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須彌的民眾從睡夢中醒來。


    在須彌,做夢是很稀奇的事情,好不容易做一次夢,民眾們皆是十分新奇。


    當他們帶著疑惑從夢中醒來,向身邊人或者家人講述自己做的夢,可卻得知家人也做了同樣的夢之後,他們的麵色驟變!


    “所以說,剛剛的不是夢,而是草神大人的神諭?”


    “教令院的賢者們,貪圖權勢,襲擊神明,並且要用知識奴役所有人?!”


    在這場夢裏,納西妲先是聲明了自己拯救世界樹的功勞,隨後又徹底將教令院推向了民眾的對立麵。


    民眾們在做完夢之後,內心憤懣不已。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毫無保留的相信這場夢,就比如書記官艾爾海森。


    在接收到納西妲的夢之後,艾爾海森隻是麵色平靜地揮了揮手。


    他是一個直覺十分敏感的人,這段時間他一直覺得須彌的風向有些不對勁。


    而做完這場夢之後,他總算是看出來了,原來須彌最近的古怪變化,是小吉祥草王和賢者們爭權引發的。


    聰明人都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要在教令院和草神之中選一邊站隊了。


    隻要選對了隊伍,那麽將來必然能獲得極高的地位和待遇。


    不過對這個事情,艾爾海森卻沒有任何想法。


    隻有有所求的人才會想要在這個時候站隊謀求好處,但他是個喜歡安逸平淡生活的人。


    書記官這個職位,剛好適合他的追求。


    畢竟選錯隊,可能會在事後被清算,而站對了隊伍,很可能就要被升官,那樣的話就太忙了,他不喜歡。


    所以這個時候,不要站隊是最好的,屆時不論是誰贏了,他都還是書記官。


    至於他的室友,妙論派的卡維...在做完了夢之後,就已經像個愣頭青一樣,氣哄哄的出門去了。


    ......


    而同樣對這個夢抱有疑問的,還有大風紀官賽諾。


    大風紀官,顧名思義就是所有風紀官的老大。


    賽諾武藝高強,能力出眾,且十分有原則。


    “所以,須彌最近發生的變化,都是您挑起的嗎?”


    夢中,賽諾看著納西妲。


    “是的。”


    沒想到,夢中的納西妲居然回答了賽諾的話。


    賽諾一愣,顯然他也沒想到納西妲會回答他。


    驚訝之餘,他又問道:“您方才所說的事情,都是真實的嗎?”


    “你的能力出眾,我很欣賞你,大風紀官賽諾。”


    納西妲笑了笑:“現在的事實就是,須彌的民眾想要改變虛空的機製,但教令院並不願意修改。”


    “而我是草神,按照須彌的律法,草神擁有對須彌的絕對掌控權。”


    “但如今,我想要回大權,回應民眾的願望,而教令院並不同意。”


    夢境中,納西妲注視著賽諾。


    “大風紀官賽諾,我希望你能好好思考一件事,那就是,你效忠的對象,是教令院的賢者,還是神明,亦或者是其他。”


    話落,夢境便消失了。


    但醒來的賽諾卻久久都再難入睡。


    方才在夢中,納西妲提出的問題,讓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風紀官,是維持須彌律法的組織,類似於楓丹的執律庭。


    而身為大風紀官,守護律法與公正,是他的義務,也是他的準則。


    須彌的律法規定,草神擁有須彌的絕對權力,顯然教令院絕對違反了這條法律,教令院絕對染指了神權。


    畢竟如果賢者們不想染指大權的話,納西妲一開口就要回了大權,又何必再挑起矛盾?


    而且,這些天來民眾們的不滿,他也有去了解過。


    他認可民眾們的訴求,不認可教令院執行的知識分配機製。


    他認同草神的理想,認為自由追求知識是每個人應有的權利。


    這一天晚上,他想了很久。


    最終他得出了結論,自己效忠的,不是教令院,或許也不是神明,而是心中那份縹緲的公理與正義。


    最終,天亮之時,他開門而出,向著教令院而去!


    .......


    很快,太陽升起,天亮了。


    而隨著天色亮起,越來越多的民眾走上街頭開始討論關於夢境的事。


    當得知幾乎所有人都做了同樣的夢之後,人們更加確信,這就是來自神明的啟示。


    原來,是教令院的賢者們辜負了神明的信仰,趁著神明在努力拯救世界樹的時候試圖占據更多的權力。


    原來,賢者們背叛了神明,背叛了須彌,背叛了所有民眾!


    原來是賢者們想要用知識奴役所有人!


    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大逆不道!


    民眾們的怒火被徹底引爆!


    各行各業停工停產,民眾們紛紛湧上街頭,組成了更加龐大的隊伍,用各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憤怒!


    怒火充斥著須彌的每一個角落,但成群的人裏,難道就沒一個人人有自知之明嗎?


    當然不是,人活到三四十歲,其實就已經對自己的能力有一定的認知了,他們也知道自己不夠聰明,即使虛空給的知識再好,以自己的能力也學不了。


    但那又如何呢?


    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是一回事,願不願意承認自己失敗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像是很多人自己過得不好,他會說都是原生家庭的錯,是同學的錯,是遇到的人不對,但唯獨很難承認自己有錯。


    這就是人性。


    放在這裏也是一樣,為了不讓後代繼續被教令院用知識奴役,這固然是很重要。


    但其實,現在湧上街道憤怒抗議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在宣泄自己對這糟糕一生的不滿。


    納西妲的呼籲,給了他們一個理由,一個把自己糟糕的一生都歸咎於教令院的理由。


    “如果不是教令院發給我這種知識,我這輩子根本不會這麽痛苦!”


    “如果我能自由的選擇命運,我現在根本不會過得這般渾噩!”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他們憤怒的衝上街頭,宣泄自己的憤怒,龐大的隊伍甚至衝擊到了教令院大門!


    但這能怪他們嗎,其實不能。


    正如之前所說的,如果我自己努力過,嚐試過之後失敗了,那我認了,我自己乖乖回家養豬。


    但如果我試都沒試,你就直接告訴我,我這輩子隻能養豬,我肯定不服氣!


    教令院以虛空來掌控知識,並擅自決定他人的命運,那麽自然也要做好有被反撲的準備。


    這就像是父母替孩子安排好了人生,那麽當孩子按照你的安排去做後,如果他過得不幸福,那他罵你,你也別埋怨。


    這就是替他人做決定的代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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