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表演木頭非常有心得的迎春按照字麵意思陪著一起痛哭,扶著史太君的胸口,眼淚來的比史太君還快還多:“老太太,您老是有大福氣的,千萬別灰心,娘娘還等著回來看您呢。”


    娘娘!娘娘的!省親園子布置不起來,上哪兒去見娘娘?!


    史太君現在連這最為自豪的兩個字都聽不得了。這二丫頭真是木頭做的,再沒有比她更不會說話,更不會看眼色的了,可恨聰明伶俐又知道向著她的三丫頭怎麽就沒投胎到大房裏去?若是三丫頭掌握了寧家,就什麽都不用愁了。


    雖然養著姑娘們權當是解悶兒的小玩意兒,但史太君還是看得清各人的脾性的,二丫頭怯懦木訥,三丫頭野心勃勃,四丫頭根本不是西府的,養著純屬湊趣,倒是林丫頭和寶丫頭兩個冰雪聰明,一點就透,可是一個已然沒了萬貫家財,另一個她卻不想配給最心愛的孫子,若是能光拿了薛家的錢卻不收她家的女兒就好了。


    史太君隻覺得現在事事都不順心,甚至還不如當年做孫媳婦的日子舒服呢。到底事情是怎麽變成這樣的?大半輩子都過了,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婆,太婆婆,卻怎麽越熬越苦了呢?


    對於迎春的死活不開竅沒了耐心的史太君索性明說:“你姓賈,將來能依靠的還是賈家,你是個聰明姑娘,可要想清楚,到底該向著哪邊?”


    迎春天真道:“孫女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盼著娘娘能記著還有我這麽個妹妹,提攜一二,便是一生受用不盡了。”這是史太君的原話,重複一遍,多容易。


    史太君咬牙摸著迎春的手,柔聲道:“娘娘和你是姐妹,這點再不會錯的,可是如今娘娘有困難,需要你這個做妹妹的幫襯一把,你看這可怎麽是好?”


    迎春真的哭出來了:“我出身低微,又沒了親娘,父親不愛,嫡母不寵,兄嫂也不看重,我隻盼不給娘娘丟臉便是最好的了,哪裏還能幫上什麽忙呢?”要不要這麽直白啊,貴族說話的潛規則都哪裏去了?難道不是該隱晦婉約,拐上十幾個彎兒的嗎?這麽直接真的好聽麽?


    史太君倒是相信迎春說的是真話,在府裏十年,二丫頭是個什麽地位她還能不知道?大房裏但凡有一個人看重她也不至於給個奶媽子騎到頭上去,雖然說她進了寧家之後除了兩個貼身大丫鬟其他人都被打發回來了,可是她前陣子安插過去的小丫頭子傳回來的話也沒看出她過得有多尊貴。最多是因為上了選秀名單而給添了個教養嬤嬤,多買了幾個人。可就這麽個木頭雕出來的腦子,長得再美又有什麽用?能進的了宮?怕是第一關就要給刷下去了。


    做好了最後一搏心理建設的史太君直截了當的吩咐道:“你回家去找你父親和那個大哥,就說我說的,你也大了,很該收拾嫁妝了,讓他們將備好的東西交給我過目。”


    迎春暗自翻了個白眼,無比天真的在史太君心上捅了一刀:“大哥哥提過這件事,他說要我跟著嬤嬤好生學習,將來過了選秀,按照指婚的規格給我置辦。如今算算,還有兩年,老太太盡管安心等著,孫女兒也都指望著您呢。”


    還有兩年?指望個屁!史太君瞪起眼睛,徹底對這個孫女兒失去耐性了。她就知道,大兒子賈赦純粹是個生出來給她添堵的玩意兒,連他生出來的兒女也一併是塞心的貨色。


    第55章 人以群分


    腫著一雙美目回家卻麵帶笑容的迎春把正在對弈賈赦和寧珊爺倆兒都嚇了一跳, 賈赦直接衝著邢夫人問道:“這丫頭瘋魔了?”


