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對於傳說中的宮廷秘聞還是頗有興趣的,一直把厲公公給他講的諸多刑罰當睡前故事聽,不過在連續做了三晚噩夢之後就蔫了,鬱鬱寡歡的不怎麽積極聽了。厲公公苦口婆心的教育全成了耳邊風,倒是挺著肚子過來瞧兒子的瓔華皇後聽得相當來勁兒。


    看著興致勃勃的瓔華,賈赦憂鬱道:“你生完了再來聽嘛,別帶壞了我二孫子啊。”


    瓔華置之不理,兀自拉著厲公公追問不休:“這麽說,收拾女人以虐心為主,虐身為輔?”


    厲公公滿意點頭微笑:“皇後娘娘聰慧過人,這麽快便能掌握精髓。”


    瓔華若有所思道:“想當初,我瞧那老妖婆欺負父皇,看不過眼去,直接甩了她半打耳光,慡固然是慡了,但她明顯沒有因此而長記性,倒是我的失策了。”


    厲公公評價道:“皇後娘娘親自動手固然是賞她臉的,但效果遠不如由她寵愛的人將巴掌甩到臉上來的震撼,有時候耳光不在響亮,而在施術對象。譬如那賈史氏,一生偏心幼子,寵愛嫡孫,如果能讓此二人出手,哪怕隻是輕描淡寫的拍一把,也足以讓其痛徹心扉並悔不當初。”


    賈赦對這個建議很感興趣,插言道:“就讓那假正經動手,老子倒要看看,關鍵時刻他們倆到底還母慈子孝得起來不?”


    瓔華則對王夫人更有興趣:“那麽那個姓王的毒婦呢?她一個兒子還一個女兒都在身邊,誰出手更好?”寧珊已經將賈王氏毒害他生母胞兄的事情告訴給了瓔華,出於對不曾見麵的婆婆的敬重,瓔華不顧身懷六甲拉著華嬤嬤探討如何從天下女人至尊的立場上給予賈王氏毀滅性打擊,然而商量了半天的結論竟然是——以瓔華如今皇後之尊,根本沒法直接下懿旨懲處賈王一個白身罪婦——畢竟沒人會拿青龍偃月刀來殺豬,就算武聖人不介意,圍觀的都心疼那神器。


    賈赦對賈寶玉格外瞧不上眼,命令厲公公道:“就讓那小子來,老子不但要那婆娘償命,還要讓她在死前生不如死。”寧珊的同胞兄弟賈瑚極有可能也死於賈王氏之手,雖然眼下尚未找到證據,但憑藉對賈史氏的了解,她既然吐口願意交待兇手,那肯定是覺得此人就算罪大惡極也牽連不到自身,縱觀她周遭眾人,基本就是賈王氏沒跑兒了。殺妻之仇、害子之恨,人生三大不共戴天賈王氏硬是以一己之力獨占兩項,如果再從寧珊那裏算上弒母之怨,賈王氏一個腦袋根本不夠砍的。


    公媳兩人正討論得眉飛色舞,忽聽外麵裘世安慌慌張張高聲通報導:“皇上駕到。”這是給裏頭二位通風報信,免得寧珊知道他老爹和媳婦倆湊在一起光顧著學習怎麽坑人而忘了管他兒子。


    華嬤嬤搶到內室暖閣裏去抱大皇子的當兒,寧珊已經龍行虎步的走了進來,一眼瞧見挺著肚子準備行禮的瓔華,急忙上前扶住,看似批評,實則柔情道:“淨胡鬧呢,你身子不便,還講這些虛禮做什麽?”


    瓔華嬌嗔道:“陛下厚愛,臣妾卻不好恃寵而驕,畢竟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原本她對於女人之間的戰爭沒什麽了解,哪成想自再度回到宮中,反而因為沒少聽宮女們對於寧珊的幻想,竟然無師自通了胡亂吃醋這一女性必備特質。


    在過來賈赦這裏學習厚黑法則以前,開了竅的瓔華皇後正坐在鳳儀宮裏,抱著肚子琢磨找個什麽藉口放一批青年宮女出宮回家去呢。首當其衝就是她宮中的薛寶釵,那姑娘艷若桃李的眉眼長得實在太讓正宮心塞了,她那個堂妹則更是添堵的一把好手。滿宮上下的老少女人們,看見她倆還能不鬧心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長公主迎春、小公主惜春、郡主林黛玉外加一個至今沒撈著名分卻自得其樂的享受著皇太貴妃待遇的邢夫人。


