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北靜王比皇上有頭腦的多了,一下朝便回府去寫信,預備傳話給南安王,叫他當心同茜香國的戰事,最好是能找個藉口避開,讓擅長海戰的東平王去打。然而他並不知道,其他三王也是各懷鬼胎的,每個人都想為自己謀利,南疆地處偏僻,物產不豐,而西海沿子則統管海商貨船,極其富貴,南安王早就眼饞東平王的家私,此次換防,他比誰都熱心。


    東平王自然不高興離了這處富貴之所,但是一想到西海沿子已經多年沒有戰事,立不了功,他的王爵就無法保證不降等。他的長子都生了長子了還沒通過世子的冊封,他也急著立些戰功,好像北靜王一樣保住王爵不失。歷來四海之中,屬北疆戰事最頻繁,此次可以調換封地,他心中也是願意的。


    雙方郎有情妾有意的,北靜王阻攔不得,隻能聽之任之,心中隻盼南安王能一將功成,北疆則還沒恢復元氣,打不過來。當年寧老將軍就曾將北疆打的望風而逃,寧珊也是心狠手辣,一旦攻城下來便要燒殺掠盡的,如此兩代人的努力才將糙原部落打的潰逃至深處。然而遊牧民族民風彪悍,便連女子都能上馬殺敵,合族逐水糙而居,隻要有人有馬,過個十來年,肯定是要捲土重來的。東平王習慣了看著南疆土著小規模的叛亂,根本就沒領會過糙原部落的兇悍,不起戰事便罷,一旦戰火重燃,他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難說。


    而南安王一心惦記海商的豐厚孝敬,卻不管自家能不能打海戰,興興頭頭便沖了過去。他的私兵都是養在十萬大山裏的,打攻防戰是一把好手,但上了戰船,還有幾個能站直的都不好說。


    第72章 西海北疆


    轉頭來看京中, 那平素一貫瀟灑淡定的北靜王隻急得在自家王府裏跌足嘆氣,他倒是謀劃得宜, 可也得有人聽從指揮啊。便是他有臥龍鳳雛之才, 也架不住手下全是扶不起的阿鬥,能怎麽辦呢?北靜王也很絕望啊!


    南安王換防的聖旨是和黎老將軍調任北疆的密旨一道發下去的。這位黎老將軍原是寧珊外祖父寧老侯爺手下的偏將, 早年是跟著防守北疆的,後來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幸得寧家親兵搶回,方才保住性命, 因此對寧老侯爺很是忠心。


    寧老侯爺在軍中威望極高,待手下也好,黎老將軍當年重傷,不得不退回京中休養。然而恰逢先義忠親王叛亂,當時的皇上, 現在的太上皇被亂軍闖入禁宮,吃了大虧, 險些丟掉性命, 因此大忌武將。


    黎老將軍當年可還不老,正逢壯年, 卻難以復起。最後還是寧老侯爺以自己的戰功替他請旨,加入一向平靜少有戰事的西海地區,為中軍偏將。黎老將軍對此一直銘記在心,後來寧珊領軍北疆,這位黎老將軍沒少書信於他, 傳授了許多經驗。


    這回讓東平王去駐守北疆是為了找藉口降罪於他,奪取兵權,而邊城百姓無辜,寧珊斷不會眼睜睜看著數萬將士以性命鋪墊出的和平安寧被毀,便同皇上提議讓黎老將軍掛帥,帶領西海沿子的駐軍去守邊城,以防東平王戰敗,還能有一個接應。


    當然,寧珊給皇上的理由沒那麽高尚,他隻是說調走西海駐軍是為了逼迫南安王不得不暴露自己蓄養的私兵。


    皇上覺得這個主意甚好,便依寧珊所言,密旨黎老將軍隨東平王換駐北疆。


    東平王是知道黎老將軍曾是征北大軍的副將的,經驗豐富,深恐他會搶攻,便內心暗定主意,屆時一定以主將身份迫使他留守內城。如此安排正是寧珊所願,這麽一來,不論東平王勝敗與否,黎老將軍都一定守得住邊城防線,不至於讓朝堂政權更迭殃及邊城百姓。