    邢夫人揉著膝蓋, 沒好氣兒的道:“老太太才是真的瘋魔了, 這丫頭如今出息的, 都會氣人了。”她是被攆下去了,可是榮國府裏早沒了她的房間, 因此走的不遠, 就在後廊下坐著, 迎春那番話她聽了個齊全。這丫頭可不是原先的木頭美人兒了,如今的迎春花長得比刺玫瑰還紮手, 綿裏藏針,笑裏藏刀的,她聽著都害怕。


    寧珊拈著棋子,果斷落在天元, 堵死了賈赦所有出路,賈赦耍賴的一把掀翻了棋盤:“不玩兒了, 不玩兒了, 下棋有什麽趣兒,正經給我說說這丫頭都幹了什麽好事兒吧。”


    賈赦磨著寧珊陪他下棋的時候可是賭了彩頭的,如今都輸了三盤了,捨不得那點子寶貝,便沒品的耍起賴來。


    寧珊也不揭穿他,左右今日休沐,陪著傻爹玩兒跟看邸報一樣都是打發時間罷了,招手叫過迎春:“你來同我下一盤。”迎春的棋力可不弱, 棋品更不是賈赦可以比的,跟她下棋且需要心力呢,倒是頗有意趣:“我讓你三子,你若能贏了,方才爹輸給我的東西都給你。”


    迎春也不推辭,笑著坐下來:“能跟大哥哥下棋就是我的福分了,可不敢要什麽東西,我如今精窮著呢,老太太都知道了的。”


    寧珊一邊收拾棋盤,一邊示意丫鬟去廚房煮幾個雞卵來給迎春滾滾哭腫了的紅眼圈:“做什麽又哭又笑的?誰欺負你了?你又報復誰了?”


    邢夫人端著茶杯跟賈赦告狀:“再沒有那麽不要臉麵的一家子了,他們家的娘娘省親,竟是謀劃上了咱們姑娘的嫁妝,這可真是活見鬼了。我長這麽大,聽都沒聽說過。”


    賈赦拍著大腿追問不迭:“你是怎麽回的?”


    邢夫人揉著膝蓋:“跪了大半天,不過聽罵罷了,我能回什麽?人家是超品誥命,年紀又在那裏擺著,還端著婆婆的款兒,我不忍著還能怎麽地?”


    賈赦完全不信:“老二家的可沒有誥命,也沒上年紀,你連她都恁不過?”


    邢夫人得意道:“她陪我一道跪著了,這會兒指不定對著兒媳婦還是庶出閨女撒火兒呢。”


    賈赦樂的齜牙:“我怎麽就沒在場呢?”真是後悔,邢氏這女人要耍起嘴炮來也不輸他,今兒這齣戲不定多可樂呢。


    迎春接話道:“爹爹不在才是好呢,沒得白挨一頓罵,有什麽趣味?倒是聽說二老爺領著寶玉和一眾清客去園子裏提匾額了,若是爹爹在,少不得要被請到那裏去,何必聽他們明褒暗貶的替二老爺吹噓才華?”賈赦從不以肚子裏墨水少為恥,但他很喜歡嘲笑賈政肚子裏墨水比他多不了多少。


    寧珊抬頭看一眼如今越發活潑大膽了的迎春,連賈赦的話都敢接了,教養嬤嬤的月錢還得加一成才好。落定一子,截斷迎春從西北角開始布下的長龍,道:“她們沒邀請你也去園子裏逛逛?”不請人去逛就開口要東西,也太沒品了,雖然早就從賈赦和賈珍身上看出賈家人各個品行不良,但是總該有個底線吧,還是說,下限這東西也可以逐步刷新?


    迎春一手拿著冰帕子敷在右眼上,隻用一邊眼睛看棋盤,瞄不準方位,險些落錯了子:“本來是要去的,但是母親跟二太太鬥嘴,把這事兒給岔過去了。”她原本也以為要在園子裏擺戰場呢,誰想到邢夫人戰鬥力驚人,第一時間就出招了。她其實挺想去看看那個園子的,後妃省親這種事情,她連聽戲都沒聽過,心裏是相當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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