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縣衙的路上,李諾從吳管家口中得知,這些人裏,隻有兩個是武道第二境,其餘之人,都是沒有武道基礎的普通人。


    看著前方浩浩蕩蕩的人群,李諾有些遺憾的說道:“才兩個內息境的嗎,一個真氣境的都沒有?”


    武道高手和普通人,對於壽命的加成,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不求他們有娘子的實力,真氣境的也湊合啊,他還不知道審判第三境,壽命能翻幾倍呢。


    “真氣境,怎麽可能?”


    吳管家緩緩道:“武道根基又不是大白菜,普通人裏麵,擁有者百裏桃一,這其中,一半畢生練不出內息,練出內息的,又有一半凝不了真氣,但凡能修到禦物境,便能算是武道天才,這還是在努力修行的情況下,不努力修行,就算是空有天賦,也不會有多高的成就……”


    李諾一愣:“武道修行這麽難嗎?”


    吳管家深吸口氣,悠悠開口:“武道修行不是判判案,種種地就可以的,天賦和努力缺一不可,這些官宦子弟,一個個嬌生慣養的,哪裏吃得了武道的苦,就算是有武道根基,多半也會荒廢掉,像王家小子那種,有天賦還努力,都算是少的,可惜他還走了歧路……”


    聽吳管家這麽說,李諾心裏頓時舒服了許多。


    一百個人裏麵,才有一個擁有武道根基的,他才是屬於百分之九十九的大多數。


    而且,雖然他沒有武道根基,但身邊的護衛,卻都是第三境以上的武道高手,這麽想想,似乎也不怎麽遺憾了……


    隨後,李諾又問出一個困惑他多日的問題:“說了這麽多,什麽是武道根基?”


    吳管家想了想,說道:“關於武道根基,倒也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總之,擁有武道根基的人,一旦開始修行武道,力量會在短時間內暴增,肉體強度也會明顯提升,反之,修行過程中力量和身體增長極其緩慢的,就是不具備武道根基的人,這樣的人,哪怕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也不如別人隨便練練……”


    也就是說,沒有武道根基的李諾,就算是拚了命的練,每天不睡覺練十二個時辰,也不如娘子隨隨便便練一刻鍾。


    事實還真是傷人啊……


    武道一途,拚的是天賦,沒有天賦,再多的努力也是無用功。


    而天賦和天賦之間,也有天壤之別。


    吳管家說,考功司郎中的兒子王鉞,也算小有天賦。


    王鉞的天賦,對李諾來說就是降維打擊。


    但他的這點天賦,在宋佳人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李諾忽然想起了宋慕兒,她才六歲,似乎就練出內息了,問吳管家道:“慕兒的天賦,也算很不錯了吧?”


    吳管家點了點頭,說道:“當然,宋家女子的武道天賦都很不錯,那兩個小姑娘,還有宋真小姐,天賦雖然比起少夫人還差一些,但也遠超常人,若是勤於修行,未來成就必定不俗,最起碼也能成就宗師……”


    李諾發現,宋家有個現象很奇怪。


    他們家的女子,武道天賦都很逆天。


    反觀男子,卻連基礎的武道根基都沒有,但凡宋瑜有那麽一點武道根基,也不會被別人拿根擀麵杖攆的跟狗一樣。


    難道武道基因傳女不傳男?


    既然提起此事,吳管家索性解釋的更詳細一些,說道:“不同於諸子之道,武道根基,有著血脈間的傳承,祖輩的武道天賦越高,後輩中誕生武道天才的可能就越大,兩位武道宗師的子嗣,必定會有不錯的武道天賦,我們李家從未出過武道強者,因此老爺和少爺,都沒有武道根基。”


    說著說著,他目光熱切的看著李諾,說道:“如果少爺和少夫人以後有孩子,他的武道天賦一定不會差,有了少夫人的血脈,李家後代中具有武道根基的人也會更多,少爺,李家的未來就看你了,你和少夫人日後一定要多生幾個!”


    “再說吧。”李諾擺了擺手,他和娘子現在還不太熟,距離日後更是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宋瑜周玉一行人,跟著縣衙的捕快,走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到長安縣衙。


    剛剛走進縣衙院子,有許多人便一屁股坐在地上,說什麽也不起來了。


    “好累啊!”


