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朝顏把雞蛋全部煮了,用布袋子裝上,邊走邊吃的出了院子。


    柳之柏在醫館裏看書,不經意間抬起頭,看到她過橋。


    見她手裏提著布包,以為是司家昨天給的那三百塊錢。


    “死丫頭,昨天信誓旦旦說跟司正楊退親,今天就把錢送回去了,真是下賤啊!”


    還有陶雨薇那個賤人,他還沒有起來,她就去司家了。


    這一個二個怎麽都這麽不要臉,上趕著去找男人。


    被他罵的陶雨薇,在司家和司正楊司玉梅,把蔣秀芹的房間,裏裏外外翻找了十遍。


    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也沒有找到蔣秀芹的木箱子。


    她不耐煩的衝著他們吼,“你們再好好想想,蔣大娘是不是把木箱子埋在哪裏了?”


    司玉梅搖搖頭,“不可能啊,大前天我還看到娘從衣櫃裏拿出來,取錢給三哥辦席麵啊。”


    “會不會被人偷了?”司正楊看著昏迷不醒的母親,想到昨晚的古怪。


    “偷了?那裏麵的金鎖和翡翠鐲子呢?”陶雨薇焦急的問。


    司正鬆聞言,臉上浮出防備,“你咋知道我家有那些東西的?玉梅,是你把這事告訴她的?”


    “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司玉梅搖搖頭,望向司正楊,“三哥,是你說的?”


    “我有那麽傻嗎?”司正楊警惕的看著陶雨薇,“你是怎麽知道的?你要嫁給我,不會是為了我家那寶貝吧?”


    重生的陶雨薇,自然比三個年輕人沉穩,她很無語的瞪他們一眼。


    “是蔣大娘說的,她還拿給我看了,說結婚後,送給我生的兒子呢。”


    “不可能!”司玉梅不信,“我娘說那三樣東西,我們兄妹三人平分。”


    陶雨薇在心裏冷笑,你想的美,那對翡翠鐲子和金鎖全是我和司正楊的,誰也分不走。


    她挽住司玉梅胳膊,笑著推推她,“哎呀,小妹,現在大娘還活著呢,不是分東西的時候,還是把東西找出來,別真讓人偷去了,誰也落不到好處。”


    司正楊讚同的點點頭,“雨薇說的對,不止金鎖鐲子,還有我們家的錢票都要找出來。”


    司正鬆煩躁的瞪向他,“怎麽找啊?”


    “治好娘的病,”司正楊看向陶雨薇,“你跟柳大夫說說好話,再幫我娘紮幾針,讓她早點醒來。”


    “好。”陶雨薇想到上輩子沒有好好跟柳之柏學醫,就後悔莫及。


    這一世,她定要學到陸家的金銀針灸術。


    若能找到那套金針和醫譜,就更好了。


    此刻,後院。


    一個俊俏少年,正賣力的給司正硯擦洗身子。


    “正硯哥,今早我給你帶了兩個雞蛋,還有饅頭呢。”


    他就是陸寒青,今年十五歲,初中畢業。


    柳之柏說上學沒用,讓他去蠶場學養蠶,還說等他學成,讓陸家二姐陸月丹的丈夫找找關係,把他弄進縣裏繅絲廠上班。


    可他想學醫,柳之柏不教他,他隻能去了蠶場,每天吃住都在那裏。


    司正硯被部隊送回來後,他每天早晚過來一趟,給他洗澡換衣喂飯。


    床上的司正硯,聽到陸寒青的聲音,心裏既感動又悲涼。


    他不知道照顧他的少年是誰,但他能肯定他母親,他大哥,大嫂,三弟,小妹,從未來看過他一眼。


    仿佛這個家,沒有他這個人一樣。


    他知道,他們不喜歡他,無論他寄回多少錢給他們,也得不到他們的一分好臉色。


    當兵十年,他隻回來過三次,不想麵對冷冰冰的親人。


    陸寒青給他洗換幹淨,把人扶起靠著牆,拿起饅頭,掰開他的嘴,喂他。


    “正硯哥,先吃饅頭。”


    司正硯真的心如死灰了,家人都不願意管他。


    他又何苦拖累外人?


    他任由陸寒青把饅頭塞進嘴裏,死活不吞咽,想以此來表達他不想活了的心思。


    陸寒青見狀,有點急,“正硯哥,你怎麽不吃啊?”


    大前天,他還喂下兩個饅頭呢。


    “他不能吃饅頭。”


    這時,門口響起一道洪亮的聲音。


    一個高大身影走進來,是大隊支書司七年。


    年輕時當過兵,身形高大魁梧,兩個眼睛跟銅鈴一樣炯炯有神,還充滿煞氣。


    他今年六十多歲了,當了十多年的支書,遇到歪斜不正的人,他從來不吼,直接用木棍打,打到對方臣服為止。


    陸寒青回頭看到是他,嚇的手裏饅頭都掉了,“七,七爺爺,你怎麽來了?”


    司七年彎腰撿起饅頭,擦掉上麵的灰,送進自己嘴裏,笑著點點頭。


    “嗯,好吃,孩子,你有心了。”


    這段時間,他忙著修水庫的事,忽略了司正硯。


    今早回來,家也沒有回,便過來了。


    早前,他就聽說司正硯一直是陸寒青在照顧,沒想到是真的。


    他來到床邊坐下,摸摸司正硯瘦削的臉,暗暗歎口氣。


    “寒青啊,這段時間都是你照顧正硯嗎?”


    “嗯,”陸寒青局促的點點頭,“七爺爺,我以後不敢給正硯哥吃饅頭了,你別趕我走。”


    司七年慈愛的望著他,“別人都不願意照顧他,你為何願意?”


    陸寒青盯著司正硯糾結了一會兒,“正硯哥救過我。”


    司正硯沒想到照顧他的是陸朝顏的弟弟。


    他對這個孩子都沒什麽印象。


    他何時救過他?


    司七年滿眼促狹笑意,“哦?你幹了什麽壞事?”


    全大隊都不知道司正硯救過陸寒青,想來當時陸寒青幹了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事,才會陷入危險之中,讓正硯這孩子救了。


    事後,也就沒有說出來。


    陸寒青不好意思的撓撓耳朵。


    “三年前,我去水庫邊玩,差一點……淹死……,是正硯哥救的我。”


    司正硯聽完他欲言又止的話,想起三年前的夏天,他放假回來的第二天早上,去水庫遊泳。


    看到水庫中央漂著一個孩子,他把人救上來後,搶救好久,才把人救活。


    那小孩醒來,哇哇大哭,求他保密,千萬不要告訴他爹娘。


    他本就不認識他,也不認識他爹娘,便跟他講了些溺水自救的技巧,讓他回家了。


    此後,也就把這事忘了。


    沒想到陸寒青認識他,還牢牢記著他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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