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


    “那姨妹便落座吧。”鍾離霆依舊是色眯眯的模樣。


    雲爾落座後便開始掃視這宴客廳中之人,竟不見她舅舅,雲爾挑眉確認這是鴻門宴無疑。轉眼又見鍾離霂坐在她對麵,才知她身旁之人皆是鍾離霆的後妃,雲爾不悅起身從鍾離霆麵前走過,坐到對麵家臣的位置上去:“我坐錯了,換個位置。”


    鍾離霆隻覺得她雖然冷冰冰的模樣還艷麗動人,隻希望她坐近些他好看得清楚些,也不在意這許多,直點頭:“姨妹自便。姨妹看看這飯菜可還合胃口?朕特意叫禦膳房做了同你的三位姐姐一樣的菜色,你們皆是東元人,胃口自然與我們不同。”


    “勞陛下費心。”


    “不費心,不費心,想必姨妹也是許久不見你的兩位姐姐了吧,朕今日昭姨妹來,一是為了感謝姨妹千裏迢迢來我西靖,二也是因為你的三位姐姐思念姨妹。特叫你來敘敘舊。”


    雲爾靠著椅背坐得無拘,撐著腦袋望著對麵的人,找到蕭淡雲,蕭澄雲和蕭湖雲,端詳和怒視皆有,就是不見思念,於是她隻是笑笑,然後倒了一杯酒敬了敬:“原本以為是一輩子都不會見的人,今日突然見著,沒準備說辭,姐姐們見諒。”依舊是懶懶散散的模樣,也不起身,隻是虛抬了抬手就罷了。


    “妹妹說得哪裏話?”蕭淡雲不鹹不淡。


    “說的東元話。”雲爾丟了杯:“陛下不妨還是直言,這你來我往滔滔不絕著實無趣,我們說上一說才好給眾位看官一個交代啊。”


    “姨妹客氣,朕無惡意,這是家宴,家宴而已。”鍾離霆依舊好模樣。


    “我不姓鍾離,不嫁鍾離家,何來家宴一說。我遠赴西靖,一是無處可去,二是見見親人,如此而已,不會久留,陛下安心罷。”


    “姨妹說的哪裏話?”


    “你喚了本王這許久的姨妹,是想本王亦喚你姐夫麽?”雲爾甩了杯,杯中酒灑,酒一落地馬上冒泡,劇毒,酒杯仍在飛,撞到柱上時,柱子後頭的人馬上往前倒。


    ☆、第 33 章


    鍾離霆變了神色像是不知此事一般,然後大怒:“是誰!誰在宮中安插了刺客?還敢在王爺酒中下毒!姨妹莫怒,我這就叫人去查。”


    “姐夫還是莫要客氣了罷?”雲爾稍稍抬了手,忽的不知從何處來花瓣飄進了宴客廳,她一抬手,花瓣亦揚起來,忽來一陣風,花瓣雨竟襲來,直奔著座上的許多人,花瓣揚了許久才片片落下,如夢初醒般時,座上的人已不見。鍾離霆大驚:“朕的美人呢?”


    忽然外頭傳來刀劍碰撞聲,鍾離霆直下了寶座奔出去。


    美人尚在庭院中,與一男子在打鬥。


    “劉騏!你好大的膽子!敢與東元落香王動手!還不快住手!”


    殊不知美人這一仗花了十成十的力氣與這劉騏對抗,沒過多久勝負已分,美人奪了劉騏的兵器,將劉騏踩到腳下,又一用力,怕是劉騏胸骨已斷。


    “哢嚓”一聲脆響,圍觀官員皆是驚叫:“劉老將軍!”


    美人抬頭:“敢問西皇陛下,這是何意?”


    “姨妹見諒,這位劉將軍年事已高神誌不清而已。”


    “哦?泱泱西靖皇宮連一神誌不清老者皆可入,本王著實聞所未聞。好在本王杯中之酒既未飲下本王也不同西靖陛下計較太多。雖說本王離了東元早已不是東元攝政王,但是家兄重情義,也封了在下東元落香王,享親王尊位,陛下這是非不分黑白不辨還不知天高地厚敢與我如今的東元交手是何癖好?難道陛下也以為本王來你東元找男人的?不巧,本王若看上你東元男子,搶也能搶走,你去去東元陛下耐我何?”


