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漸行漸近,他們很快就出現在門口;


    第一個人是個女人,一個年齡不小的女人,從她的外表上看去,至少應該有五十左右了,但是她打扮的卻像是一個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她身上穿著花花綠綠的裙子,那麽鮮豔的顏色就連小姑娘穿著都顯的太過妖嬈,但是她就偏偏心安理得的穿在身上,並且還覺得自己很美,她的頭上甚至還插了一朵顏色更加鮮豔的大紅花,看上去很是不倫不類;


    這個女人的動作舉止更是可笑,她刻意邁著舒緩的腳步,裝作是淑女一般,房間的門本來已經被西門玉給毀掉了,她本來應該可以直接走進房間,但是她偏偏就不那樣做,因為她在心裏麵就已經認定自己是一個淑女,淑女怎麽可能不敲門就進入別人的房間呢?


    於是她故作溫雅的伸出手,在旁邊的牆壁上‘梆梆’的敲擊了幾下,一邊又用一種很是淑女的禮貌聲音,輕聲招呼道:“請問家裏有人嗎?可不可以讓我進來呀?”


    然後她就交錯著雙手低垂在腰身前,很是禮貌的等待著主人的應聲;


    她從頭到尾的表現的確很是淑女,但是她的樣子長的卻很是讓人蛋疼,因為她長的不是一般的醜,又黑又胖,還矯情造作,年齡又那麽大,這麽一個又黑、又胖、又醜的老淑女的確讓葉飛很長見識,他做夢都想象不出世界上居然還會有這麽樣的一個人;


    第二個人更是讓人吃驚,那是一個身高足有九尺的巨人,他本來在那個老淑女的身後,但是他龐大的體型卻將他明顯的顯現在葉飛的眼前,他眼睛很大,就像兩個銅鈴一般,隻不過沒有鼓出來,而是深深的陷進去,他的頭發鬈曲,黝黑發亮的臉上,帶著種野獸般的彪悍之態,一雙青筋暴露的大手,如蒲扇一般,獅鼻闊口,就連滿臉的虯髯也比普通人要粗的多,也硬的多;


    這樣的一個人當然不會是一個講究禮節的人,隻見他伸開蒲扇般的大手,輕輕一撥拉,就把前麵那個又黑又胖的老淑女推到一邊,然後自顧大步走進屋內;這個時候可以看到他的腰帶上斜插著一柄閃亮的波斯彎刀,樣式古樸卻鋒芒逼人,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危險可怕;


    老淑女被這個鐵塔般的巨人輕輕一推,就像是紙做的似的止不住肥胖的身子,腳下跌跌撞撞中,晃晃悠悠的倚倒在牆邊,她似乎很生氣,但是依然保持一種優雅的淑女風度,溫言不滿的抱怨道:“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懂禮貌,吭也不吭一聲就這樣進入人家的家裏,還差點把本小姐推倒,唉喲……本小姐的腳都被扭傷了。”


    一邊不住聲的唉喲起來,東施效顰,還故意蹙著眉頭,看上去更是沒法形容了;


    這時候立刻有一個人趕到老淑女的身邊,仰著頭很是關切的問道:“我的寶貝鮮花啊,那個粗魯的家夥沒有弄傷你吧,他真是太沒有禮貌了!”


    老淑女的名字難道叫做鮮花?看來名字真的不能說明一個人的特點,那個老淑女既不新鮮,長的跟花更是扯不上半點幹係;


    剛才說話的這個人是個半大的老頭,一臉忿忿不平的樣子,不過他必須仰著頭才能跟鮮花說話,他的個子太矮,還沒有鮮花的一半高,他是個侏儒;


    不過侏儒顯然對鮮花極有興趣,他此時一臉的殷勤之色,隻要鮮花露出絲毫的怨念,他立刻就會撲上去跟巨人拚命;


    不過鮮花並不領侏儒的情意,她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淑女的眼光都是高高在上的,她怎麽可能低下頭去看他?當下板起臉冷冷道:“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辭,若是再寶貝寶貝的亂叫,當心我對你不客氣。”


    侏儒頓時感覺受到了極大的委屈,苦著臉道:“鮮花啊,我完全是因為關心才這樣稱呼你的啊,你難道不明白我對你的情意嗎?”


