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雋個子很高,穿的卻是布棉鞋,還沒有走出三百米,褲腿和鞋子全部濕了。


    他拚命的想掙脫陸朝顏的鉗製,可惜他的腿才好,又是天天躺屋裏的大少爺,根本沒有什麽力氣。


    被陸朝顏往前拽時,被衣領勒的直翻白眼。


    “放開我,你快放開我!”


    陸朝顏勒的更緊,“叫我表姐!”


    臭小子,要不是看你媽把家財全部送我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


    “嗚嗚,表,表姐……”


    麵色漲紅的裴雋,被迫喊一句,“我出不了氣了,你快鬆開……”


    “算你識相。”


    陸朝顏鬆開了他,裴雋卻發瘋一般的往陸朝顏撲過去。


    “臭婆娘,什麽狗屁表姐,我弄死你!”


    “嘁!”


    陸朝顏一腳把他踹開,“想跟我鬥,沒門。”


    裴雋摔趴在雪窩子裏,隻露出一個後背,陸朝顏拿出一根藤蔓,從他腋下纏住他的身體,往前拽著。


    裴雋趴在地上,跟條死狗似的,被迫前進。


    鄉下的路,可不是城裏麵那麽平坦。


    裴雋每往前一節,都要撞上凸出來的石頭或樹樁子,臉上刮出好多條血口子,陸朝顏也沒有半分心疼,繼續往前拖。


    拖拽一裏路後,裴雋終於妥協,“表姐,我錯了,我不敢了,你快點放了我吧,我自己走。”


    “行。”


    陸朝顏放了他,把倆漁簍子也給他提著。


    舉起鐵鍬把子,對著他腿就是一下子,“快點走!”


    裴雋昨天迷迷糊糊的過了一天,也沒有怎麽吃東西。


    今天清醒後,吃的第一頓飯,就是他“娘”給他煮的雞蛋麵。


    還沒有來的及吃兩口,又被陸朝顏薅出來了。


    現在是又冷又餓,還渾身濕噠噠的。


    他兩隻手凍得打顫,根本提不住簍子。


    陸朝顏見簍子掉進雪地裏,對著他屁股又是一腳。


    “再不走快點,我就代替你爹娘狠狠的揍你。”


    裴雋往前衝出去,再一次摔倒雪地裏,正好磕在石頭上,鮮血直流。


    他回過頭大吼,“你個瘋婆子,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麽?”


    陸朝顏走過去,抓一把血捂在他的傷口上,“再罵我,我揍死你!”


    冰寒的雪,捂在腦門的傷口上,血一會兒就止住了。


    還不等裴雋開罵,陸朝顏的手,又到了他耳朵,狠狠的揪起。


    “不想挨打,就快點起來走啦。”


    鑽心的疼感,讓虛弱的裴雋,再也沒有了反抗的心思。


    他艱難站起,盯著遠處白茫茫的一片,如同他對自己的一切茫然,而不知所措一樣。


    他好像,記不得自己的過去,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該是什麽樣。


    隻知道那黃家屋裏的三人,是他的父母妻兒。


    “快點走!”


    陸朝顏拽著他胳膊,強迫他往前麵走,直到裴雋精疲力盡終於到了那條河。


    那是條兩米寬的河,整條河溝,被大雪蓋著,看不到水在哪裏。


    陸朝顏用異能感受到,裏麵的水很少,也很淺,抬起一腳,把裴雋踢了進去。


    撲著摔進河中雪水裏,裴雋全身濕透,他用胳膊撐著河底站起,歪頭瞪著陸朝顏,恨不能嚼了她。


    “你踏馬的瘋了是吧?”


    “誰叫你那麽無能沒本事,讓我媽貼補你家,害的她天天被我爹罵的?”


    陸朝顏故作蠻橫,鏟起一鏟子雪,往他身上拋去,“快點抓魚!”


    “我抓!”


    裴雋怒火衝天,情緒完全失控。


    他拿著簍子,拚命地在水裏舀著,仿佛一個隻會重複動作的機器人。


    大概舀了五十多下的時候,突然感覺簍子裏一重,他正要再一次舀水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緩緩往簍子裏看去,一條半斤重的鯽魚,在裏麵活蹦亂跳的。


    “真,真的有魚?!”


    他不可置信的直起身子,望著陸朝顏,傻嗬嗬的笑起來,“表姐,我抓到魚了,我真的抓到魚了!”


    目光掃過他通紅的雙手,陸朝顏也笑了,“表弟,你兒子今晚有奶水喝了。”


    聽到兒子,裴雋又抵觸起來,對於媳婦娃,他沒有半分記憶,也沒有什麽感覺。


    更不解,他怎麽就有了媳婦娃?


    他又轉過頭,拿起另一個簍子,在水裏繼續舀水,這一次不再是發泄性的舀,而是到處找著。


    陸朝顏看著他一身白嫩肌膚,凍的通紅,腳上的鞋,也從水裏飄上來。


    知道他是凍麻木,感覺不到冷了。


    又悄悄在水裏,斷斷續續放了一條大鯽魚,兩條小鯽魚,一條二斤重的紅鯉魚。


    裴雋越撈越興奮,完全不知道冷。


    十多分鍾過去後,再也沒有撈到魚。


    “哎呀,表姐,怎麽沒有魚了?”


    “走了,回去吧。”


    陸朝顏把他的鞋子從水裏撿起,連著倆簍子一起提著。


    “你如今是一家之主,就該為一家人的生活著想,尤其是你兒子和媳婦,別人家辛苦養大的女兒,嫁來給你生兒育女,照顧你的父母,你得有個男人樣,負責起她的一生。”


    裴雋凍的麻木,哪還能聽的進去她的說教?


    身體直直的倒下了。


    陸朝顏一把接住他,把他送進空間,帶了回去。


    到黃家後,黃伯三人望著陸朝顏背回來的滿身冰疙瘩的裴雋,擔憂不已。


    “這是掉河裏去了嗎?怎麽濕成這樣子?”


    “哎呀,快進屋,快把衣服脫了躺到炕上。”


    黃伯和黃大娘,把裴雋抬到了外屋炕上,脫了裴雋的衣服。


    劉翠兒望著凍僵的裴雋,心疼的點燃炕頭的灶台,煮了一大盆熱水,又往裏放了薑。


    黃大娘怕擔上事,問陸朝顏,“姑娘啊,你弟弟沒有受過苦,會不會把他凍壞啊?”


    “今晚應該會發燒,你們用熱水給他擦擦身體,喂喂薑水,不用請醫生,也不用喂藥,我明早過來,給他送藥。”


    陸朝顏說完,警告的看向黃伯,“今後你們吃什麽,就給他吃什麽,不要特殊對待,要是被他發現了什麽,錢就沒了。”


    “好好好,我們以後不會了。”


    黃伯的兒子是病死的,花了不少錢。


    他迫切希望能得到陸朝顏許諾他的一千塊錢還債。


    陸朝顏沒有要魚,讓黃家人今晚把鯽魚煮著吃掉,鯉魚留著明天,燒給裴雋吃。


    回到家,已經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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