,才讓她一個小妾,擁有了和正妻吵架的膽氣。


    當然,現代律法人人平等,打死人是不提倡的。


    但現代律法也不支持包二奶,人們傳統的道德觀念,也會支持正妻而不是小三。


    雖然駕部郎中是周玉的爹,但他對周玉下這麽重的手,李諾還是很生氣。


    周玉不僅僅是他駕部郎中的兒子,還是李諾禦科的希望。


    這口氣不給他出,他練車恐怕都沒辦法專心。


    也得給駕部郎中一點小小的威懾,要是他三天兩頭沒事就打兒子,讓周玉一天練車兩天養傷的,什麽時候才能得到法典的認可?


    李諾看著周玉一臉鬱悶和憤恨的樣子,輕咳一聲,說道:“此事,你爹做的的確不對,要不要給他一個教訓?”


    周玉微微一愣,問道:“怎麽給?”


    李諾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駕部郎中是五品官,剛好在大理寺的職權管理範圍之內。


    不用他犯什麽大錯,吃喝嫖賭,遲到早退這種小錯,就能抓他進去待一天兩天,讓他靜思己過。


    這樣,既能讓周玉出氣,安心練車,又能震懾駕部郎中,還能給自己漲修為漲壽命,簡直是一石n鳥。


    周玉聽了李諾的話,目光微微閃爍。


    他自己被揍也就罷了,父親打兒子,天經地義。


    但母親那口氣,他咽不下。


    這次的事情,要是就這麽過去了,那個狐狸精以後在家裏,肯定更不把母親放在眼裏。


    周玉認真想了想,對李諾道:“我爹喜歡早退,總是在下衙前兩刻離開兵部衙門,根據《職製律》第一百零三條,官員上下衙需守時,遲到,早退者……”


    ……


    兵部。


    “見過周大人。”


    “周大人走了啊。”


    “周大人明天見。”


    駕部郎中周庭收拾好書桌,走出自己的衙房,一路走來,都有兵部官吏和他打招呼。


    周庭不鹹不淡的對他們回禮,緩緩向兵部外麵走去。


    平日裏他還會麵帶笑容,今日心情不佳,一路都板著一張臉。


    衙門的事情一切順利,據說兵部右郎中要調去軍中了,侍郎大人透露,他有希望接替空出來的位置。


    雖然官職沒有提升,但兵部司是主司,相比於駕部郎中,兵部郎中無疑具有更遠大的前途。


    可家裏的事情,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家中妻妾不和,他本來就煩,兒子還要添亂,他忍不住對他動了家法。


    事後想想其實也很後悔,周玉好不容易才浪子回頭,他實在不應該打他的。


    萬一他又變回了從前,可就悔之晚矣了。


    他決定回去以後,好好訓斥一下二房,讓她不要總是和夫人爭,自己之前對她,確實是太過縱容了。


    周庭快要走出兵部衙門時,放衙的鍾聲還沒有敲響。


    他提前了兩刻鍾回去。


    可別小看這兩刻鍾,若是等到放衙之後再走,趕上大部分官員回家的時間,這條路會被馬車轎子堵的水泄不通,至少要在路上多走半個時辰。


    甚至於,再晚一刻鍾,都會遇到和他抱著同樣想法,提前離開的官員。


    雖說這算早退,被禦史台或者大理寺的官員抓到,會被扣俸祿和關禁閉反省。


    但那隻是法理上,情理上,各大衙門,有太多官員遲到早退了,他們根本管不過來,除非有人刻意針對他。


    周庭走出兵部衙門,正打算上轎,忽然被兩道人影攔住。


    其中一位臉型方正的男子問道:“周大人,還沒放衙,您這是去哪裏?”


    周庭看著兩人,心中咯噔一下,大腦飛速運轉,說道:“本官要去太仆寺核對一下上個月折損馬匹的數量,兩位大人有事嗎?”


    雖說他在下衙之前走出了兵部衙門,但隻要他不說,誰知道他是回家還是去別的官衙走動?


    一位麵容清臒的男子說道:“周大人去太仆寺,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大理寺接到舉報,有人匿名檢舉周大人每日上衙早退,經大理寺核實,確有此事,周大人,麻煩跟我們走一趟吧……”


    周庭心下一驚,大理寺的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們的目的就是自己。


    這麽多人遲到早退,為什麽不抓別人,偏偏抓他?


    到底是誰舉報的他?


    他首先懷疑的,就是職方郎中和庫部郎中,兵部右郎中之位即將空缺,整個兵部,隻有他們能和自己爭。


    但那兩人,不會天真到以為這條罪名就能扳倒自己吧?


