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厚厚的相冊憑空出現在麵前,顧星煙雙手將它接住,待翻開來,裏麵一片空白。


    但同時,她也明白了本次的升級目標——將這本相冊填滿。


    數了數,正好一百頁。


    如果不允許一位客人多張照片刷單,估計就得接待一百個拍攝訂單,才算完成。


    這要是在現代的網紅照相館,可能一天就完成了,但這是古代,在形成潮流之前,沒那麽容易。


    此時的天色已經大亮,打更人早就放工回家,街上陸續出現早起的人們,多是沿街的店家和擺攤的攤主。


    但不管是誰,遠遠看見特立獨行的玻璃櫥窗時,都看得走不動路來。


    有人大著膽子湊過來,就看到一左一右兩個櫥窗裏都布置了內容。


    左邊是一男一女兩個塑膠模特,穿著古典大氣的婚服,頭戴華冠,雙手牽著紅綢,背後的屏風上正中間是紅色雙喜,周圍有喜鵲花生如意等吉祥象征作為點綴。


    那大紅色相當奪人眼球,衣料的染色鮮豔亮麗,繡工精湛,華冠上的人造珍珠、人造寶石更是晃得人眼睛都快瞎了。


    好閃!好貴!好漂亮!


    然後,目光才落到相對低調的右邊櫥窗,裏頭有整整五個模特,兩個坐在太師椅上,穿著偏深色的衣衫,似乎是老人家打扮。


    它們中間有個站著的孩童,加絨加厚的橙黃色襖子把小模特襯得圓潤可愛。


    三人背後站著一對年輕夫妻,男子著淡雅藍紋長衫,手中執扇;女子則是淺青色的寬袖長袍,雙手交握,端莊溫柔。


    配合屏風上的寫意山水,整體就是一款暖色調的中式全家福。


    街上的圍觀路人越聚越多,紛紛猜測這家新店是不是賣的成衣?


    附近幾家布莊掌櫃和裁縫鋪主混在人群當中,皆變了臉色。


    料子,不如人家的花紋新潮。


    款式,不如人家的修身顯氣質。


    就連售賣,這琉璃窗子和人偶,想不吸引人都難!


    有人低聲勸慰自己:“這琉璃可不便宜,那料子雖不如絲綢,但也比棉布輕薄精致,價格一定不低!”


    一同行聽了,沮喪道:“那可更不得了,大方的主顧,一單就夠咱們吃半個月的……”


    “……”


    “掌櫃的,你們看那牌匾上的字——照,相,館?那是何物?”


    “嗯?”幾位老板統統有了希望,忙從人群中擠到了最前頭。


    就見這家店連大門都是琉璃做的,還如此完整澄淨,站在外頭便將屋裏的擺設一覽無遺。


    不過,內裏再也沒有與衣服相關的東西,隻有茶座與櫃台,二樓的看不清,反正不像他們家鋪子,到處堆滿了布匹,塞得滿滿當當。


    “這家店究竟是做什麽買賣?”


    大家的心裏仿佛有螞蟻在撓著,卻就是沒人敢第一個進去,總覺得這種檔次的店鋪不是自己這種人該進來的。


    沒有人發現,一個機靈的小鬼頭從家裏跑了出來,見這邊人多,一頭鑽進了人堆裏,莽莽撞撞就推開了那扇琉璃門,躲到了屏風背後。


    人群背後,一個女人握著半碗飯,焦急地四處張望,“這個阿寶唷!飯吃到一半,又跑去哪裏了!”


    “咯咯咯……”


    “哈哈哈……”


    兩道稚嫩的笑聲在角落裏響起。


    兩雙小眼睛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頭那女人跑遠,像是成功完成了一次躲貓貓,樂不可支。


    “阿寶,你娘找不到我們哩!”


    “待她再遠一些,我們便去巷口找阿滿玩兒!”


    “我看你是不想吃青菜,才跑得這麽快!”


    “我才沒有,分明你愛玩,我才陪你的!”


    “是我在陪你呀,明明是你抓著我的真身不放!”


    “咳咳,兩位小友……”


    兩道童音之間突然插了個女人的聲音。


    “噫!怎地沒有聲響!”阿寶猛地轉身。


    在他光溜溜的頭頂上,正趴著一隻巴掌大的迷你小人,雙手抓著阿寶的兩個小揪揪,跟騎馬似的,同樣瞪大了眼。


    顧星煙半蹲在兩人麵前,身上穿著跟古裝差不多的工作製服,但一頭的短發跟真正的古人有很明顯的差別,所以才讓阿寶和那個小妖怪驚了又驚。


    “你們好呀,是來拍照的嗎?”


    “拍照?那是什麽?”阿寶不自覺舉起手,原來手上到現在還捏著一根勺子,塞嘴裏吮著。


    “類似畫像,但我們這個更加清晰和真實,另外還提供服裝和化妝服務!”


    阿寶和小妖怪同時歪了歪小腦袋,臉上寫了兩個大字“不懂”,卻又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顧星煙拉他們到品茶區那邊坐下,紙人泡好了兩杯茶,一杯給阿寶,另一杯……怕不是能淹死那隻小妖怪。


    阿寶有種被當成大人來平等看待的感覺,挺起小肚子,昂著下巴坐下,還學著大人的樣子,把茶杯捧在手裏。


    那小公雞似的小模樣,讓聚在二樓的員工們偷偷發笑。


    吳悠荷疑惑道:“為什麽老板要給這個小孩介紹業務呀?看著才五六歲的樣子。”


    周懷棠推了推眼鏡,目光落在外麵還沒散去的人群,猜測道:“估計是做給外麵的人看吧?”


    這不,剛一說完,那些人就把站在前麵的幾個掌櫃給推了進來,讓他們來打探消息。


    那幾個中年大叔一進門,立刻變了個人似的,挺胸抬頭,背著雙手,看似漫不經心地打量店鋪,然後掩唇輕咳,示意店小二過來伺候。


    樓上幾人憋著笑,把周懷棠和李曉旭這兩個男員工推出去接待。


    幾家掌櫃見到兩人的短發,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心裏嘀咕,難道是和尚還俗?


    隨著兩鬼靠近,他們又感受到一陣陰風拂麵。


    他們開門做生意的,什麽妖沒見過?當即有了猜測,對頭發反倒釋然了不少。


    這時,顧星煙那邊已經把冊子翻開,想了想,切到了童裝係列。


    當看到那畫像跟真的一樣,阿寶和小妖怪都驚訝地叫出聲:“好像呀!”


    “這真的不是把人皮印在紙上?”


    小家夥伸手反複摸了摸過塑後的相片,就算增加了塑料片的厚度,依舊十分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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