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周氏哽咽,“我家那口子讓我忍,說我是兒媳婦,要孝敬老人,讓著老人。”


    “放屁。”李桃花拉了拉她的衣服,“你男人和兒子賺了那麽多錢,你的身上沒有一件好衣服,那個老婆子的頭上卻有銀簪子。”


    周氏何嚐不知道婆母對他們大房的苛待,但是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連埋怨的力氣都沒有了。


    “現在夜黑風高,最適合幹點白天不敢幹的事情,你想不想去?”李桃花蠱惑。


    周氏愣住了,看著靠近她的李桃花,眼裏滿是羨慕:“徽音娘,你長得好漂亮……”


    李桃花:“……我知道自己很美,但是我不喜歡女人。”


    周氏紅了臉頰:“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剛才說什麽?”


    她長得太美了,突然離她這麽近,害得她都沒有聽見她說了什麽。


    李桃花重複了一遍。


    周氏抿了抿嘴唇,看了看外麵。


    “那幾個男人還在喝酒,喝了這麽多,被賣了都不知道。”李桃花繼續蠱惑。“你受了這麽多年的委屈,不想出出氣嗎?”


    “要是被發現了怎麽辦?”周氏還是不敢。


    “那是你種的菜,你拔自己種的菜有什麽問題嗎?”李桃花繼續說道,“今天晚上拔光,明天一大早送到鎮上賣掉。你也別在那裏擺攤,擺攤的話容易遇見村裏的人。你直接送到酒樓,一文錢四斤賣出去,那也能換個幾十文的。”


    “可是,太多了,拔不完啊!”周氏有些動心。


    現在家裏太窮了,什麽都需要錢,聽說能掙錢,她塵封許久的膽子終於出來了。


    “不用擔心,我找幾個人過來幫忙。”李桃花說道,“宋鐵牛和張結巴那兩家人的嘴巴很嚴,讓他們全都過來幫忙。”


    李桃花說幹就幹,帶著周氏偷偷摸摸地出門了。


    秦徽音正想找李桃花,見她們這麽晚了還往外麵跑,招呼了唐綠蕪,帶著唐綠蕪跟上了前麵的兩人。


    兩人果然去了宋鐵牛和張結巴家。那兩家是鄰居,而且住的位置也偏僻,沒什麽近鄰。在她們登門的時候,那四人正準備睡覺。


    李桃花把她的意思說了一下,四人立馬答應下來。


    本來嘛,張木匠那個老娘的行事作風讓村裏的許多人都看不下去。這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麽難事,順手幫周氏出個氣也挺有意思的。


    “周嬸,你家那塊菜地離我們家這裏近,先把菜挑到咱們院裏來,明天走之前再來裝車。”向春桃提議。


    “這個辦法好,既不會太累,又不會留下車軲轆印。”李桃花讚不絕口,“鐵牛家媳婦的腦子就是好使,快趕上我閨女了。”


    向春桃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哪能跟徽音妹子比啊?”


    幾人挑著宋家和張家的籮筐下了地。瞧他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去做什麽壞事。


    秦徽音和唐綠蕪跟著他們來到地裏,見他們卷起衣袖,束住衣擺,鉚足了勁地拔菜。


    唐綠蕪壓低聲音問道:“咱們要不要去幫忙?”


    “幫啊,晚上吃得太多,正好需要消化一下。”秦徽音卷起衣袖,跟著下了地。


    唐綠蕪的眼裏滿是興奮的神色。


    她小跑著跟著秦徽音,像個小尾巴似的,她做什麽,她就跟著做什麽。


    今天晚上的月色不錯,隱約能看見人影。


    秦徽音和唐綠蕪一鑽進菜地裏,李桃花就聽見了聲音。她抬頭看過來時見到了兩道纖細的身影。


    等她們走近了,李桃花心虛地問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音音說今天晚上吃得太多,要活動一下消消食,要不然容易積食。”唐綠蕪說道。


    “對,消食好,就是要消食。”李桃花一副‘你說得有道理,我也是這樣想的’的模樣。


    周氏第一次忤逆婆母,剛開始有些忐忑,但是看見這麽多人陪著自己,那點忐忑很快就變成興奮了。


    周氏是個很勤快的人,所以她種了許多菜。


    經過幾人的努力,一個時辰之後,菜地裏的菜搬空了。


    “大家先撤。”李桃花說道,“記住,我們什麽也不知道。天亮前周嫂把張大哥叫醒,讓他趕著牛車來這裏拉菜,拉了直接進城。”


    周氏又開始擔憂了:“我家那口子會不會怪我?”


    “周嬸,剛才他們喝酒的時候我聽大柱哥說了,現在張叔的年紀大了,以後家裏的事情應該交給大柱哥做主。這事大柱哥肯定支持。”秦徽音說道,“你們現在分家了,目前你是家裏唯一的女主人,有些事情你也要表明態度。張叔又不是神仙,他的話也不全對。”


    “聽徽音妹子的。村裏的人都在說徽音妹子是小財神爺,聽她的話可以發財。你男人的話要是對的,你們家的日子也不會過成這樣。桃花嬸和大富叔都是聽徽音妹子的,所以家裏的生活越過越好。”


    宋鐵牛捂住向春桃的嘴,不好意思地說道:“嬸子你別介意,這婆娘的嘴沒個把門的,整天胡說八道。”


    “我哪有……唔唔……”


    眾人各回各家。


    平時吃了飯就在房間裏看書寫字,今天吃了飯來幹了一件偷偷摸摸的事情。他們還是第一次在這麽晚的時間走在村子裏。


    整個村子裏隻有狗吠聲和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她們走在鄉間小道上,夜風吹著她們的臉頰,那因做‘壞事’而興奮的心髒還在劇烈地跳動著。她們沒有說話,但是這一刻無聲勝有聲。她們的心離得那麽近,惺惺相惜。


    直到很多年之後,這一晚的場景還總是在他們的腦海裏浮現,成了有趣的回憶。


    李桃花的兩隻手被兩個閨女拉著。本來夜風有點涼的,兩個小棉襖暖著她的手,把她的身體烘得暖暖的,對李桃花來說溫度剛剛好。


    周氏在旁邊看著,羨慕得不行。


    “我怎麽沒生個這麽懂事乖巧的大閨女?”


    幾人在院門口停下。李桃花回頭叮囑周氏:“別睡過頭了,天沒亮就要起身出發。等會兒也不用叫我們,直接把牛車牽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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