    “我的腳快廢了!”


    “該死的,這破縣衙怎麽這麽遠……”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平日裏出門,不是乘轎就是坐車,哪裏走過這麽遠的路,來到長安縣衙後,就脫了鞋,揉著腳咒罵不已。


    王縣尉見此,沉聲說道:“這裏是縣衙,爾等這樣,成何體統,都給我起來!”


    隻是他的話卻無人搭理。


    所謂法不責眾,在場的二十餘人,哪一位家中沒有點背景,再加上又不是犯了什麽大事,根本不將區區一個長安縣尉放在眼裏,周濤更是一邊揉著腳,一邊催促道:“這位大人,我們已經到縣衙了,想要怎麽處置我們,你倒是說啊……”


    王縣尉沒有理會他,而是恭敬的彎下腰,對走進縣衙的一位年輕人躬了躬身,問道:“公子,您看這些人要怎麽處置?”


    周玉等人一愣,臉上浮現出一絲疑色。


    這長安縣尉,在他們麵前趾高氣昂的,麵對這位比他們還年輕的家夥,卻是點頭哈腰,恭敬無比,活像是換了個人……這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和周玉等人的疑惑不同,宋瑜臉上,就全都是震驚了。


    妹夫?


    他怎麽會在這裏!


    轉眼間,他就想到了一個可能,難道說,李諾知道他要和周玉他們約戰,擔心自己的安危,就提前帶人埋伏在了那裏,等到自己吃虧的時候,就讓長安縣尉帶人出來救場……


    如果不是這樣,怎麽解釋長安縣衙的人在關鍵時刻趕到?


    還得是自己人啊!


    這一刻,除了感動之餘,宋瑜的心中充滿了濃濃的懊悔。


    他以前那麽對妹夫,他居然不計前嫌,對他這麽好,而他昨天居然還懷疑他……


    想到他以前的作為,宋瑜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他是真該死啊!


    李諾沒有注意到宋瑜因為羞愧而漲紅的臉,手捧一本《大夏律》,緩緩說道:“周玉,周濤,宋瑜一幹人等,在雲夢書院外聚眾毆鬥,影響惡劣,現依照大夏律,對周玉周濤等十人,杖九十;對宋瑜王華等十三人,笞七十,以儆效尤,爾等可有異議?”


    宋瑜聞言心中感動,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審判他們的是李諾,但妹夫就是妹夫,同樣是毆鬥,對方杖九十,他們才笞七十,判的比周玉他們輕多了……


    杖刑本來就比笞刑高一等,笞刑最多是受點皮肉之苦,杖刑可是能傷筋動骨打死人的……


    宋瑜還沒開口,周玉便立刻說道:“我有異議,這不公平,同樣是毆鬥,憑什麽他們隻是笞刑,我們卻是杖刑,你這是偏袒、是亂判!”


    李諾當然不會憑空亂判。


    他將手中的大夏律翻到某一頁,指著其中一段,對周玉解釋道:“依照大夏律《鬥訟篇》第十五條,諸鬥以手足擊人者,笞四十;持械毆人者,杖六十;三人以上共毆傷人,罪加一等,五人以上,加二等,十人以上,加三等。


    雖然同樣是毆鬥,但宋瑜等人空手,依律當笞四十,又因聚眾毆鬥人數超過十人,罪加三等,一等加笞十下,故笞七十;你等持械,依律杖六十,人數超十人同樣罪加三等,一等加十杖,故杖九十……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李諾援引法條,完全依照法律行事,有理有據,不僅刑罰等級正確,就連數字都很準,沒有多一棍,亦沒有少一棍。


    解釋完這些,他就將這裏交給了王縣尉,去縣衙後堂找裴哲喝茶了。


    周玉等人則呆立原地。


    他們隱隱的想起來,在書院學習律法的時候,先生似乎這麽教過。


    但作為將門子弟,未來必定在軍中效力,不一定要走科舉的路子,在學院中,對於除兵法和騎射之類的課目,他們向來是不上心的,律法課不是逃課就是睡覺,哪裏還記得這些?


    不過今日之後,他們一定會對這一法條牢記於心。


    課堂上沒學到的知識,在課堂之外,卻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深深的刻印在了他們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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