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博仁諷刺道:“知道有毒你還喝?嗬,是為了兄弟情義?還是因為不相信你弟弟會這麽對你?”


    陌恆伊低頭看著手上杯中清亮香醇的酒,一飲而盡:“我隻想知道,你明知道不管什麽毒對我來說都沒用,為何還要這麽做?”


    陌博仁索性也不裝了,得意一笑:“不是沒用吧,你能確定我給你下毒,應該是早就感覺到了吧。這個酒對我對任何人都沒用,這個世上,唯獨對你有用。”


    “噢?”


    “這酒本來是無毒的,不僅無毒,喝了還對人極好。因為在釀酒的時候加入了一味無色無味的草藥,據說這味草藥清耳明目,加入酒中更是事半功倍。可是,如果遇上無情蠱,它便成了劇毒,哪怕再厲害的人,也會被它吞噬一切力量,這是世間最強大的化功散 ,無毒可解。”


    陌恆伊眼中的神色難得有些變了:“你怎麽知道我體內有無情蠱?”


    陌博仁哈哈一笑:“你隻能說,我是一個關心哥哥的好弟弟吧,你的事情我知道得比你想像的多。


    我的哥哥是祁月國的國師,他心愛的姑娘成了月神,他為了她放棄了天下,他對她情深似海,日日被熾烈的情感煎熬著,求不得更放不下。為了能控製住對她的愛,我親眼見他服下了無情蠱,寧願忍受無情蠱啃食身體的痛也不願讓自己烈火般的愛焚滅了她。我說得對嗎,我最好的哥哥?”


    陌恆伊漆黑的眼看著陌博仁許久,第一次沉下了臉,手中的酒杯因為無力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無數的碎片。


    “即便這樣,這毒也毒不死我。”


    陌博仁哈哈笑了起來:“我當然知道這毒不能毒死你。”


    他站了起來,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閃爍著冰冷鋒利的光,他舉著匕首,慢慢朝他走近。


    “記得這個匕首嗎,還是你送給我的,無堅不摧的神器。三年前那人找到我,開始釀這壇酒,我們的目的就隻是讓你有瞬間不能反抗罷了。”


    “三年…東方皓月,這酒是東方皓月給你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陌博仁一愣,然後狂笑出來:“不愧是無上大智慧的陌恆伊,僅僅隻是隻言片語就猜到了背後之人。不錯,正是青雲國皇帝東方皓月,他也是個聰明人,知道想對祁月國下手第一個就必須先除掉你。他知道能有機會對你下手並且有可能成功的隻有你在意的人,這個世上除了明月便隻有我。所以,他剛登基便來找我與他合作。還有東方昊,你認識吧,他竟然用了幾十年的謀劃隻是讓你心亂,哈哈哈,真是可笑。”


    陌恆伊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悲意,陌博仁看在眼裏心裏湧起一股滔天快意:“你是不是疑惑你對我這麽好為什麽我還會對你下手?陌恆伊,幾十年了,不管是半月城還是整個祁月國,所有人都隻知道你陌恆伊,有誰知道我陌博仁,即便知道,也隻把我當成你的弟弟,叫我一聲陌二爺。


    在家裏,爹娘雖然從來不提你的名字,卻總是看著我像看著另外一個人,常常在我麵前唉聲嘆氣,我知道他們是在想你,可是他們忘了我也是他們的兒子。陌恆伊,你什麽都不做就遮擋了我的存在,偏偏你還養著我們一家人,你一定很得意對不對?哈哈哈,陌恆伊,你知不知道我最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是這個世上沒有你,隻有沒了你,所有人才能看到我。所以,你消失吧。”


    最後一句,陌博仁似乎是從心裏吼出來的,隨著這一句,他手中的匕首刺入了陌恆伊的身體,頓時,血流如注,他像瘋了一半接連刺了幾十刀,刀刀正中要害。陌恆伊眼睛平靜地看著他,手指抬了抬,終究什麽都沒做,直到閉上了眼。


    陌博仁看著血泊中的陌恆伊,手中的匕首劇烈地顫抖著,終於拿不住掉在了地上。他張大了嘴,嘴唇抖得厲害,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眼中淚水不自覺地流出,混著臉上的鮮血異常猙獰。他喜極而泣似的,又哭又笑:“哈哈哈,我殺了陌恆伊,我殺了天下第一的陌恆伊,哈哈哈哈。”


    他像個瘋子,衝出了國師府。


    陌博仁走後沒多久,國師府的後門又開了,齊叔從外麵匆匆進來,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以往每一年的這一天,國師會親自下廚做一種餅一樣的吃食,做好了便讓他趁熱送到神月殿去。今年不知何故,國師回來得晚了一些,做成的時間便晚了許多。他原本想著等二爺過來他回家順路帶去過,竟給忘了,到底是老了。


    齊叔匆匆去廚房提了籃子準備出門,想了想覺得還是去跟國師說一聲。他是看著國師長大的,這些年也多少月神在國師心中的重要,萬一因為他送晚了造成什麽誤會便不好了。


    齊叔進了花園,發現園子裏靜悄悄的,咦,今年二爺竟然這麽早就走了?沒多想,朝著國師每天看月亮的花叢走去,還未走近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齊叔提著籃子的手一抖,心中瞬間湧起不好的預感,他邁開老腿跑過去,一眼便看到了閉著眼倒在椅子上的陌恆伊,身上無數傷口,夜色中一身灰色長衫被染成了黑色。手中的籃子掉在了地上,圓圓的餅撒了一地。


    “國師大人!”


    齊叔跑過去,被滿地的鮮血嚇得顫抖不已。他輕輕推了推陌恆伊的胳膊,發現他身上已經開始變涼了,顫抖著手探了探他的呼吸,齊叔不可置信的悲喊出聲。


    “國師大人!天啊,來人啊,國師大人出事了。”


    每年的八月十五,偌大的國師府都是一個人也沒有的,自然沒有人回應他。齊叔恍然無措地跑出門,看了一眼神月宮的方向,想到冷心冷情的月神,他轉身跑向了皇宮。


    神月宮中,正在入定恢復靈氣的明月突然一陣心緒不寧,她睜開眼,看了看外麵,並無任何異常。


    “什麽時辰了?”


    守在門外的神仆恭敬地回答:“已經過了亥時了。”


    明月不知自己怎麽了,鬼使神差般問道:“國師府的人可來了?”


    神仆驚訝地抬頭又瞬間低了下去,以往每年的今晚國師府都會有人送東西來,似乎是同一種吃食,風雨無阻,卻沒人知道其寓意。月神從未理會,也從未吃過,每年送過來的東西都是涼了便扔了,今年怎麽……


    神仆想了想道:“還未,今年祭祀的時間長,可能尚未做好吧。”說是這麽說,但往年哪怕再晚這個時候也是早早送到了的。


    明月起身走出神月殿,不知何時,雲層遮住了月亮,她心裏突然出現了一陣慌亂。


    神仆低著頭,不明白月神為何突然想起了這個,還來外麵等著,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如此又等了小半個時辰,仍不見有人來,神仆見月神仍然站在外麵等,忍不住說道:“月神不必擔心,也許有事耽擱了,明日一早便差人去問問。”


    她沒有抬頭,所以沒有注意到神月臉上的神色已經變了。


    明月突然想起了許多年前,她還是一個無知小姑娘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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