    以前周庭還挺畏懼大理寺的。


    但如今,聽說周玉和大理寺卿李大人的兒子走的很近,有這麽一層關係在,即便他去了大理寺,也不會是最壞的結果。


    大理寺的馬車,停在了兵部衙門前。


    周庭上了車,馬車緩緩向大理寺駛去。


    兵部門口,兩道剛剛邁出衙門門檻的腳,又收了回去。


    兩位兵部官員滿麵震驚。


    周大人因為早退兩刻鍾,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


    本來也正打算早退的他們,立刻回到了官衙,坐回自己的位置,開始裝模作樣的整理卷宗。


    兵部門口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兵部。


    這一日,兵部尚書不在,兩位侍郎,在放衙的鍾聲響起後一刻鍾,才離開了衙門。


    而兵部其他官員,又多等了小半個時辰,才提心吊膽的離去。


    此時,駕部郎中周庭,已經來到了大理寺。


    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看到站在大理寺門口的一道身影,他的表情微微一愣。


    周玉挺直腰杆站在那裏,平靜的開口道:“爹。”


    周庭終於意識到了什麽,難以置信道:“是伱?”


    周玉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沉默就代表著默認。


    他也沒打算瞞著。


    他就是要讓父親知道,他已經不是以前的周玉了。


    他有決心,也有能力維護好母親。


    這一路上,周庭已經將畢生的仇人都想了個遍,萬萬沒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兒子將他舉報到了大理寺。


    他臉上露出暴怒之色,猛然抬起手:“你個逆子!”


    周玉閉上眼睛,已經做好了迎接這一巴掌的準備。


    不過,他的臉上並沒有傳來痛覺。


    周庭的手掌並沒有落在周玉的臉上,而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好好好,很好……”


    說完,他沒有再理會周玉,大步向大理寺走去。


    反倒是周玉看著父親大笑而去的身影,怔了怔之後,臉上露出震驚和擔憂的表情。


    父親不會是被他氣傻了吧?


    周庭其實並沒有生氣。


    在看到周玉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被親兒子舉報到大理寺,他並不感覺到憤怒,而是開心。


    無比的開心。


    大理寺是什麽地方,一個名字,不知令多少官員聞風喪膽,朝中四品以下的官員,大理寺想抓就抓,想放就放,有幾個人能指使大理寺的人做事?


    兩個月前,他絕對想不到,周玉竟然能和大理寺卿的兒子成為朋友。


    這小子,終於出息了。


    他不用再擔心周家後繼無人。


    這難道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


    宋府,李諾在靜靜的等待。


    周家父子的事情,他沒有直接參與。


    為周玉安排妥當了一切,他就回來了,正在陪慕兒玩五子棋。


    某一刻,法典上的數字微微波動了一下。


    他的壽命又增加了三天。


    對於朝中官員來說,遲到早退是小罪,和逛青樓差不多,最多罰點俸祿,關上一天自省。


    在抓他之前,李諾就知道怎麽判了。


    太樂令劉商正七品,駕部郎中正五品,差不多的罪名,駕部郎中加的更多,合情合理。


    但李諾還是愣在了那裏,臉上的表情極其意外。


    法典的變化,不止壽命數字。


    法典之上,還多了一頁畫像。


    正是李諾見過一次的,駕部郎中的畫像。


    周玉的父親,竟然有被法典認可的特長……


    李諾聽周玉說過,他的父親,二十多年前,曾經是那一屆科舉的禦科狀元。


    但李諾當時沒有多想。


    就算他當年的禦科很強,但都過去了二十多年,當年的本領能剩下多少?


    劉商才考完三年,連法典都不認可了,更何況是二十多年。


    為了驗證駕部郎中的特長到底是不是禦科,李諾連棋都不和慕兒下了,匆匆出門,當他的手摸到馬車的那一刻,心中立刻湧現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一種熟悉的奇異感覺。


    吳管家正要問少爺去哪裏,李諾忽然道:“你坐車裏,我來駕車。”


    片刻後,吳管家坐在車裏,精神高度緊張,隨時準備用真氣控製馬車的軌跡。


    長安有專門讓馬車行駛的道路,雖然不會撞到行人,但若是翻車或是撞上相向行駛的馬車,少爺的小身板可扛不住。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少爺的馬車,駕的又快又穩,完全不像是第一次駕車。


    雖說他在馬場上也練過幾次,但這進步未免也太大了。


    李諾駕駛著馬車,快速平穩的行駛在車道上。


    如果早知道駕部郎中二十年車技不減,他就不用難為周玉了。


    本來他隻打算給周玉點激勵,沒想到會有這麽大的意外收獲。


    平坦的道路試不出真正的車技,所以他打算去馬場專業的道路上驗證一下。


    很快就到了雲夢書院的馬場,這會兒練習禦科的人不多,李諾隨便挑了一輛馬車,選擇了一條無人的賽道。


    第一遍,他駕駛的很慢。


    一是為了熟悉那種感覺,二是為了不嚇到吳管家。


    不遠處,幾道人影坐在草坪上休息。


    這個時間,還在這裏練習的,大都是覺得車技太差,想要以勤補拙的貧門子弟。


    富貴人家的子弟,從小就學習禦科,大都已經較好的掌握了五禦,最後半年的時間,會留給相對薄弱的學科。


    但這幾人,卻都是禦科的佼佼者。


    他們本來不用這麽勤奮,以他們的能力,就算是禦科狀元,也有角逐之力。


    但那周玉不知道怎麽了,最近瘋了一樣的練習禦科,也讓他們產生了一些危機感。


    周玉的禦科,本來就能排在學院前三。


    前三還這麽努力,明顯是奔著禦科狀元去的。


    這讓雲夢書院許多學子開始坐不住了。


    尤其是那些禦科本就拔尖的。


    本來大家都不怎麽努力,該吃吃,該玩玩,科舉之上,各憑本事。


    現在,他們吃喝玩樂的時候,一想到周玉在馬場上拚命的提升,就什麽玩樂的心思都沒有了。


    今天周玉難得的沒有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休息的時候,偶爾也會看一看在此地練習禦科的其他人的能力。


