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香晴劇烈地抖動著,說不出話。


    黃太一口嘔吐出來。


    那肚子裏的穢物像噴泉一樣she出來,在地板上畫了一條河。


    一股怪味一下充滿了屋子。


    黃太吐了後,就像山一樣轟然倒在那條河上,呼嚕呼嚕睡過去了。


    米母的眼淚流出來……


    把黃太送回家後,米母對黃母說了這件事。


    黃母不停地嘆氣,反覆賠不是……


    兩天後,黃太又來了。


    米香晴又躲進了西屋。


    他對米母謙卑地笑著,說:“阿姨,前天我喝醉了,實在對不起……”


    “沒事,以後少喝點,對身體不好。”


    他走到廚房,拎了拎煤氣罐,說:“阿姨,煤氣快用完了,我去換一罐吧。”


    米母快步走過去,擋住他:“不用了。”


    “沒關係,我反正也沒事。”


    米母堅定地搖了搖頭,說:“真的不用了。你回去吧。”


    黃太訕訕地鬆開了煤氣罐,看了看西屋的門板,說:“那我……就走了。”


    過兩天,天快黑的時候,黃太又來了。


    他沒有進屋,在外麵拿起掃帚掃院子。


    米母走出去,抓住掃帚,說:“黃太,我家的活不用你幹。”


    “阿姨,這是為什麽?”


    “不為什麽。沒事的話,你就走吧。”


    又過了兩天,黃太又來了。


    他不知道從哪裏搞的錢,買了一袋水果。


    米母把他堵在了門口,說:“黃太,你這是給誰拿的水果?”


    “給你和香晴啊。”


    “你拿回去,我們不要。”


    “你看,我都買了……”


    “買不買是你的事,反正我們不會要。”


    黃太突然眯起眼睛,盯著米母,慢吞吞地說:“這裏麵有毒?”


    “我們想吃自己會買。”


    第四部分


    本來麵目(3)


    黃太慢慢把那袋水果放在地上,站在門口,掏出一包煙,說:“我可以在這裏抽支煙嗎?”


    米母冷冷地看著他,沒說話。


    黃太拿出一支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說:“我抽一支煙就走。”


    米母還不說話。


    黃太就把煙點著了,他看著米母,一口一口地吸。


    米母把頭轉向別處,依然堵著門口。


    黃太的煙隻剩下了菸蒂。


    他吸進最後一口煙,長長地吐向了空中,然後,優雅地把菸頭朝手腕上戳去。


    米母愣愣地看著他,張大了嘴。


    黃太手腕上的肉發出了“嘶嘶”的響聲,冒出一兩絲青煙,米母聞到一股焦糊味。


    黃太靜靜看著手腕,好像燒的是一根木頭。


    終於,他把那個撳滅的菸頭裝進了水果袋裏,拎起來,轉身走了。


    兩天後的一個晚上,黃太又拎著一袋水果來了——還是前兩天的那袋水果。


    米母從窗子看見了他,急忙叫女兒躲起來,同時跳下地,想把門鎖上。


    這時候,黃太已經推開了門。


    米母擋在門口,說:“黃太,你不要再糾纏我們娘倆了!”


    黃太說:“我就站在這裏抽支煙,不行嗎?”


    “你在我家門口抽什麽煙啊?你可以回家去抽。”


    “不,我隻想在這裏抽。”


    說完,他又點上了一支煙,抽起來。


    他手腕上那圓形的燒傷已經發黑。


    他抽完之後,又把菸頭戳在手腕上,燒起來……


    燒完,他把菸頭裝進水果袋裏,又拎走了。


    次日早上,米母一直躲在大門口,觀察黃家的動靜。


    終於,她看見黃太離開了家。


    她一直看著他走遠了,才順牆根溜進了黃家,對黃母講了這件事,讓她管一管黃太。


    講著講著,米母哭了。


    “咱們老鄰舊居這麽多年,你了解我家的情況。我和香晴不容易……”


    黃母的眼睛也濕了。


    “我呀,實在管不了他。他要是再到你家去鬧事,你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我們能怎麽辦呀?”


    “找公安局呀。政府能管得了他!”


    從黃家出來,米母徹底絕望了。


    他甚至想,幹脆把女兒給他。可是,又覺得那是把女兒推進了火坑……


    一天,天快黑的時候,黃太又拎著那袋水果來了。


    米母把他堵在門口,話語軟下來,懇求說:“黃太,求求你,別再嚇我們娘倆了,我們從沒有得罪過你啊!”


    黃太的眼裏露出了凶光,低低地說:“你想阻止我抽菸?”


