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巴不得想走,聞言急忙把包裹收拾了,寶釵則將盒子都放回石洞裏。兩人同時猛發力,將觀音像再推回去——推完了寶釵累的扶著石台喘息的時候才摸到下麵有個約莫半個巴掌大的凸起——按照方向扭開就能挪動觀音像了——主僕倆哭笑不得,白白廢了九牛二虎之力。


    收拾好了佛堂,主僕倆悄悄開門,想走回寶琴的屋子裏去。隻要回去了,今兒這事兒就算結了。可偏偏才一開門,就聽見了玉釧兒的聲音,一邊笑著一邊在同誰說話的樣子。


    她站在院子裏,寶釵和鶯兒就不能出去,不然非迎麵撞上不可。兩人不住祈禱,隻盼玉釧兒說完話快走。隻是不遂心願,非但玉釧兒沒走,還多了兩個人,仔細一看——一個是金釧兒,一個卻是寶玉。


    寶玉喝的臉上擦了胭脂一般,扶著金釧兒的肩膀,步履踉蹌,東搖西晃,路都走不好,卻還手舞足蹈的大聲道:“我瞧瞧寶姐姐去,她吃醉了酒,隻怕頭疼呢,你們去把醒酒湯拿過來,我同寶姐姐一道喝些。”


    寶釵大驚,寶玉這時候去了寶琴屋裏,她可怎麽回去?若是不在屋中,大家勢必要找她,這就非出事不可了——她可萬萬不能讓人看到她進了王夫人的佛堂。


    鶯兒已經慌得懵住了,手上抱著包裹一個勁兒的哆嗦,幾乎拿不住。寶釵一把搶過來,抱在自己懷裏,手扶在門上,推開一個小fèng兒,查看外麵的動靜。


    現在院子裏的人更多了,寶玉的大丫鬟襲人也跟著進來了,她自從金釧兒來了就一直在暗地裏跟她爭寵,爭在寶玉心裏的地位,半點都看不得寶玉跟金釧兒親近,當真是這倆人隻要湊在一起半柱香,襲人準保摸過來虎視眈眈;


    李紈那裏怕這群小祖宗鬧事兒,一直派人盯著;


    抱琴則因為寶玉是要去她的屋子,心裏有些別扭,卻礙於人在屋簷下,不敢說什麽,索性親自過來看看;


    寶琴一來,跟她說話的探春也順便過來了;


    寶釵又氣又急還沒完了注意到,這群人裏隻有雲丫頭一個是最省心的,八成又喝高了在哪兒貓著呢,總算沒有多來一個給她添亂。


    一群人在院中爭執不休,寶玉醉醺醺的鬧著要見寶釵,寶琴心中不大樂意讓寶玉去自己的閨房,便主動說自己去照顧堂姐,探春心細,看出寶琴的不快,也拿話攔著寶玉,一直建議金釧兒和襲人帶寶玉回怡紅院去,李紈匆匆趕來,忙著贊成——她是最希望這群小祖宗喝高了以後能各回各家屋的。


    主子們紛紛發言也就算了,金釧兒和襲人也不消停,金釧兒仗著自己是王夫人屋裏出來的,妹妹玉釧兒現在還做著大丫鬟,便要扶寶玉往王夫人的上房去躺著;襲人自然不敢隨便進王夫人的屋子,若寶玉去那裏歇著,就沒她獻殷勤的份兒了,便拿著李紈的話說事兒,隻說大奶奶讓扶二爺回自己屋子去。李紈一聽急忙撇清自己:“隻要讓他躺躺歇一歇就好,哪裏便宜就去哪裏。”


    金釧兒得意洋洋,叫過玉釧兒,一人一邊扶著寶玉就往王夫人的上房裏送;寶琴鬆了一口氣,卻當真打算拉著探春一道去瞧瞧寶釵;探春卻不敢放著寶玉先去瞧別人,這要是給王夫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麽收拾她呢;李紈也忙著寶玉的事情,把湘雲撇到了後腦勺;還是邢岫煙厚道,不聲不響的,卻一直沒離開湘雲太遠,讓她不至於無人照料。


    寶琴原地轉了一圈,最終還是決定要去瞧瞧寶釵,至於寶玉那裏,等他安頓好了問候一聲就不失禮節了。寶釵兩眼急的冒火,卻礙於寶玉拖拖拉拉的動作,隻能眼睜睜看著寶琴往偏院走去。


    鶯兒哀嘆一聲,閉上了眼睛:“姑娘,咱們完了。”


    話音才落,便聽到了寶琴的驚叫:“釵姐姐呢?”跟著便一頭衝出來,跑到院裏,拉著李紈探春叫道:“釵姐姐不見了,她不在屋裏,可去哪兒了?”


