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用潔白的毛巾擦拭著水滴,一遍用眼睛掃過健身房經過的一位位金髮碧眼的美女,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真沒勁,怎麽到處都是外國女人。”


    “怎麽?不合口味?”


    “嗯!還是黑頭髮,黑眼睛的看著順眼。”


    “芊芊常去的那家咖啡廳的老闆娘剛好是黑頭髮,黑眼睛,美得讓人一見難忘……肯定符合你的口味。”


    “我對結過婚的女人沒興趣!”


    韓濯晨想了一下,走到他身邊,坐下,突兀地問:“司徒淳呢?對她也沒有興趣。”


    安以風擦汗的動作一滯,目光飄忽地瞄著健身房裏的美女,隨手指了指其中一個:“那個美女身材不錯。”


    韓濯晨連看都沒看,打落他的手指。“既然不想找她,為什麽一定要選這個城市?”


    “你不是說你喜歡海邊那棟別墅嗎?”


    “如果我說不喜歡呢?”


    “我去看看房子裝修的怎麽樣了。”安以風剛要站起身,就聽見韓濯晨淡淡地說:“如果不想見她,何必讓我繼父幫你打聽司徒橈的地址?”


    安以風嬉皮笑臉坐穩,漫不經心回了句:“近水樓台先得月,說不定她哪天離婚,我還能有機可乘。”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去找她,問問她打算什麽時候離婚?”


    “你以為我沒想過。”安以風擦擦汗,苦笑:“萬一她說……‘我還愛著你’,我該說什麽?‘我也愛你,你現在就跟你老公離婚,我娶你……孩子要是跟著你,我不介意,我肯定把他當成我親生的養。’”


    “也說不定她會答應你。”


    “那她丈夫怎麽辦,她孩子怎麽想?”安以風拿了瓶水,走到窗前,雙臂撐著窗台望向外麵:“既然我十五年前已經放棄得那麽幹脆,十五年後何必再來打擾她平靜的生活。”如果可以,他隻希望能遠遠看見她笑著走過去,或者偶然相遇,裝作沒看見……”


    韓濯晨氣得把手裏的毛巾丟向他,因為距離遠,毛巾飄飄然落地。“安以風,你根本不是怕她說愛你,你是怕你控製不了自己!你以為你放得下,你以為你可以成全她的幸福,讓她在別的男人懷裏快樂,那是因為你沒見到她!如果你真放得下,你為什麽不敢麵對她,看著她的眼睛,抓著她的手,說一句:保重!”


    安以風無聲地嘆了口氣:“我如果抓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我一定會說:‘我給你做情人,我tm不在乎!’”


    窗外是一個遊泳池,一陣風吹過,平靜的池水突起波瀾。


    七彩的陽光映著碧藍的水,燦若彩虹……


    他說:“我這輩子什麽事都敢做……婚外情,我不玩的。”


    其實,越是視法律製度和別人眼光於無物的人,越是有他自己的道德底線。


    安以風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光明正大做著別人眼中的壞事,還可以嬉皮笑臉地告訴別人:“我是個好人。”因為他始終沒有超越心裏那條底線。


    “所以,我不能見她,不論她怎麽回答我,對她來說都是為難,都是遺憾。”


    安以風笑著仰起頭,看向天空,雲飄萬裏,一片廣闊。


    韓濯晨瞪了他好久,忍不住罵了一句:“你tm自製力就不能用在該用的時候!”


    見安以風不回答,韓濯晨也懶得理他,穿上衣服,打了個電話。


    電話打完,他冷冷地說:“別墅那邊打電話讓我去看一下色版。”


    “我跟你一起去。”


    “你幫我去咖啡廳接一下芊芊。”


    “你老婆晚接一會兒又不會跟人跑了。”


    韓濯晨態度堅決地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快去給我接!別說跟人跑了,少一根頭髮我都饒不了你。”


    “你盡管放心,掉一根頭髮我tm都給你揀回來!”


    說著,安以風極不情願地穿好衣服,走出健身中心。


    *************************************************************


    安以風在街上轉了一圈,總算找到韓濯晨所說的咖啡廳。


    名字很特別:waiting


    等待!?


    從不懂情趣為何物的他根本無心研究這個名字,快速停好車,走進咖啡廳。


    也許是對黑色情有獨鍾,一向享受不了咖啡這種雅致生活的安以風,一走進這間咖啡廳竟有種多坐一會兒的欲望。


    因為它的風格很獨特,色調以黑色和紅色為主,黑色烘托出紅色的艷,紅色反襯出黑色的魅,這種略顯幽暗的色彩因為落地窗投she進來的陽光顯得格外沉靜。


    坐在窗邊的amy,也就是韓濯晨的太太韓芊蕪,對他招招手:“這麽快就練完拳了?”


    “剛練完。晨哥讓我過來接你。”他在芊芊對麵坐下。“剛好有點渴了,有什麽好喝的嗎?”


    芊芊指指他麵前的咖啡杯,向裏麵挪了一個位置。“那裏有人,你坐這邊吧。”


    他坐過去。


    “晨呢?”