    鮮花冷冰冰的道:“你最好死了那條心,我是不可能看上你這個死皮賴臉的臭矮子的,我寧肯上那個粗魯巨人的床,也懶得多看你一眼。”


    侏儒頓時臉上變色,驚惶道:“鮮花,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我對你言聽計從,無微不至,那個粗魯的家夥有什麽好?你竟然想要跟他上床,你這樣說太打擊我了,你絕對不能那麽做呀。”


    鮮花冷冷道:“我跟誰上床關你什麽事?我今天晚上就要跟他上床,要你管!”


    巨人卻在這個時候霍然轉過身來,雷鳴般喝道:“滾蛋,老子怎麽可能會跟你這樣的女人上床!”


    鮮花臉上變色,正要反唇相譏;


    侏儒卻搶上一步,雙手叉腰對著巨人大怒道:“你說誰是混蛋!是不是想讓老子跟你拚命!”


    他對鮮花言謹慎微,對別人卻是毫不客氣,他根本沒有把巨人放在眼裏;


    巨人更不把他放在眼裏,兩隻巨眼猛地一瞪,就要大步奔來,顯然準備要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死活的矮子;


    侏儒也如鬥雞似的伸長了脖子,毫不退讓,兩個人眼看就要打成一團;


    這時忽然又響起了一陣咳嗽聲,一個人邊咳嗽邊連連歎著氣道:“我們是來辦正事的,你們明明知道此行的責任重大,為什麽偏偏還要在這裏吵架,是不是想要我大病一場,活活病死你們才開心?”


    這個人說話尖聲細氣,說兩句就要停下來咳嗽幾聲,一口氣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接不上來似的,顯然是個病人,而且病的很不輕;


    可是一聽見這個人說話,剛才準備大幹一架的兩個人臉上的態度立刻都變了,變的很謙和有禮,齊地俯下身子恭謹道:“鐵老大千萬不要動氣,我們兩個人是鬧著玩的,這屋子裏還算暖和舒適,您老快請進來。”


    連聲咳嗽的病人卻不肯現身,依然咳聲連連的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像我這種身份的淳淳君子,有人吵架的地方,我是絕不進去的。”


    侏儒立刻搶著道:“我們的架已經吵完了。”


    病人又道:“還有沒有別的人準備要吵架?”


    侏儒和巨人連忙應聲道:“沒有了。”


    於是這個連聲咳嗽的病人終於唉聲歎氣的慢慢走了進來,鮮花急忙迎上前去攙扶著他;


    這個病人果然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他的麵色蒼白,看上去年紀並不算太老,但是卻像是老病侵壽,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


    現在已經是夏天,天氣本來就很熱,他的身上居然還穿著件厚實的大皮袍子,並且好像還冷的發抖,一麵咳嗽著,一麵還在流鼻涕;


    他看起來簡直全身都是毛病,別人隻要用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把他擺平,更不要說那個身形彪悍的巨人了,但奇怪的是這幾個人卻偏偏對他很尊敬,一副小心謹慎,很是畏懼的樣子;


    這樣的一個人在他們幾個人的口中居然被稱作鐵老大,確實讓葉飛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這時鐵老大似乎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站在門口又是一陣咳嗽,他咳嗽的很厲害,葉飛覺的他隨時都有可能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憋死;


    侏儒很有眼力勁兒,急忙跑進屋裏,手上一用力,立刻抗起房間裏的一個長條大沙發,搬到鐵老大的麵前,讓他舒服的坐在上麵,等他的咳嗽喘息停下來的時候,才陪著笑臉問道:“現在你是不是覺的舒服一點了?”


