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不吐不快。


    蘇勝軍對林楓,並沒有多大意見,隻是想到他帶著自己的女兒到那麽遠的地方去折騰一通。


    當父親的心裏頭哪能沒點怨言,好在最終結果令人滿意。


    明月站在林楓這一邊,好話說盡,他也不能胡亂挑出毛病。


    話題引上正軌,主動詢問起來他們此次南下的收獲。


    在這件事情上,林楓沒有任何隱瞞,實話實說。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蘇廠長,這種要緊的事情上,我豈敢隨便玩笑。”


    “好!住房免費,等到條件允許的時候,給他們分配一套也可以。”


    蘇勝軍作為一廠之長,手段和魄力,絕非常人能夠與之相提並論。


    斬釘截鐵般的口吻,不容任何質疑,就連明月都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這樣大的優待條件,到了別的地方,絕不可能爭取得到。


    她和林楓對視一眼,心中歡喜,那種感覺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蘇勝軍卻沒有心情跟他們閑聊天,繼續開口追問起來林楓下一步的打算。


    “外觀的設計圖紙已經有了,當然是聯係能夠開模的廠子。”


    “核心的一些部件,廠子裏可以通過不斷提高經濟技術,自己生產製造。”


    “其他的,完全可以外包出去,尋找下遊合作商。”


    林楓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頭精光閃爍,絕非一時之衝動,而是經過深思熟慮。


    工廠處於轉型的關鍵階段,這樣的情況下,資金有限,哪怕是一分錢那都得有計劃的花費。


    明白林楓的一番良苦用心,蘇勝軍並無太大意見。


    隻是將眉頭緊緊皺起,另有愁苦之處。


    眼見如此,明月心情焦急,連忙站了出來,想幫林楓打幾句幫腔,哪怕是起到一丁點的作用那也聊勝於無。


    “爸!這還有什麽好猶豫的,林楓方方麵麵都已經考慮周全,我們就按他說的去做,指定沒有問題的。”


    見明月這個樣子,蘇勝軍哭笑不得,但他再怎麽樣寵溺自己的女兒,也都不能拿著工廠內部團結去開玩笑。


    與林楓目光直視,冷冷的開口說道。


    “臭小子,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在我麵前揣著明白裝糊塗。”


    “別處倒也不要緊,隻是有一點,先去開模生產,核心的幾個部件要是不能研發製造出來,這錢……”


    有些話,蘇勝軍並不想挑明了說,隻是希望林楓心中能夠有個數。


    事情辦成了再好不過,可一旦出了問題,提前投入生產的那些錢都要打了水漂。


    等到那個時候,廠子裏麵的人本就對林楓抱有不小的意見,會上升到一個臨界點,必然有一次大的爆發。


    蘇勝軍作為一個過來人,在一些事情上的經驗,遙遙領先。


    聽他把話說完,明月也跟著犯了難,趕緊走到林楓身邊,小聲的開口提醒。


    “林林,要不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合理的規避一下風險。”


    說出口這些話的時候,明月的心裏頭其實就已經有了答案。


    憑她對林楓的了解,絕對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讓步。


    果不其然,林楓態度不改,仍然堅定,認認真真的開口道。


    “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勝過一切。”


    “蘇廠長,提前開模生產,就是為了能在時間上進行節約。”


    “如果事情進展順利,下半年我們的產品就能夠上市,大受歡迎。”


    林楓言語真誠,要按照他的計劃,那一天到來之際,便是工廠順利度過轉型階段,再度續命之時。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蘇勝軍還在猶豫,都對不起別人喊自己一聲廠長。


    該他有所擔當,好好決斷之時,那就得展現出手段與魄力。


    “好你個林楓,都敢跟我這麽說話,一點都不知道委婉。”


    “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這樣吧!你到第二車間去,先從副主任做起。”


    蘇勝軍把話說得輕鬆,明月卻在一旁驚訝得合不住嘴,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廠裏頭大大小小的車間,加在一起得有二三十個。


    數量驚人,規模龐大,便是國營工廠的一大特點。


    各個車間的主任,在廠子裏那都是橫著走的,也是底層職工最能夠接觸到的領導。


    相對來說,給這些車間主任做副手,已經算得上出人頭,更何況像林楓這樣年輕。


    “爸!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讓林林去第二車間當副主任,這……”


    不怪明月這樣驚訝,學校裏好多班級,也會分出好與壞。


    廠裏這麽多的車間,這一道理同樣適用。


    前十的那幾個車間裏,從領導到職工,全都是優中選優,能力出眾。


    第二車間就更不必多說,車間主任劉洪濤還是上一屆技術比賽的亞軍。


    為人強勢,常常是高壓下屬,正是因為這樣,第二車間每個季度交上來的成績單都很不錯。


    哪怕隻是在第二車間當個副主任,林楓在工廠內的地位顯著提升,絕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是真的,隻要他能拿下這個項目,帶領廠子成功轉型。”


    “我給他轉正!”


    蘇勝軍作為一廠之長,這樣的人說出口的話,那便如同潑出去的水,絕無收回來的可能。


    聽到他這樣說,就連林楓的內心都跟著激動起來。


    重新來過,自己總算是沒有老天爺所給的一次機會。


    真正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卻也隻是剛剛開始,他的誌向可遠不止於此。


    明月也發自內心為他感到高興,一瞬之間,蘇勝軍另有言語。


    “你們也不用高興的太早,我這個人對待下麵,隻看能力。”


    “事情做好了,該屬於你的好處,一分都少不了。”


    “可要是辦砸了,廠子本就困難,再被你拖到泥潭裏。”


    蘇勝軍冷哼一聲,目光冷冽,直勾勾的盯著林楓去看。


    如此一番言語,哪怕是再糊塗之人,心中也該明白一個道理。


    那便是退無可退,隻能一路向前,無悔這一選擇。


    林楓走上前去,神情並不慌張,反而是略帶笑意的開口。


    “廠長放心,事情搞砸了,我自己卷鋪蓋走人。”


    “該我承擔的責任,絕不推脫,廠子要是被起訴,賠償也好,吃大鍋菜也罷,我都沒意見。”


    林楓言語幹脆利落,絕非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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