    “去海邊的房子看色版。”


    “哦。”


    “我幹兒子好像又大了。”他小心翼翼地摸摸芊芊微隆的下腹,滿眼都是憐愛:“有沒有想幹爹啊?”


    “去!”芊芊笑著撥開他的手。“你要是想要,就找個女人給你生一個,別總覬覦我們的。”


    “生就生!等我有了兒子,我也要像晨哥一樣,天天教導他:兒子,以後長大了別跟你老爸一樣禍國殃民,要跟你媽一樣,做個好警……”


    他後麵的話驟然止住,轉過身對服務生說:“給我瓶啤酒。”


    啤酒端來,他喝了一口解解渴,骨子裏“善良”的性格和喜歡“息事寧人”的作風又冒出來。


    “大嫂。”他湊近芊芊,小聲說:“別說我沒提醒你,你最近可要多守著晨哥,他今天練拳的時候告訴我:這間店的老闆娘長得特別迷人,讓人一見難忘。”


    “他真這麽說?”


    “當然是真……的……”當安以風的餘光瞥見傳說中的老闆娘款款走來,腦子裏嗡的一聲,轟鳴聲久久不絕。


    這麽多年,安以風曾經幻想過無數次他們的重逢,也設計過很多合時宜的對白。


    “好久不見!”


    “這些年過的好嗎?”


    “你老公對你怎麽樣?”


    “你孩子聽話嗎?”


    “……”


    可是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突然麵對司徒淳,他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變了,漫長的十五年給了她成熟女人該有的韻味,也讓她潔淨的笑容變成疏離的淡漠,清澈的眼神遙遠得無法觸及。


    唯一沒變的,是她的存在……還能讓他的血液沸騰,心在胸口裏狂亂地跳動。


    “想喝點什麽,我請客。”她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和一個陌生人在說話。


    他看著她,好久才說不出一句話。


    “我這兒有一瓶九三年的紅酒,想不想試試。”


    他點點頭,目光依舊看著她,一刻都不想從她的臉上移走。


    紅酒拿上來,司徒淳親自打開為他倒上。


    他端起杯,一仰頭,整杯酒喝進去,沒有辛辣流過咽喉,而是柔和的甜味融入血液。


    “怎麽樣,丹寧經過長時間的沉澱是不是很柔順,入口醇香馥鬱。”


    他拿過酒瓶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酒沒有進入胃裏,伴隨這血液往頭腦裏湧。


    “喜歡喝就常來坐坐。” 司徒淳臉上的笑意還是不變的柔和:“我們這裏還有很多好酒……”


    對他說完,她又拍拍芊芊的手,似乎想說點什麽,笑了笑又咽下去。“你們慢慢喝,我還有點事要辦,改天再陪你們。”


    “你一定要這麽說話嗎?”安以風已經盡全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可當聽到她招呼客人那種語氣,他再也沒法控製自己。


    她沒有回答,默默看著他。


    “不能說一句:‘好久不見,你還好嗎?’也不用非要裝作不認識我,完全不記得我是誰。”


    “對不起,我是真不記得了。”


    “……”一句話噎得他啞口無言。


    “也許是時間太久了,很多人,很多事都會遺忘。”


    這話換了任何女人說,他都信,出自司徒淳之口,打死他都不信!


    他抓住她的手,柔軟的手指摸著跟觸電一樣,他不自覺握緊。“小淳……”


    她有些不安,想要抽手,卻抽不出去,看看表情十分詫異的芊芊,有點慌亂。“你喝醉了!”


    “小淳……”他抓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所有理智都燒成灰燼。


    恰在此時,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兒從外麵走進來。一進門便震驚地看看他,看看他們的手。


    當安以風看見男孩兒那酷似她的五官,如同被人打了一拳,驀然鬆手。“我是醉了,對不起!”


    司徒淳鬆了口氣,站起來,走向她的兒子。


    “怎麽才回來?” 語氣不太好。


    他兒子覆在她耳邊小聲說:“他是安以風嗎?”


    “別問那麽多。”


    “我能不能跟他說句話?”


    “不能。快走,你外公等你回家吃飯。”


    “他是我偶像……”


    “你就不能崇拜點正經人!”


    “……”


    看著她即將離去的背影,安以風再也沒法控製自己。


    去tm的道德!他不說出那句“我愛你”,不娶她,再過五十年都放不下。


    他衝過去拉住她的手臂:“小淳,如果我現在想娶你,晚不晚?我不介意你有個兒子,我也不管他爸爸是不是介意,我就是想娶你……”


    她看著他,眼裏多了淚光,語氣很平靜:“你不介意,可我介意!”


    “你說過,假如我十年之後還愛著你,你就願意嫁給我。我還愛你,我來了澳洲……”


    “太晚了!”她低下頭,轉過身。“我等了你十年……從二十歲,等到三十歲,我耗盡了青春,耗盡了夢想,我答應你的,我做到了,可你卻沒有履行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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