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天明,接送秀女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靜貞門門口,所有人都鴉雀無聲,保持著沉默,整整齊齊排著長隊的秀女們端的是燕環肥瘦各有千秋,不愧是各地的佼佼者。


    其中又以幾人最為優秀,平國公朱家的嫡女,吏部尚書崔家的嫡小姐,江南總督吳家的掌上明珠,左督禦史石家的嫡小姐,各個容貌不相上下美名遠揚。


    選看秀女的地點在儲秀宮寧安殿,秀女六人一組進去,由皇上親自過問。


    “宣吏部尚書崔翰丞之女崔九璃。”


    “宣兵部尚書韓榮成之女韓將離。”


    “宣左督禦史石邴桉之女石櫚言。”


    “宣江南總督吳世傑之女吳妍華。”


    “宣平國公朱褘安之女朱舒悅。”


    “宣安國公郭保恩之女郭雅蘭。”


    “覲見。”


    隨著司禮太監話音落地,人群中立刻走出六名女子,一一上前按著父親職位高低拜見,坐在高台之上的政通帝來了興致。


    第一批進來的秀女質量偏高,清一色是朝堂重臣之女,容貌也是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哪一個都是皇子嫡妃的不二人選。


    “吏部尚書崔翰丞之女崔九璃,年十六。”司禮太監第一個喊道,聲音清越。


    眾人目光裏麵,九璃上前兩步,盈盈一拜,進退有度儀態萬千,行禮自然雅致。


    政通帝認真的打量著台下少女,瓊花玉貌,仙姿絕色,隻站那都讓你心生歡喜。


    難怪姮妃會替小六求她做嫡妃,眼裏閃過幽光,朝堂後宮都需要平衡,而小六?


    “你就是崔卿的愛女?可讀過什麽書?”


    政通帝開口,聲音從上方傳來,讓人聽的不太真切,隻知道話裏的威儀正盛。


    “回陛下,臣女隻學的些筆墨,算不得精通。”九璃回的極為書麵,卻落落大方。


    “賜香囊。”政通帝擺手,示意下一個。


    九璃出去的時候選秀還在繼續,政通帝心裏已經有了算計,小四和小六隻能有一個娶高官之女,小四正合適。


    選秀結束後,四妃各自爭取著自己看中的人選,送到長安宮的湯湯水水就沒有斷過,太監肉眼可見的胖了一圈。


    聖旨從長安宮發出,第一日送往入宮為嬪為妃的人家,第二日則是皇子嫡妃,第三日是皇子側妃或者侍妾。


    殷臻穿著最喜歡的紅色郡王服,連最喜歡騎馬射箭都沒有去,端端正正的坐在郡王府,等待著聖旨,他的卿卿很快會成為他的嫡妃了,以後的每一天他們都會在一起的。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崔翰丞正逢休假,在家中考校著兒女學問,此時下人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低聲耳語了幾句,崔翰丞臉色微變。


    “夫人,聖旨來了,咱們接旨吧。”崔翰丞拍了拍崔夫人的手臂,抬腳走了出去。


    外麵來的是政通帝用慣了的老太監,都叫一聲梁公公,就連皇子都對他恭敬。


    這時梁公公臉上是讓人如沐春風的笑。


    “崔大人,接旨吧。”


    “臣崔翰丞攜家眷拜見陛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吏部尚書崔翰丞之女崔九璃,德才兼備,名門佳媛,誕鍾粹美,含章秀出。


    皇四子殷瑧年方加冠,才貌雙佳,文武雙全,正值婚配之齡。


    賜婚與皇四子為嫡妃。


    於次年三月成婚。


    欽此。”


    跪在下方的崔翰丞心掉在了冰窟窿裏,怎麽會是皇四子?抿唇,拽住了崔夫人。


    “接旨吧?崔大人是高興傻了嗎?”梁公公挑眉,語氣裏帶著提醒,誰不知道這位是定給六皇子的?現在這,陰差陽錯吧。


    “臣謝主隆恩。”崔翰丞雙手接過聖旨,已經恢複如常,順手遞過去一個大荷包。


    “奴才還有幾家要去宣旨,就不打擾崔大人了。”梁公公說完,拂塵一擺離開。


    景王府。


    殷瑧接完聖旨麵色蒼白站在原地良久沒有動,忽然歎了口氣,這也是個好結果,對他來說也差不到哪裏去了。


    “蘇樺,你去把正院收拾出來,通知側妃。”殷瑧板著臉,一時也看不出情緒。


    “喏。”蘇樺躬身行禮,帶著人遠去。


    蘇樺的第一站就去了側妃所住的僑光苑,一路上都在思考著自己的措辭。


    “蘇公公,您怎麽來了?是王爺有什麽事?”還沒到門口,看到蘇樺的侍女就迎接了上來,語氣親昵而又帶著尊敬。


    “珍珠,側妃可有空?”蘇樺想了想,這也是遲早要知道的事,早總比晚要好很多。


    “有,”珍珠還以為王爺有什麽安排,帶著蘇樺朝著院子裏麵走去。


    “奴才給朱側妃請安。”蘇樺垂手而立。


    “王爺叫你來是做什麽?”窗邊的女子不過二九年華,大腹便便,容貌宛若三春盛景的杏花,一雙星眼看過來就讓人軟了心。


    “王爺讓奴才告知側妃,陛下有旨賜崔家女為嫡妃。”蘇樺低著頭道。


    頭上傳來清晰的茶盞碎裂聲,可想而知這位側妃的憤怒,卻在下一刻全部收斂。


    “可要我做些什麽?”朱側妃迅速反應了過來,大錦還沒有側妃扶正的先例。


    “側妃心中有數。”蘇樺說完,告退。


    等蘇樺走後許久,朱側妃都沒有反應過來,呆呆的坐在那裏,麵上帶著苦笑。


    這是在警告她不要對正妃動手嗎?


    “側妃,你怎麽了?”珍珠進來就看到魂不守舍的側妃,“要不要奴婢去請府醫?”


    “別去,”朱側妃製止了珍珠的動作。


    “可是主子的臉色很白。”珍珠猶豫。


    “給我熬碗安胎藥就好。”朱側妃說著,摸了摸肚子,“我阿娘的信你拿給我看看。”


    “喏。”珍珠迅速從妝台上拿了信件。


    朱側妃靠在軟枕上看著手上的鐲子,情不自禁的想到上次王爺說的扶正,在想到父親嫡母的信裏所說,忽然覺得誰做正妃都比嫡姐做正妃好,說不定還是個寬和的。


    想到這也就覺得舒服多了,明個得告訴那些夫人侍妾的,揉了揉額頭,看著書信。


    殷臻是在傍晚進的灼華宮,和姮妃大吵一架之後,喝了很多酒,爬了崔府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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