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家大房的閨女找到了。


    可是,他們寧願沒有找到。


    鄧貴那廝太狠了,居然把自己的大侄女抵押給了賭坊,而賭坊的人為了換錢,就把她賣進了青樓。


    縣衙那邊查到了她的消息,趕過去找人的時候,貪婪的老鴇已經讓她掛牌子接客。


    不幸中的萬幸是她剛掛牌,拍下她的客人正準備對他做點什麽,但是還沒有到最後一步。


    然而進了那青樓,就算還沒有丟失清白,她的名聲也毀了。鄧家已經沒有辦法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她要麽剃了頭發做姑子,要麽遠離這個地方,嫁得遠遠的,找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生活。


    唐家眾人站在縣衙外,聽著裏麵的審案過程。


    “大人,我清清白白的大閨女現在名聲盡失,以後肯定是嫁不出去了。求大人為我們做主,讓這對母女賠償五百兩。”


    “鄧貴做的事情,你們不找他,找我們做什麽?”鄧芍藥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可憐,現在也敢據理力爭了。


    唐彩雲畏畏縮縮,不敢說話。


    他們現在麵對的是官府,是縣令大人。哪怕她現在在縣衙後院做廚娘,一踏入這公堂之中還是會手腳發軟,全身無力。


    “我們能找到鄧貴嗎?我們能找的隻有你們。你們一個是鄧貴的媳婦,一個是鄧貴的女兒,不找你們找誰啊?”


    “你們一個是鄧貴的親娘,一個是鄧貴的大嫂,出了事情隻會找小輩的麻煩,甚至還獅子大開口要五百兩。”鄧芍藥說完,跪在縣令麵前磕頭,“大人,鄧貴犯下的事情,我們母女不知情。這段時間我們從來沒有離開過縣衙。另外,她說的那些我們都不認。鄧貴會變成這樣,是她們自己作的惡。大人有所不知,我原本有兩個姐姐,就是她們慫恿著鄧貴賣掉了。”


    鄧家大嫂沒想到鄧芍藥會在公堂之中說出這等家醜。她突然有些心虛,底氣不足道:“那是你們家的事情,我們怎麽可能慫恿得了?你爹好賭,把家產都輸光了。他這個當爹的要賣掉自己的女兒,我這個做大嫂的還能攔他嗎?”


    鄧芍藥朝著縣令磕頭:“大人,冤有頭債有主,他們就算要告,那也應該找鄧貴的麻煩。我和我娘已經有許久沒有回過村了,也不打算再回去。我們想賺錢去找我那兩個不知道被賣到什麽地方去的姐姐。”


    縣令拍著驚掌木,說道:“鍾氏,我們會派人捉拿鄧貴,但是鄧芍藥和唐彩雲與此事無關,不要再胡攪蠻纏。”


    “大人,民女還想求大人一個恩惠,讓我娘和鄧貴和離。”鄧芍藥說道。


    “不行。”鄧老太太在旁邊說道,“你這個賠錢貨妄想擺脫我們鄧家,你身上流的是鄧家的血,想得美。”


    “大人,你看我娘身上的傷……”鄧芍藥卷起唐彩雲的衣袖。


    唐彩雲的手臂上沒有一塊好肉,全是曾經留下的疤痕。


    “不僅手臂上,身上到處都是。這些年鄧貴不管順不順心都會打我娘和我們姐妹,我娘護著我們,所有的責打都落在她的身上。他打我們的時候,鄧家的其他人在旁邊看笑話,有時候還故意煽風點火,讓鄧貴打得更狠。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爺,求您給我們娘倆一條活路。鄧貴之所以賣大房的堂姐,是因為不敢來縣衙找我。下次他再出現,死的就是我了。”


    “大人,這是咱們的家務事,您應該不會管吧?”鄧老太太說道,“自古隻有男人休了女人,沒有女人主動和離的。”


    “誰說沒有?”縣令淡道,“你整日在鄉野之中,知道外麵的天有多大嗎?唐氏,一直是你女兒在為你說話,你不曾為自己辯解一句,現在本官問你,你是否要和鄧貴和離?”


    “大人,民婦想,民婦做夢都想。芍藥說的句句都是真的。大人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我們村問問。鄧貴這些年一直打我,打我的女兒。前不久他賣掉我的兩個女兒,最後還想賣掉芍藥。幸好芍藥進了城,躲過了這個劫難。大人,那個男人就是個惡鬼,民婦寧願當一輩子的寡婦,也不想再與他有什麽關係。”


    “師爺,寫份和離書,蓋上官印,再讓唐氏按下手指印。從今日起,唐彩雲不再是鄧貴妻,鄧芍藥與鄧貴脫離關係。”


    縣令吩咐後,師爺馬上安排。


    在師爺安排這件事情的時候,縣令對圍觀的眾人說道:“本官希望你們不要像這個無腦蠢婦一樣說出隻有男人可以休棄女人,沒有女人主動和離的,女人休棄男人從來不是稀罕事情,這條律令在當朝是明明白白寫著的。鄧家這種情況比較特殊,鄧貴犯罪潛逃,官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把他抓捕回來。為了鄧芍藥母女的安危,本官就做一次主,讓唐氏母女擺脫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鄧家。至於鄧貴,我們會繼續搜查抓捕。”


    “另外,鍾氏提出的讓唐氏母女賠償五百兩銀子,那也是癡心妄想。就算要賠償,那也應該是找鄧貴。今日的案子到此為止,退堂。”


    鍾氏不甘心,卻也不敢再說什麽。


    她惡狠狠地瞪著鄧芍藥:“真是小瞧你了。你現在有本事了,有縣令公子做靠山,我們連告官都拿你沒辦法。”


    “縣令大人是青天大老爺,明察秋毫,豈會被你蠱惑?”鄧芍藥說道,“還有,以後我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了。別找我們的麻煩,要不然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不要忘記了,我大姐二姐的債還沒有討回來。”


    “娘,我們回去吧,我不想被這麽多人盯著。”鄧家大房的姑娘鄧杏兒拉了拉鍾氏的手臂,懇求道。


    “閉嘴,賠錢貨。”鍾氏一巴掌扇過去。“你怎麽不死在外麵,死了一了百了,我還沒有這麽丟人。”


    “行了。”鄧老太太煩躁地說道,“要鬧也是回家鬧,這裏是你胡鬧的地方嗎?今天已經夠丟人了,還不快走?”


    “娘,你也同意了啊!”鍾氏覺得沒麵子,拉著鄧杏兒跟上鄧老太太。


    唐彩雲看著手裏的和離書,激動地說道:“芍藥,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擺脫你爹了。”


    “娘,苦日子已經過去了。其實之前我伺候少爺的時候見過大人,還提過你的事情,早就向大人請教過了,今天不過是順勢把這件事情辦了。”鄧芍藥說道。“大人說了,女人遇見不公就得為自己爭取機會,而不是等著命運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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