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想著向牛隊長詢問,實際上也這麽做了。


    “五彩前輩,請留步!”


    牛隊長聽到這個稱呼,腳底差點一個踉蹌,轉過身,有些別扭地說:“哎,別喊我這個啊!說了多少遍了,我不姓五彩,我姓牛!”


    老人立馬殷勤地點頭認錯:“抱歉抱歉,小的不知道!”


    “別別別,別說什麽‘小的’!我沒那麽大的架子!”牛隊長忙擺手道。


    “這位老人家,你是?”


    老人回頭看了眼門戶大開的便利店,拉著牛隊長鬼鬼祟祟地躲進一個小胡同裏。


    “你這是幹什麽呀?我……我不接受賄賂的啊!”牛隊長心中警鈴大作,想拉老人回到大街上。


    老人老臉一紅,連忙解釋道:“您誤會了!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六區案卷科的科長衛興學,我隻是覺得這家便利店所販賣的吃食有問題,想跟您反饋一下!”


    牛隊長一聽,頓時哭笑不得,說:“什麽風居然把六區的人也吹過來了啊?”


    “咳咳……”衛興學不願解釋這個,繼續說回正題,“我剛才看您也在店裏消費了,請問您知道這食物裏的冥力是怎麽回事嗎?”


    “不知道啊!”牛隊長想都沒想就回答。


    “那您不覺得這背後有什麽問題嗎?”衛興學激動道,一臉“你怎麽能這麽不嚴肅呢”的責備表情。


    牛隊長撓了撓吃得飽飽的肚皮,反問:“你覺得是有什麽問題嗎?”


    衛興學沒想到這頭牛居然是這副不愛思考的性子,眼前一黑。


    他隻能咬牙說出自己的猜測:“咱們酆都內部,能產生冥力的食材全部供應給孟婆部門,都已經十分吃力。”


    “我懷疑,要麽有人從外界走私普通的肉,然後用某種秘術將冥力和普通肉糅雜成合成肉,要麽,就是有人從生產區裏偷偷……”


    “那個……”牛隊長撓撓頭,“打斷一下!”


    衛興學一臉虛心聽教的表情:“您請說。”


    牛隊長伸出一根手指頭,“第一,咱們內部有過記載,能產生冥力的途徑並非隻能在酆都裏生產,隻是現在失傳了上千年,連我也隻是知道個隻言片語,不一定是合成肉。”


    “第二,”他伸出第二個手指,晃了晃。


    “6小時便利店是有正規營業執照的,雖然我不知道老板是什麽時候、通過什麽辦理的,但隻要有執照,我們就不能輕易懷疑對方。”


    “第三,你的擔憂我能夠理解,在便利店剛出現的時候,我們巡邏隊也警惕過一陣子,但我們向上級部門反饋過,這家店的的確確合法合規。”


    他不能向外說的還有,他甚至私底下問過執掌整個十八層地獄的東嶽大帝黃天虎。


    對方隻告訴他,便利店的後台比整個酆都還要硬,而且便利店能選擇落戶酆都,是他們招商引資的一大步,萬萬不能輕慢了人家!


    這就是為什麽,便利店方圓千米,一家孟婆的店都沒有,擺明了就是為便利店讓出生存空間!


    也因此,牛隊長雖然不像其他熟客那樣跟老板交情深,可當他知道老板遇到了問題,也會十分主動地去幫助人家,還不圖任何回報!


    其實這波,牛隊長是在大氣層!


    牛隊長晃了晃三根手指,語氣和善地安撫老人道:“衛同誌,你就放心吧,便利店是沒有問題的!既然你也知道那些是跟孟婆產品一樣的冥食,而且還……咳,便於入口,務必要多多珍惜這家店,這對我們這些鬼修有莫大的幫助!”


    衛興學心裏微微震動,沒想到牛隊長看著憨憨的,早已經將各種疑點弄清楚了!


    他徹底放下心來,感激地向牛隊長拱手道:“多謝牛隊長解決了我心中的疑惑,讓我茅塞頓開!”


    牛隊長拍拍他的肩膀,便轉身往便利店小跑起來。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落了一箱雪碧在店裏!


    “哎,牛前輩……”衛興學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的背影。


    而就在這時,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從胡同裏響起:“咳咳,科長,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衛興學大驚失色地轉身,就見到管俊風正穿著一身家居裝站在一扇鐵門前。


    管俊風尷尬地摸摸鼻子,指了指樓上,“我今天剛搬到這裏,胡同裏隔音不太好,我都聽見了……”


    衛興學手指顫抖地指著他,說:“你……你居然為了天天去吃便利店,搬到了便利店隔壁?!”


    他們可是六區的公務員啊!


    大老遠住到九區,就為了一口吃的?!


    可轉而一想,那可不是簡單的吃的,是冥食啊!換做是他自己……


    好吧,他也是願意的!


    管俊風無辜地眨眨眼,走上前,一把鉗住了衛興學的一隻胳膊,把他架著往便利店走。


    “科長,這你就不厚道了,買了人家這麽多好吃的——”


    他拖長了音調,垂眸瞄了眼衛興學手裏打包的東西。


    “你居然還懷疑人家老板走私經營!要不是牛隊長人好,這小報告可就被你弄成功了!”


    衛興學羞惱道:“你幹什麽啊!我的懷疑也是有理有據的好吧!什麽叫牛隊長人好?那也是人家便利店行得正坐得端!喂……快停下!”


    兩人拉扯之間,衛興學已經被管俊風給送到了顧星煙麵前。


    “管先生,你來啦!咦,這位不是剛才來買東西的老人家嗎?”顧星煙看看兩人,“你們這是?”


    衛興學抿嘴看向管俊風,用眼神質問他這到底想幹嘛!


    管俊風樂嗬嗬地對顧星煙介紹道:“來來來,給老板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領導,衛興學,衛科長同誌!”


    顧星煙有點吃驚,眼前這個樸素又有點老學究形象的老人居然也是個鬼差!


    她用敬重的眼神看向衛興學:“原來這就是管先生的領導呀!經常聽管先生說起過,衛科長,您是一位認真負責、一絲不苟的好鬼差!”


    衛興學沒想到自己下屬居然會在別人麵前說自己好話,現在還當麵被陌生人熱情地誇讚了一番。


    想到自己過去幾天一直懷疑對方做違法犯罪的事,還跑去五彩神牛前輩麵前企圖舉報,他就有些不好意思!


    他有些泄氣,壓低聲音問管俊風:“說吧,你帶我來到底是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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