    這麽一嚷,本來已經被金釧兒撫慰安分了的寶玉又鬧騰開來:“寶姐姐不見了?出了什麽事兒?還不快去找?”襲人還想上前攙扶寶玉,卻被還迷糊的寶玉推了一把,喝命道:“快去找寶姐姐啊,杵在這裏做什麽?”


    襲人當著金釧兒的麵兒被寶玉吼了,滿腹委屈,卻不能不聽命,金釧兒得意的笑臉還沒綻放全,便被寶玉也掙脫出臂彎,咋咋呼呼的要自己去找寶釵。金釧兒急忙半摟半抱的將寶玉鎖在懷裏,擁著他往房間裏走,試圖讓他先躺好,別不留神絆了腳,摔了跤,那就大家一起玩完兒了。


    李紈一聽寶釵不見了,腦袋“嗡”的一聲,心裏就大喊不妙,急忙帶了人就往寶琴屋後的耳房裏去,指望著寶釵其實隻是起身解個手什麽的;


    探春還杵在院子中心,沒想好先管哪頭呢;


    隻有寶琴一個心無旁騖,把屋子翻了個底朝天的找寶釵,見找不到,扭頭就跑回紅香圃去,想看寶釵是不是醒了酒又回去了;


    探春猶豫了一下,見寶玉那裏也被金釧兒哄到房門口了,便也跟著寶琴跑了出去。


    寶釵眼見院中人來人往,開始亂了起來,一推鶯兒,低喝道:“趁現在,繞到後罩房再回去,有人撞見,隻說你回家去拿衣服回來發現不見了我,正四處找尋。”


    鶯兒大急:“那姑娘怎麽辦?”


    寶釵道:“我也設法繞出去,隻說想解手,卻醉的頭暈,走錯了路。”


    鶯兒這才一貓腰鑽了出去,一路低頭含胸跑到迴廊上,借著遮擋,一晃就拐過彎兒去了。


    寶釵落後一步,需得關好佛堂的門才能走,這便耽誤了時間。而且先頭鶯兒跑的時候,別人雖未看準,卻也見迴廊上有人一閃而過了。別人可以不理論,但玉釧兒是奉命看屋子的,卻不能不過問,急忙提聲叫住:“誰在哪兒?跑什麽?”


    鶯兒本就心裏有鬼,給玉釧兒這麽一叫,驚慌更甚,跑的越發快了。玉釧兒見那身影不大熟悉,以為遭了賊,嚇得邊叫邊追了上去。金釧兒也熟知王夫人麵慈手狠,怕妹妹因為疏忽而擔上責任,急忙撂下寶玉,將他推進屋子,按到床邊,自己也飛身追了上去。


    寶玉其實已經醉到不怎麽看得清人了,但腦子裏還能明白事兒,便兀自手舞足蹈著還想起來。


    寶釵縮在廊柱的陰影裏躲過金釧兒,離開佛堂便拚命往相反方向跑,但院中到底人多,且被玉釧兒嚷嚷的不斷有人趕過來,根本跑不了太遠。當下見有一間屋子,想也不想就撞了進去,都沒看清是什麽地方,便急著扭身關門,隻盼別讓人看見。


    結果,再轉身時,尚且不及抬頭,便撞在了一個人身上,那人吃不住勁兒,“啊呀”一聲大叫著向後栽倒下去。寶釵沒地方施力,掙紮著想扶點兒什麽卻無處著手,也隻來得及驚呼一聲,便跟著倒了下去。兩人身高相仿,這一跌下去,頭頓時撞到了一起,力道不輕,又兼醉酒,皆暈了過去。


    連著兩聲呼喊惹來了眾人,李紈聽見有男聲,料定是寶玉,急忙趕過去,可一推開門就傻了眼。後麵眾人相繼趕來,也一個個傻在了門口——隻見王夫人日常午睡的那張及膝涼榻上,寶玉仰麵而躺,一手環在身上人的腰間。而他身上半邊壓著微側俯臥的寶釵,頭抵在寶玉肩上,兩人窩成一團,狀似無比親密,正睡(暈)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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