    鐵老大板著臉道:“我總算還活著,總算還沒有被你們活活氣死。”


    身邊的三個人連連點頭,一點都不敢違執;


    鐵老大無神的目光掃了房間裏的葉飛和西門玉一眼,突然皺了皺眉頭道:“怎麽有兩個人,哪一個才是?”


    他似乎對眼前同時出現兩張陌生的麵孔感到很是費解;


    鮮花急忙應聲,指著坐在一邊的西門玉道:“這個是西門玉,我們找了他很長的時間了。”轉手又指了指另一邊的葉飛道,“這個挺帥氣的小夥子並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不過他的女朋友是西門玉一直在尋找的載體,我們就是盯著這條線索,等著西門玉現身的。”


    一邊說著,一邊還悄悄的向葉飛拋了個媚眼兒;


    葉飛大感頭痛,這媚眼兒簡直是要人命啊!


    不過葉飛也開始懷疑起這幾個人的身份,聽剛才話裏的意思,這幾個人也是早就盯上了謝芳,一直在等待著西門玉的出現,至於鐵老大似乎是後來的,不過他顯然跟這幾個人是一路,並且地位比另外的三人還要高的多;


    隻是,他們究竟是什麽來曆?這顯然又是一個謎!這個謎底是不是能從西門玉的身上解開?


    這時西門玉卻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突然出聲對葉飛問道:“這幾個人就是幫你想出辦法的人?”聽西門玉這麽一問,他顯然也並不知道這幾個人的身份和來曆;


    於是葉飛更加覺的無法理解,這件事怎麽越來越撲朔迷離了,整件事情似乎跟眼前的這幾個怪人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們究竟為了什麽原因摻和進來趟這淌渾水?這個世界上的怪人似乎是越來越多了?


    鐵老大眯著病怏怏的眼神,看了西門玉半晌,邊捶著胸口咳嗽著,邊顫嗦嗦站起身來,對侍立在身邊的巨人道:“看來就是這個人沒錯了,你負責把他扛回去,我們這就上路走吧。”


    鮮花過來攙著鐵老大的胳膊,侏儒也無聲的跟在後麵,看來他們已經準備要離開了;


    這幾個怪人稀裏糊塗的來,說了幾句沒邊沒沿的話又準備稀裏糊塗的走,其中的經過讓葉飛很是奇怪,他根本就摸不著半點頭腦,他甚至懷疑這幾個人是從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這幾個人不僅長相古怪,說話行事更是出奇的離譜;


    巨人卻沒有跟上去的意思,剛才鐵老大的話裏說的很明白,他還要負責帶上一個人,這個人指的當然就是西門玉;


    巨人大步走到西門玉麵前,一句話不說,彎下身子就準備要把西門玉扛起來,他絕對遵從鐵老大說過的每一句話,鐵老大讓他扛著西門玉走,他就要照著說的做,並且他覺得這樣是理所當然的,他根本就沒有看西門玉一眼,他不喜歡看死人,此時在巨人的心目中,西門玉已經絕對可以算作是一個死人;


    他準備象抗一具屍體似的把西門玉抗在肩上;


    隻不過西門玉卻絕對不會這麽認為,從經曆了上一次的破體重生以來,他已經對自己充滿了信心,實力上的大增讓他已經不把任何的人放在眼裏,他不把別人當做是死人就已經很不錯了,別人反而要把他當成死人?他覺的巨人的行為很可笑;


    巨人強壯的手臂已經探了過來,速度不算太快但絕對充滿了力量,他做事也很講求效率,胳膊探過去的時候,他的大腳也在準備邁步而行,他想要一氣嗬成,扛起西門玉就走,他覺的這中間不可能會出什麽差錯;


    隻不過事實卻與巨人想象中大相徑庭;


    巨人的胳膊抓了個空,西門玉腰身一挺,很輕靈的從沙發上倒翻身子,躲開巨人的一抓,他冷冷一笑,那根火紅的手指在沙發的後背上輕輕一挑,偌大的沙發就被他挑到半空,輕的就像沒有半點重量;