    李諾第一圈跑完,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沒學過禦科,考什麽科舉呢,還不如早點謀個出路……”


    當李諾駕駛馬車,跑完第二圈的時候,眾人臉上笑容依舊,剛才那人再次說道:“這家夥,還是有點禦科底子的……”


    李諾跑完第三圈,幾人臉上的笑容開始收斂。


    第四圈,幾人表情變的認真。


    第五圈,他們從草地上站了起來。


    ……


    第十圈結束,所有人的目光,都失去了神采,表情呆滯的看著前方。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從第一圈的磕磕絆絆,此後每一圈,都比前一圈更熟練,到了第十圈的時候,禦科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周玉的禦科,是目前書院公認最強的。


    但周玉的實力,在此人麵前,就像是兒子和爹的區別。


    周玉尚且不如,他們就更比不上了。


    長安什麽時候冒出了一個禦科這麽厲害的家夥?


    若是他要參加下一屆科舉,有誰能和他爭禦科狀元?


    一名青年看了賽道的方向一眼,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不練了,走了……”


    看不到超越那人的希望,眾人也都沒有了練車的心思,紛紛離去。


    “練什麽車,沒意思。”


    “百花樓走起,今天我請客。”


    “難得你請,我要叫三個……”


    “同去,同去……”


    ……


    禦科賽道之上,李諾跳下馬車,心中舒了口氣。


    薑還是老的辣,駕部郎中老當益壯,一手車技出神入化,用來應付科舉,綽綽有餘。


    難怪周玉的禦科這麽好,原來是一脈相承。


    前四項就不說了,就連“逐禽左”的靶子,他都射的特別準。


    但僅限在車上。


    下了車,他的箭術就恢複了原樣。


    但隻要一上車,他就像換了一個人。


    李諾四下裏看了看。


    剛才不遠處還有幾個觀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的一個不剩了。


    吳管家坐在一輛閑置的馬車上,瞪大眼睛看著他,震驚道:“少爺,你的車技,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好了?”


    李諾道:“看了幾本書,從書上學的。”


    吳管家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再問了。


    雖然看幾本書,就能學會這麽厲害的駕車之術,聽上去有些離譜。


    但老爺的兒子,又哪是常人能比的?


    回到宋府之後,李諾又可以鬆一口氣。


    繼樂科之後,禦科也不用擔心了。


    就是覺得有點對不起周玉。


    這些天,逼他逼的這麽緊,到頭來卻是白費功夫。


    爹就是爹。


    禦科狀元,如果李諾想爭,哪怕周玉也爭不過他。


    到時候,如果除了他之外,周玉真的能拔得禦科頭籌,李諾也可以小小的放一下水。


    他的目的是中進士,對於單科狀元,沒有那麽強烈的需求。


    但周玉不同。


    他屬於特長生,要是禦科沒有第一,很有可能就落榜了。


    真心換真心,人家拿他當朋友,他不能拿人家當冤大頭。


    這也是他欠周家的人情。


    六科都做到頂尖的情況下,單科小小的放一下水,也不影響最終的結果。


    兩日後的上午,李諾在宋府又看到了周玉。


    比起兩天前,周玉可謂是意氣風發,滿麵光彩。


    駕部郎中昨天就被放出來了。


    這次倒反天罡,大義滅親之後,他不僅沒有懲罰周玉,還罰那位小妾,在周玉母親的門前跪了兩個時辰認錯,也是變相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以前,周府吃飯,周玉都是坐在第三排。


    但從昨天開始,他在周家飯桌上的位置,就代替了他的二娘,坐在了父親身邊。


    這代表著他家庭地位的提升。


    周玉感激的對李諾說道:“李兄,這次真的多謝你了!”


    李諾擺了擺手,說道:“都是朋友,不用客氣。”


    對於周玉家庭地位的提升,宋瑜表示很羨慕。


    他的父親也經常揍他,不管他做的錯與對,揍完之後,從不道歉。


    大理寺似乎是一個改變人的好地方,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對李諾說道:“妹夫,你要不要把我爹也送到大理寺住兩天,我覺得他也需要反省……”


    話未說完,腦袋上就挨了一鞋底。


    宋斂從身後走來,暴怒的揚起了手中的靴子。


    “大理寺是吧!”


    “反省是吧!”


    “你這個逆子,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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