    本來,奪嫡這件事就該是讓皇家自己去死的,牽連平民身家性命是最惡劣又無能的。鬧到這個地步的龍子皇孫便是坐上龍椅也不會是什麽明君。至於站隊的朝臣將領,既然敢做,就得有承擔失敗後果的擔當和準備。不然就少發春秋大夢,老老實實當個直臣,免得害人害己。


    寧珊最為欣賞隋唐的一點就是,他們不管怎麽打,都是專挑皇上本尊下手的,基本都是突然發兵——弄死或弄殘皇上——接管朝廷——改朝換代這麽個套路。因此,那些年雖然烽煙四起,朝代更迭如家常便飯,但當時為了避難,大量的飽學之士,農民,工匠,商賈紛紛逃亡南方,極大地促進了當地的經濟和文化發展,為江南日漸富庶和繁華,最終成為足以支撐整個中原的糧倉、財庫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在那那之後的朝代,基本都是從南方起兵,靠著江南富庶支撐著打下天下的,甚至一度有著得江南者得天下的說法。本朝□□就是從金陵起兵,據說也是靠著江南富商源源不斷的支持才最終功成名就,建立大興的。


    反觀五胡亂華就是亂殺一通,將當時的北方鬧得血流成河,人口銳減,大片土地荒廢,以至於民不聊生,最終一朝接一朝的推翻統治,足足鬧了百餘年。


    寧珊生於曾經歷過那個時期的世家,在家族教育的影響下,十分反感為了奪嫡牽連太廣,攪合出血雨腥風,以至流血漂櫓的朝代。雖然,作為世家,從來都是被誠心拉攏恭請的,少有滅族之憂。


    然而眼下這一群皇子王孫,早已沒了當初的約束,隨著世家的沒落,曾有的不傷世家的皇朝潛規則也無限趨近於底線。寧珊瞧不起這一朝那群為一己之私拉幫結派去奪嫡,還不想自己下場,而是推手下頂在前麵的領導者。


    若真是被逼到極限,不得不反,有本事就學學秦王,不管是苻堅還是李世民,都是帶著百十來人就去衝擊進宮,直截了當幹掉君主,自己黃袍加身的。反倒是那些野心膨脹,沒有本事還自認是屈居人下的,放著國泰民安的日子不過,左謀右劃的謹慎家們,多半被淹沒於歷史長河之中,別說流芳千古了,連遺臭萬年都輪不上。


    本朝自開國以來,消停了三代,也算是撐得久了,從兩皇並列朝堂開始,奪嫡的徵兆便已日漸顯露了。若其中有明君的胚子倒也罷了,可眼前能看到的各個誌大才疏,別說治國,連齊家都費事。


    寧珊不願意看到這些庸人折騰得四海狼煙,有那功夫,去打異族不行麽?每個人打一塊地下來,自立為王的誌氣都沒有的窩囊廢才會隻盯著那張龍椅。寧珊滿心瞧不起這群人,不由得便起了削皇家勢力,讓他們無力去奪嫡的念頭。


    幸而這朝的皇室大多頭腦簡單,稍稍施計便可分化。寧可龍椅上坐一個肯聽人話的糙包,也強過坐上去一對外軟弱,對內殘酷的暴君。


    就在寧珊反覆衡量、刪改計謀的日子裏,南安王率領被迫拉出來的私養兵馬開到了海上,與茜香國短兵相接了。黎老將軍則被東平王留守內城,而他自己則帶兵深入糙原,打算一舉蕩平遊牧部落。


    然而驕傲自大不肯聽從黎老將軍建議的東平王,最終竟因為迷路而壓根兒沒碰見敵軍。白白在糙原深處兜了無數圈子,落得個糧絕糙盡,人困馬乏的局麵,還是黎老將軍遲遲等不到音訊,派了援軍由熟識地形的探馬帶路才給接應回來。那場麵,是真真正正的灰頭土臉,人人身上都洗的出一盆黑泥來。東平王那臉色難看的,足夠嚇退自家親兵了。以至於邊城百姓中竟流傳出了東平王生的麵如惡鬼,靠臉就能嚇得糙原部落望風而逃的謠言來。這流言傳回京中,多少與東平王不合的大臣,笑了幾個月都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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