    說起來,要不是林黛玉已經被封為郡主,她才是第一個需要被遣送得越遠越好的,就是現在,華嬤嬤都沒敢放鬆對康平郡主的高度警惕,畢竟她這個郡主是外姓而非宗室,一旦皇帝看中了,分分鍾納入後宮,連藉口都不用找的。


    寧珊對於嬌妻的醋意橫生完全有聽沒有懂,隻顧著惦記她肚子沉重,一眼過去竟然忽略了賈赦,隻顧著問鳳儀宮的宮女:“今日請了平安脈沒有?皇後胃口可好?早飯用的香麽?”劈裏啪啦一通問題砸過去,兩三個宮女一起搶答都趕不上趟兒。


    賈赦抱著從華嬤嬤懷裏搶過來的大胖孫子,酸溜溜道:“咱爺倆失寵了。”說完往大胖孫子臉上拱了拱,本想表示同命相憐的哀怨,卻被大胖孫子一掌拍在臉上,清脆的“啪”一聲換來了父皇的注意,寧珊自然的接過兒子,扶穩瓔華,一家三口和諧的步上正殿寶座。左擁嬌妻,環抱愛子,直到發現右側還有個空兒,方才想起這宮殿的正主兒來:“傻站著幹嘛呢?”


    賈赦幽怨道:“我老眉擦眼的不遭待見,還是自覺躲開得了。”話雖這麽說,腳步卻甚是敏捷,幾步蹦躂上來,麻利的搶走大胖孫子抱在懷裏。


    大胖孫子見到父皇就不想搭理爺爺了,扭搭著還想往寧珊懷裏撲,賈赦抱著不肯放手,被小米粒般的牙啃在了手背上,大驚小怪的叫起來。寧珊撇下胡鬧的祖孫倆,隻顧著問瓔華道:“孩子常鬧你麽?”


    瓔華撫著肚子,笑微微道:“這孩子可乖呢,隻有想父皇的時候才會動一動。”原本寧珊每夜都是回鳳儀宮安寢的,晚上睡前總要隔著肚皮跟裏頭的小肉球說會兒話,可這陣子卻不知道忙些什麽,連著七八天不曾往後宮去了。


    寧珊這回聽懂了,解釋道:“這幾天要操心的事情頗多,年中那會子,近海一帶海嘯糟蹋了幾處州縣,如今入了秋,收成卻不夠開銷,需要調度兩湖、兩湘的糧倉救濟,此為民生不順;又有北疆的蠻族,打量著朕登基為帝,難以禦駕親征了,就蠢蠢欲動,此為軍政不順……”


    話未說完,瓔華忙道:“這些朝廷大事,陛下無需同臣妾講。”


    賈赦則積極表示:“有我能幫上忙的麽?”


    寧珊斜乜賈赦一眼,拖長聲調道:“秋獮臨近,朕朝政繁忙,正在猶豫要不要去呢,你來代替怎麽樣?”


    賈赦瞪大眼睛:“我是代替秋獮還是代替上朝?”


    寧珊笑道:“你覺得哪個行就上哪個。”


    賈赦苦著臉道:“我收回這句話行嗎?”不論秋獮還是臨朝,都是大事,可不是他一個以混吃等死為目標的擺設太上皇能應付的。


    瓔華雖是皇室出身,卻因為不受寵,出嫁前都不曾出過宮,自然不曾見過秋獮盛況,不由心向神往道:“從前也曾聽宮人提起過秋獮,但那些年裏從未舉行過,眼下雖有機會,卻有孕在身,怕也不得一見了。”


    賈赦好心安慰卻不幸沒說到點子上,脫口道:“沒什麽好的,我曾經去過一次,才紮營你哥就叛亂了,別說逐鹿she虎,我連兔子都沒見著一隻。”前朝最後一次秋獮正是瓔華之兄悼帝逼宮那一年,至今吊著一口氣的前上皇就是在那時候受了傷,久養不好,不得不黯然退位,並對秋獮深惡痛絕,廢帝自然不敢明著給老爺子添堵,便也不曾舉行過秋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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