    “我知道你什麽心思,可是……”


    黃太不再聽米母說什麽,又點著了一支煙……


    這一次黃太離開之後,米母領著女兒躲到了妹妹家。


    她們在那裏待了半個月。


    但是,她們總不能一直待在妹妹家啊。


    半個月後的一天,米母領著女兒偷偷回了家。


    傍晚,米母早早就把院子的大門鎖上了。回到屋內,又把屋門鎖上了。


    而且,她們沒有開燈。


    突然,膽戰心驚的娘倆聽見院子裏有動靜,抬頭看去,黃太竟然出現在了院子裏,他的手裏還拎著那袋水果。


    娘倆抱在一起,瑟瑟地抖。


    黃太在敲門,敲得很慢:“當,當,當……”


    娘倆嚇得都不敢說話。


    “當,當,當……”


    第四部分


    本來麵目(4)


    黃太一直敲了半個鍾頭。娘倆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終於,敲門聲停了。


    過了很長時間,娘倆還不敢動,一直在聽。


    窗外沒有一點動靜。


    他走了。


    娘倆互相看了一眼。米母發現女兒的臉沒有一點血色,像個紙人。


    她從小就是個膽小怕事的孩子。


    米母放開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輕輕打開門朝外窺視……


    她“媽呀”叫了一聲!


    黃太端端正正地站在屋門外,手裏還拎著那袋水果。


    那水果已經腐爛了。


    他一步跨進來,把門關上了。


    他看著米母,憋不住笑了出來,然後說:“我可以在這裏抽支煙嗎?”


    這時候,米香晴突然像暴怒的獅子一樣,猛地衝上來,雙手揪住黃太的衣服,狂叫起來:“王八蛋!我跟你走!我跟你一起下地獄!”


    黃太好像很鎮定,冷冷地看著米香晴,任她把自己推來推去。


    米母大叫著想拉開女兒,可是,她根本拉不開。


    米香晴好像歇斯底裏了一樣,瘋狂地撕扯黃太的衣服……


    黃太終於受不了了,他狠狠地摔倒米香晴,罵了一句:“瘋子!”然後,扔下那袋腐爛的水果,轉身跑了。


    米香晴傻傻地坐在地上,看著門外,大口喘著氣。


    米母癱軟在地,抱住女兒,大哭起來。


    她哭著哭著,聽見女兒好像在吃什麽。


    她擦了一把眼淚,抬起頭來——女兒正拿著黃太扔下的腐爛水果在吃。


    米母呆住了:“香晴,你在幹什麽?”


    米香晴看了看母親:“怎麽了?”


    “那蘋果都爛成什麽樣子了,你怎麽還吃呢?”


    米香晴低頭看了看,輕飄飄地說:“噢,真的爛了……”


    李庸似乎明白了,黃太一直在打米香晴的主意,才作了偽證。


    隻有周大壯進了監獄,他才好下手。


    第四部分


    又一個倒黴的人(1)


    李庸離開米家,直接去了糧庫。


    今天他該上班了。


    路過銀行,他取出了三千元錢。


    到了單位,他到財務室銷了借條。


    走進值班室,他首先仔仔細細查看了一番。


    他擔心這個房子也出現洞口。


    沒有。


    夜深了,李庸拿著手電筒去巡視糧囤。


    看著那一個個圓形的糧囤,他又一次想到了家裏的那個茶葉盒,想起了那枚戒指,那隻貓。


    也許,那隻貓又從家裏的那個洞口鑽了出來,它還帶來了無數的貓,正在漆黑的屋子裏嬉笑著,打鬧著,翻滾成一團,玩累了,就互相梳理皮毛……


    到底是誰在暗中害人呢?


    是歐利?是周大壯?是米母?是蔣柒?


    他正想著,突然有個人從糧囤後閃了出來。


    李庸嚇得後退了一步。


    “誰?”


    “我。”


    李庸定睛一看,是麻三利。


    “你怎麽在這兒?”


    “我來問問你,你家的事怎麽樣了?”


    “那個石先生又領來了他師父。師父說,地下那個人是龍年和蛇年中間那一夜零點出生的,是個惡鬼。這一點說得準。”


    “你怎麽知道?”


    “有個人叫周大壯,我懷疑他就是那個惡鬼,就是他害死了我媳婦。結果,一打聽,他正是這個時間出生的!”


    “我聽說過石秀水的師父,很厲害。他經常到南方去作法,到哪裏都是小車接小車送。據說,連市長都請他吃飯呢。”


    “可是,師父說,他已經讓那個東西永遠消失了,我怎麽看見周大壯還在監獄裏呢?”


    “也許,真正害人的惡鬼已經被除掉,跟這個周大壯並沒有關係,他的生日時辰是湊巧……”


    “我還看見了那隻貓!”


    “你別急,明天我再問問石秀水。”


    “……那好吧。”


    麻三利回了南區。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麻三利就打來了電話。


    “李庸,剛才我給石秀水打了電話。”


    “他怎麽說?”


    “他師父正找你呢。”


    “找我?”


    “對。”


    “什麽事?”


    “不知道。他明天上午要和你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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