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打探消息,特意租個牛車坐上幾個時辰進城,還要繳納入城費,那可不是張氏做得出來的。


    如果其他人有這個閑情逸致,那也隨便他們。


    就算她的謊言被戳穿了,那也無所謂。他們家是不是賣餅了?是不是五文錢一個?至於別的,他們有交代的義務嗎?他們是她的什麽人,憑什麽幹涉他們家的事情?


    至於說這個價格,那也是她提前思考過的。對大多數普通百姓來說,一個月賺五六百文雖然讓人眼饞,但是還不至於眼紅。更別說他們舉全家之力才賺這點錢,簡直稱得上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


    但是,如果她把價格說高了,比如說一兩銀子,那得紅眼病的人就多了。


    正常的三口之家節省著用,一兩銀子夠用半年了。她一個月賺一兩銀子,其他人能不嫉妒嗎?


    村口大梧桐樹下。張氏大步趕過去,攤開手囔道:“還有瓜子嗎?來一把。”


    婦人們平時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時免不了要嗑瓜子,但是不是葵花籽,而是南瓜籽。


    別看是自家留的,誰家都不缺這一把兩把的,但是讓她們分給其他人吃還是有點舍不得。


    張氏的兜裏還有剩的,她就是故意占其他人的便宜。哪怕是不值錢的瓜籽,能省一點算一點。


    要是換作平時,誰也舍不得送她一把。今天不一樣,大家都等著聽她打探的消息,都大方地送出南瓜籽。


    “打聽得怎麽樣?”王氏急切地問道。


    張氏幹咳一聲,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緩緩說道:“打聽清楚了,他們做的是燒餅的生意。”


    “燒餅?”王氏蹙眉,“他們家弄那麽香的肉,怎麽可能是燒餅生意?”


    “聽她的意思,一個餅裏放了二兩肉,賣五文錢,隻賺一文錢。”張氏說道,“一天能賣五六十個餅,偶爾遇見大客戶就賺得多點,比如說上次就賺了一百文。她說一個月能賺五六百文,我大概算了一下,不止這個數,應該有七八百文。”


    “七八百文,不少了。”


    “全家幾口人都在幹活,隻賺八百文,有什麽好的?”王氏不屑地說道。


    “幾百文的話,幹嘛不去找個活兒幹?唐大富以前的月銀是二兩銀子,可比現在風光多了。”


    “唐大富現在還有人要嗎?他們家除了唐大富、李桃花和唐逸塵之外,其他人都是孩子,誰能幹活?唐大富和唐逸塵不說了,肯定不可能幹活。李桃花那妖精也沒人敢放出去幹活。這樣算起來,他們家能賺這七八百文不錯了。”張氏問,“你們還看不上七八百文呢,你們家有七八百文的活兒幹嗎?”


    眾人麵麵相覷。


    如果隻賺七八百文,他們的確沒有那麽眼紅。可是,要說他們家有沒有這七八百文的月收入,那肯定是沒有的。


    可是就算如此,他們還是覺得全家人忙活那麽久才賺這點錢,仍然覺得沒什麽好羨慕的。


    “我不相信。”王氏說道,“他們家買了不少東西。你們沒住他們家隔壁,不知道他們家的情況。要是隻賺那點錢,他們身上的衣服可全是新的,難道把他們賺的都拿來買衣服了?”


    “還有那口井。”


    “對,那口井也花了不少。”


    “秦徽音那丫頭跟她娘一樣狡猾,不會給你說實話的。”王氏說道,“我覺得還是要親眼見一見才行。”


    “他們在縣城做生意,你還要跑一趟縣城?你去租牛車,單獨跑一趟要二十文。另外,入城還得入城費。”


    “沒這麽麻煩。”王氏湊過去,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我們住這麽近,哪裏需要跑那麽遠去打探消息?”


    “我們就算打探清楚了有什麽用啊?他們家賺的錢也是他們家的,我們又用不了。”最年輕的小媳婦好奇地問道,“我們剛開始不是隻是好奇他們家做了什麽生意嗎?”


    眾人沉默。


    是啊!剛開始他們隻是好奇做了什麽生意,緊接著他們又好奇唐家賺了多少錢,現在為了這點好奇心,還絞盡腦汁想辦法潛入對方家裏打探。此事要是鬧開了,以李桃花那潑辣性子那還得了?


    幾個婦人越想越覺得不妥。


    “我們不想打聽了。”其中一人說道,“本來就隻是好奇問問,其實知不知道也無所謂。你們也別再做多餘的事情。”


    李二妞的慘狀就是前車之鑒。


    說起李二妞,自從犯了那件事情之後,整天被婆母磋磨不說,兒子也把她當出氣筒。她現在碰不了家裏一文錢,隻能像個老黃牛一樣不停地幹活。


    幾個婦人徹底清醒了。


    張氏和王氏還在遲疑。


    張氏特意去打探消息了,好不容易打探了消息回來,大家卻說是假消息。她不樂意了,就想證明自己打探的消息沒錯。


    王氏更不甘心。她就想弄明白李桃花賺了多少錢。她討厭隔壁整天都是歡聲笑語的,更不想看見李桃花過得舒服。


    女人對女人的惡意出現得莫名其妙。或許是因為李桃花太明媚了,活成了大多數女人向往卻不可及的樣子。


    王氏回家後,越想越覺得不甘心。


    正好唐明秀騷首弄姿地回來了,她對著她一陣臭罵:“你又去哪裏鬼混了?”


    唐明秀聽了王氏的話,塗抹了脂粉的臉上慌了一下。


    不過很快,她發現王氏隻是像平時那樣習慣性地訓斥她,並不是真的知道她出去鬼混了。


    “幹嘛呀?”唐明秀說道,“你讓我挑的水我挑了,砍的柴砍了,地裏的雜草拔了,還不能讓我出去透透氣?”


    “我問你,你知道隔壁在做什麽生意嗎?”王氏問。


    “我哪裏知道?隔壁那家看見我都是仰著頭走路的,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我還能和他們有什麽來往?”唐明秀說道。


    “你想不想知道?”王氏神秘兮兮地問。


    唐明秀:“……你有什麽辦法?”


    王氏探著腦袋看著外麵,在空氣中嗅了嗅,說道:“不急。”


    這兩天他們家不會做準備,等要進城的頭一天才會準備第二天開店要用的東西,現在去看也看不出什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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