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今天還是早早的起來,昨天聽到幾個婆子說起家裏的事情,心有所感,精氣神就失了很多。他看到賈璉去了書桌上寫字,心想著兒子還養性子了,被關著還能學習,小的時候都沒有看到他這麽努力過。


    看吧,寫了一小會兒就抓耳撓腮的樣子,緊皺著眉頭。賈赦搖搖頭,這兒子的聰明也不知道用在什麽地方了。他走過去裝備嘲笑一下賈璉,先批評他的字開始吧。


    這……璉兒竟是這麽想的?這可算是寫給皇帝的陳情表了,但這中間說什麽祖母偏心,雖然是事實,但不能這麽寫出來。


    賈赦將紙拿開,自己在白紙上重新寫了下來。他作為榮國府繼承人一直被培養著,這該有的政治覺悟是有的,之前沒有往這邊想,這會兒看到璉兒的陳情表,也晃過神來。


    賈赦提筆寫起來,大意是自己平時混沌度日,不思進取,未能為朝廷作出一分貢獻。如今知曉還欠朝廷銀兩後,痛定思痛,決定賣出家中產業,用於償還欠銀。母親歷來愛上進的二弟,恐如今賣了產業後入不敷出,便決定隻賣屬於長子繼承的家業,二弟的家業便不變賣。為了母親不跟著沒有家業的長子受苦,他願擔負要分家的罪名,讓二弟一家分出去。長子本應奉養母親,他自是十分願意;若母親喜歡二弟,也可二弟一家住,若想他了,他也願意奉養母親到老。


    賈璉看著父親寫出的一手好字,言語懇切的文章,一臉的震驚。這可比他剛才隻抱怨祖母偏心的文章,大氣多了。


    周季川接到別院遞過來的摺子,點點頭,他開始沒有想著這麽做,沒有想到黛玉想的方法,其效果卻更好一些。


    之所以沒有像其他官員那麽簡單粗暴,這榮國府畢竟是林黛玉外家,若是他們勢弱了,以後來找黛玉救濟,也是麻煩。


    很滿意的收起摺子,這收欠銀的事情,啃下幾個硬骨頭,之後的便好收了。這不過是很小的一步,開源才是重中之重。


    想調動民生,首先可以弄一個大工程,全國範圍的修路修橋是一個方法。不能是徭役,那樣受苦的還是百姓,周季川想弄個招商,但是這裏畢竟是古代,需要符合古代的國情,不能太過想當然。這中間的細則,是他需要和大臣們反覆推敲的。


    賈赦的陳情表一出,太皇爺念及其為昔日老臣最是疼愛的長孫。太皇爺親自下了旨,言道,天地君親師,君在前,便作主讓榮國府分家。


    這對於榮國府的人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賈母還不敢暈過去,否則就是對太皇爺的不滿。


    緊接著,太後還下了旨,賈元春是先皇府中掌事宮女,先賜其還家。


    王氏聽到這裏算是鬆了一口氣,若是先皇的侍妾身份,永無出頭之日。但他們二房從此就沒有榮國府這層光榮的頭銜在了,不過普通五品官人家。


    ☆、第 53 章


    賈元春此刻二十多歲了, 在別人眼裏早已上了年紀,失了年華。一道旨意, 讓她歸家去。有嘲笑的,有羨慕的,她卻是茫然的。


    拿著一個小包裹, 裏麵不過是幾件衣服,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才到宮門口。她在宮裏不過是位卑者,自是沒有給她安排馬車的。心裏想著, 家裏人知道她今天出宮, 必是要安排馬車來接她的。


    可惜,她望了四周也沒有看到來接她的馬車。


    好在包裹裏還有一點碎銀, 賈元春讓抱琴去租了個馬車過來,雖然車夫聽到去榮國府時,眼神有些怪, 不過兩人還是順利的登上了回榮國府的馬車。


    “大家核算好這些物品的價格, 分類放好, 這個古董花瓶誰家要啊?”


    “官爺,我家收。”


    “還有這古琴,誰要啊?”


    “這品相不好, 我家不要。”


    “我家也不要。”


    “罷了,我出一百兩收了。”


    榮國府內吵吵鬧鬧的,經過這裏偶爾可以聽到裏麵的聲音。賈元春完全楞住了,這是在做什麽, 為什麽堂堂榮國府看起來像市集一樣?那些守在榮國府的侍衛是怎麽回事?


    不要怪賈元春不知道家裏的消息,確實也沒有人和她說起這些事情。


    幸得今日周瑞一直在大門檢查物品,所以抱琴去敲門的時候,他才趕忙出來迎接大姑娘。


    “竟不知道大姑娘今日回府,今日府裏有些亂,小心被衝撞了,請隨奴才走這邊。”周瑞上前與賈元春問好後,吩咐人抬來軟轎。


    “這府裏怎麽鬧哄哄的?”


    “回大姑娘,這不是還朝廷欠銀,府中沒有那麽多現銀,便拿了東西抵上。”周瑞雖然詫異賈元春不知道這個事情,不過還是撿著能說的說了。


    賈元春抿抿嘴,卻不好再開口詢問,等會兒見著母親,自可以問個清楚。


    周瑞家的本在院子裏正做事,前麵打發了人過來讓她去接大姑娘。最近榮國府接連遇到幾個事情,真真是忙暈了,也沒人注意到大姑娘的歸期。


    趕緊進屋告知二太太一聲,王氏一聽,哪裏還顧得上手上的事,帶著丫鬟婆子便去榮禧堂賈母處。元春剛回來,自然首先是要個她的祖母請個安的。


    今日開了庫房,拿了些許物品去做抵償,雖然人員複雜了一些,好在都沒有到內院來。那幾日本就湊齊了幾十兩,今日再抵償幾十兩,便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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