    沙發在半空中翻滾著,西門玉食指向沙發上一頂,那根火紅的手指就像可以傳遞一般,一股冥火‘忽’的一聲傳到沙發上,瞬間燃成一團大火球,在西門玉手指上的力度之下,這團大火球充滿了逼人的火焰,呼嘯著向巨人身上直砸過去;


    巨人顯然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火球的速度極快,他根本就來不及躲避;


    其實巨人也根本沒打算躲避,他跟人打鬥的時候從來就沒有躲避過任何人的攻擊,他一向是用鋼鐵一般的身軀硬抗,他的戰術就是這樣,以硬碰硬,別人打他一拳他不在乎,捅他一刀他也不在乎,但是當承受了別人一擊之後,他隨之掄過去的鐵拳,卻可以將別人的腦袋砸個稀巴爛;


    沙發燃燒成的大火球挾著炙熱的氣焰,呼嘯著迎麵擊來,‘轟’的一聲砸在巨人的身上,隨即炸裂開來,大小不一的火焰四散紛飛;


    巨人在大火球撞擊中被迫退了幾步,須發盡熾,身上衣裳也盡被火焰包裹,熊熊燃燒起來,他顯然沒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周身火焰騰騰中,厲吼一聲,也不顧遍身著火,就像是一個火人,掄開鐵拳,怒吼著向西門玉撲去;他隻要出手,就不惜玉石俱焚;


    正走向門口的鐵老大三人立刻頓住了腳步,他們也顯然沒有料到這種情形;


    鐵老大的眉頭微微一皺,病怏怏的眼神裏驟然閃亮,亮的就像黑夜裏的兩盞明燈,他的人也隨即精神了起來,腰板一挺,一瞬間渾身充滿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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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死的,要活的,我們還要把他活著帶回去。”


    鐵老大目注場中的情形,知道巨人這凶猛的攻勢之下,西門玉必定是非死即傷的下場,他可不想帶一個死人回去;


    巨人凶猛前撲的身形立刻緩了一下,盡管他的氣勢很猛,如山崩一般無法收拾,但是聽到鐵老大的聲音,他立刻收回了一半的氣力,他已經達到了收發自如的境界;


    不過即使是這樣,巨人的速度和力量仍然駭人聽聞;


    但是西門玉很輕鬆的就躲開了,他隻是一味的閃躲,並沒有反擊的意思,口中冷笑著道:“既然你們還要把他活著帶回去,那我就不出手了,免得不小心一指頭把這個傻大個兒彈死。”


    聽到西門玉說出這番話,一邊的鮮花突然掩著嘴笑出聲來;


    “這個人病了,病的好像還很不輕,要不然怎麽會說出這麽可笑的瘋話!鐵老大,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的給他治一治?”


    她當然覺得可笑,西門玉這麽瘦弱的家夥竟然說要用一個小指頭彈死巨人?誰不覺得可笑?巨人彈死他還差不多,巨人的手指頭都快頂得上他的手腕粗了;


    巨人聽了西門玉這話也是怒火中燒,咆哮一聲,大力向西門玉砸去,他要讓這個小子好好的見識見識自己的威力,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麽輕視他;


    鐵老大卻在這個時候目光倏地一緊,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他突然之間像是想到了什麽,疾聲出言製止道:“住手!趕緊退回來!”


    隻不過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為時已晚,巨人挾著無比淩厲的氣勢已經向西門玉直攻過去;


    西門玉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的陰謀已得逞,巨人果然受不得激,自己輕輕的一句話就誘使其使出了全部的實力,他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西門玉這次不再閃躲,他輕身一躍,輕飄飄的直迎上去,要與巨人正麵相抗;


    兩個人的氣勢一強一弱,顯而易見,任何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優劣之分,幾乎每個人都認定西門玉這次必定會被巨人活活砸扁無疑;


    隻有鐵老大的臉上卻露出與眾不同的震驚之色,他看到西門玉的手指上,赤紅的顏色比剛才還要閃耀,就像一根熾紅的鐵棍,直直的向巨人身上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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