    鍾離霆到底怒了:“朕本想好言相勸不想為難,是你不識好歹。來人,將她圍住,押入天牢!朕就不信,東元蕭柃雲能奈我何?”


    “住手!”一個人跳入包圍圈中,雲爾麵前。是秦昶,也是秦相,秦昶回了頭見狀:“原來陛下將臣遣離青央是為此啊。”


    “丞相!你這外甥女也忒不知好歹!”鍾離霆惡人先告狀。


    “陛下是在給兩國交戰做好準備麽?陛下可知今日東元已今非昔比,蕭柃雲上任一載,東元又裁軍又練兵,陛下以為兩國交戰我西靖能占到什麽便宜?”


    “哼,區區一女子。”


    “就是這麽區區一桃李年華的女子做了東元攝政王,改國策,改國法,立國威,得民心,愛民如子,號令三軍,坦坦蕩蕩,功成身退。陛下以為,這就是個普通女子麽?”


    “難道丞相要等這個女子回了東元帶著東元將士殺進宮來奪了朕的寶座丞相才覺得此人該殺?”


    西靖的風很大,尤其是這冬日入夜之後的風,吹在麵上如寒刀,刀刀割臉。美人迎風站,髮絲絲絲飛揚,朱唇輕啟:“能得舅舅和西靖陛下謬讚,雲爾三生有幸。”


    忽來由遠及近的掌聲,眾人轉頭。


    “好厲害的姑娘,哀家很是喜歡。不愧是悠兒的女兒,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兒臣/臣等/臣妾參見太後,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馬上跪了一地的臣子和妃嬪,隻有雲爾站在風中見來人不禁慌神:“娘?”


    “於外,姑娘是東元落香王,來者是客,皇帝便是這般禮客的?也不怕傳出去有人笑話。於內,姑娘是皇帝姨母的女兒,將來指不定還是霂兒的媳婦兒,怎的皇帝要如此待人家。”太後說著說著便近了人群裏頭,親切拉了雲爾的手,拉著她往外走,還不忘回頭:“霂兒也來。”


    賦央宮內很是暖和,周身暖極,雲爾才坐下太後就不斷地往她身上披毯子,遞暖手爐:“聽聞你大病過,西靖不比東元,冬日裏頭極冷,你初來定是不適的,怎的出門也不多穿些衣物。”


    雲爾望著太後,親觸著手裏頭的暖爐,從心底裏便開始暖和:“無妨,我不怕冷,多謝太後娘娘關心。”


    “此處也沒有外人,你大可不必喚哀家太後,叫姨母吧。”


    “好。”雲爾垂眸一笑。


    太後終於將目光放到鍾離霂身上:“怎的你身上一股子酒味兒?要不你坐遠些?哀家聞著著實難受極了。”


    鍾離霂聽之離火爐更近:“兒臣自坐在這處伊始便隻聽聞母後對雲兒噓寒問暖,怎的這般偏心,如今還讓我坐遠些,遠些不是更冷嗎?”


    雲爾聽著他們一言一語竟鼻酸,低了頭看著暖爐不言其他。


    太後的手覆上她的,來自旁人的溫度觸著她,她竟不自在。太後溫著聲問她:“你娘親可與你說過我?”


    “不曾。”


    太後娓娓:“現下無外人在,我們說說話。我喚穆馥頤,西靖穆家應是聞名的。我穆家與秦家家世代是世交,我與你母親自幼便交好。其實你母親自聽聞東元拜西靖後便書信與我,讓我無論如何護你平安。想來她那時便知那林皇後會將你送去和親。隻是我並未來得及阻止她犯傻,如今,我很是難過。她自與你爹私奔去東元後我就未曾見過她。連你長大了,長得這般優秀,我都未曾與你見麵過,這亦是我做姨母的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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