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歸啊……”


    夏佐安德聲音拉回了李問歸深陷過去的意識,“當年,小鞍確實是死在我們眼前了對嗎?”


    “怎麽突然問這個?”李問歸放下茶,幹癟的皮肉包裹著骨頭,他蒼老的手與年輕時候的自己白嫩緊致的手重合了一瞬。


    “可都擎川他們去過元都地下,見到了那座賭場的老板。”夏佐安德渾濁的瞳仁意味不明,“他們說,是一個老人,雖然沒有見到人,但聲音,是個老人,你說,會不會……”


    “不會!”


    李問歸突然激動起來,“夏佐,小鞍已經死了!被你我親手殺死!你不能見到一個老人就認為是他啊。”


    “可萬一呢?萬一他沒死?”


    夏佐安德執著道:“你也知道,他和我們不一樣,他……”


    “怎麽不一樣?夏佐,我們年輕時候做的錯事,老了還要揭開嗎?”


    “小鞍都死了多少年了?我們幾個啊,也早就分道揚鑣了。”李問歸有些心累,“這個世界上沒有長生的人,以前沒有,未來也不會有。”


    夏佐安德低著頭,頭發散落,搭在他肩頭,青色的琥珀瞳在白發的遮擋下泛起淚光。


    人類這三萬年間過的太淒苦,獲得了異能卻也迎來了新的敵人。


    這顆星球不斷運轉,宇宙的秘密他們已經沒有精力去探索,而為了維護家園,為了那一線生機,他們別無選擇。


    每每有一代強者在大眾麵前嶄露頭角,人類就開始妄想延續他們的生命,讓他們帶領人類擺脫泥沼。


    然而看著一代又一代的少年成為強者,帶來一次又一次的希望。


    前線的泥土中埋葬了這萬年來所有的天驕,他看著他們隕落,分崩離析。


    他們依舊沒有讀懂生命這卷書,更難以窺見所謂長生背後的秘密。


    ……


    “吃飯咯!”


    楊天序端著大鍋,打開蓋子,裏麵醇厚香濃的魚湯泛著奶黃色,香味席卷了他們的味蕾。


    “好香……斯哈。”屠先緒一個箭步跑上來,“太香了,你手藝不錯啊。”


    “也不看看老子是誰,手藝能差嗎?”


    商醚已經準備好了碗具,和封兆沈頌敲著廚房拿出來的瓷碗,兩眼冒光,坐在那等著開飯。


    很快,除了楊天序、可都擎川、逄峪、蘇寧和謝知歡之外,所有人都排排坐好了。


    可都擎川和逄峪切好鹿肉端過來,就看到了數十雙眼睛齊刷刷盯著自己……


    手裏的肉。


    “……”


    蘇寧和謝知歡的蘑菇也炒好了,菜全上桌,十幾個人坐在鋪了一片片葉子的階梯上。


    香氣大搖大擺地飄進城堡裏,吸引來了很多學生。


    幾個少年壯著膽子上前,手裏是他們的晚餐,全是肉。


    “同學,我們烤了一頭牛,如果不介意的話,一起怎麽樣?”


    餘笑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牛肉誒,她最喜歡吃牛肉了。


    楊天序看了大家一眼,見沒有人反對,當即道:“行啊,人多熱鬧,拿著你們菜,一起唄。”


    那群少年笑著應了,也不找葉子,直接拍拍屁股在地上坐下。


    門口的鬧騰聲很快引來了城堡中的其他學生,有的學生見狀,也來湊個熱鬧,效仿第一批學生那樣拿著自己的晚餐加入。


    階梯的範圍有限,楊天序和可都擎川對視一眼,幹脆招呼著所有隱藏地的學生們都來空地上,圍成一個圈,有食物有夥伴,有說有笑。


    篝火在城堡門口越燒越大,圍聚在一起的少年越來越多。


    幾十碗水舉過頭頂,喝出了把酒問青天的架勢。


    人聲鼎沸,蓋過刀叉相撞的聲響和柴火劈裏啪啦的灼燒聲。


    商醚嘿嘿笑著,低頭喝了口湯,看向城堡的刹那瞬間瞪大了眼。


    隻見一條大蟒蛇纏繞著城堡,蛇頭在城堡頂端,吐著蛇信子,左眼瞎了,用右邊那隻陰毒的豎瞳俯視地上的人。


    “臥槽!大蛇!”


    “啥??”封兆猛地抬頭,還沒看見那條蛇,卻見有隻雙頭小蛇不知什麽時候到了自己身邊,正和他六目相對。


    “哇啊啊啊!!!”


    “怎麽了怎麽了?大叫什麽啊?”楊天序定睛一看,整個人都麻了。


    眾人圍繞著的火堆像一個無底洞,數不盡的紫色小蛇從裏麵爬出來。


    蛇見的多了,看那升騰的火焰都像個蛇頭。


    “啊!蛇,有蛇!”


    “天呐好多蛇!!”


    “怎麽突然這麽多蛇?救命它爬到我身上了!”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這蛇有沒有毒啊?!”


    人群頓時亂成一團。


    帳篷裏,夏佐安德看著屏幕上四處亂竄的兩校學生們,眼裏閃過一抹疑惑。


    “這群孩子在幹什麽?”


    “他們……嗯?”李問歸放大了一口鍋裏的菜。


    仔細端詳了會兒,他有些不可置信,扶額。


    “……夏佐,他們菌子中毒了……”


    “?”


    叫來了五年院的幾個學生,李問歸哭笑不得地說:“有個突發事件需要你們去一趟。”


    即墨吟接過他手上的藥品,“校長,這是什麽?”


    “這是解藥。”


    李問歸指著屏幕對她們道:“這群學生誤食了蘑菇,現在陷入了幻想,後期蘑菇的毒素會侵入心脈,得及時服下解藥。”


    說著,他和夏佐安德一人一邊,拿出了好幾瓶毒藥交到五年院學生手上。


    司扶風都要接不住了,“誒誒夠了夠了,兩位校長。”


    “還不夠,這種蘑菇的解藥是液體,一瓶隻能救一個人。”夏佐安德道。


    “這還不夠啊?”施獻音拿出空間錦囊,“都有十幾瓶了吧?這大晚上的,那麽多學生都饑不擇食了嗎?”


    直接拔地上的蘑菇啃??


    李問歸幽幽道:“十幾瓶,還遠遠不夠。”


    “為什麽?”


    施獻音揭起眼皮,望著大屏幕,突然覺得自己的問題有點弱智。


    畫麵中,幾十名學生在城堡內外上躥下跳,尖叫聲透出大屏。


    夏佐安德忍住想笑的心,無奈道:“今天所有隱藏地的學生,全都中毒了。”


    “……”


    .


    “等一下,為什麽還有五個頭的蛇啊?這不科學!”


    沈頌抱頭鼠竄,見到一個五頭蛇,眼珠子都睜大了。


    軺三夏和他衝進城堡,一人一個武器,“你那算什麽,我這有一個十條尾巴一個頭的變異蛇!!太特麽嚇人了!”


    “別說了,快快快,砍死它們!”


    司扶風和一位且見春聖校五年院的男生負責城堡裏麵的學生。


    剛進來就看見他們分別拿著一個連一米長都沒有的飯勺亂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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