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璃如飛燕般輕快地踏出建章宮,站在回廊下遙望祖地。在那裏,旁人無法看到的巨龍發出震撼長鳴,聲震九霄,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如驚濤駭浪般蕩漾開來。


    在無形中影響著大秦的命運走向。接下來,隻需略微周旋,大事可成!


    “備馬!”九璃隨口吩咐,腳步未作停留,“莊王叔是否在西郊別院舉辦馬球會?”


    傳話的內侍早如離弦之箭般飛奔而出。


    “莊王殿下生性好玩,馬球會、詩會、春日宴、秋日宴,總少不了他的身影。前些日子送了帖子進無憂宮,奴並未回複。”湄若步履匆匆跟在轎輦旁,氣息卻沉穩如山。


    “嗯,莊王,裝王,阿爹可真會損人。”九璃說的意味深長,“派人傳信,說本殿要去瞧瞧。”偏著頭看向手腕上袖帶。


    “是。”湄若恭敬地應了一聲,隨即給了跟在身後的小內侍一個眼色,小內侍心領神會,如狡兔般迅速跑了出去。


    九璃打馬穿過朱雀大街,意氣風發,璀璨奪目。遠遠見到一行人過來,眾人如驚弓之鳥般迅速朝兩側躲閃,生怕被牽連到。


    “燕王殿下?”憑借過人的記憶力,林鈺恩稍作思索,便認出飛馳而過的人是誰。


    鹿鳴宴能坐於太子對麵,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深藏不露,無人敢小覷。林鈺恩初來乍到,都知曉朱雀大街不許騎馬而過,足見燕王深得皇寵,嘴角翹起似乎想到什麽。


    “嘶!”烈馬長嘶,於莊王別院前駐足。左右護衛動作整齊劃一,勒住韁繩,全程未發出絲毫聲響,隊形亦無絲毫紊亂。


    “奴請燕王殿下安。”在門口迎接客人的莊王府內侍紛紛屈膝行禮,姿態恭敬有加。


    “小臣請燕王殿下安。”眾人麵麵相覷,反應過來後迅速行禮,生怕稍有怠慢,便被扣上罪名,這可不是說著玩玩的事。


    “免禮,引本殿去見莊王王叔。”九璃下巴輕抬,神情甚是高傲,甚至不曾看底下一眼,手中馬鞭都沒有放下,隻遙遙一指。


    “喏。”內侍彎著腰,一路小跑在前引路,心中暗暗叫苦。王爺啊,您可長點心吧!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聽勸,莫要給燕王殿下下帖子。這下可好,把人招來了!


    心急如焚的內侍麵上卻不敢表露分毫,隻盼望著莊王能收收那荒唐性子。畢竟,別人或許不知燕王是誰,王爺難道還能不知?


    此時的馬球場上熱鬧非凡,紅藍兩隊的比拚正進行得如火如荼,精彩的球技令人目不暇接,但是看馬球賽的沒有幾個。


    而主位上的莊王,左擁右抱,眯著雙眼,好不愜意風流。至於侄兒燕王?嗤。


    “莊王王叔,您叫本殿來馬球會,難道就是為了看這您這放蕩不羈的齷齪之事?”冷漠如寒水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是漸行漸近的腳步聲,一行人緩緩現身。


    “小臣拜見燕王殿下!”一時間,正在中央場地上策馬奔騰、表演馬球賽的眾人紛紛下馬,低眉垂手,靜靜凝視著腳下的草地。


    他們用眼角餘光瞥向為首的少年,隻見其衣擺上繡著繁複的山河紋花樣,少年腳步輕盈,卻仿佛踩在了所有人的心尖上。


    “臨安,你這是何話?來,快請坐。”莊王起身行禮,隨性中透著幾分漫不經心,他眯起眼,若有所思,他最近挺老實的吧?!


    “本殿可不這麽覺得。”九璃朝下方隨意一瞥,看到幾個熟悉的人影後,嘴角微微上揚,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哎,臨安啊,你常年久居深宮有所不知,馬球賽在京城可是極為盛行的。”莊王避重就輕,反而提起了馬球賽的事。


    “奴家見過殿下。”那女子賴在莊王懷裏,並未起身,語氣嬌柔,還帶著些許鼻音,媚眼生波,露出白花花的一截兒腰肢。


    “王叔府上的規矩,倒是懈怠了些。”見此,九璃甩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孟安等人侍立在身後,還立刻將桌上換了一遍。


    “這是從那邊新來的,有幾分烈性不太懂大秦的規矩。還不快給燕王殿下行禮?”莊王手上拍了拍那女子的屁股,催促,“侄兒若是喜歡,王叔不介意將她送給你。”


    “本殿對這種貨色毫無興趣。”九璃打開別在腰間的折扇,輕搖兩下,“罷了,免禮。剛才的表演進行到哪裏了?繼續。”


    “諾。”眾人齊聲應道,鼓樂聲再起。收到莊王示意後,鼓樂聲也隨之變化,轉向十足的殺伐之音,竟然變成了破陣曲。


    莊王換了個姿勢,歪著身子坐下,旋即笑道,介紹起吃喝玩樂來得心應手。至於他人何來他這般愜意瀟灑的生活?


    “此乃王叔花大價錢所養,絲毫不遜色於宮中尚樂署,臨安覺得可好?”見九璃目光投向樂師,提起此事,莊王滿臉得意。


    “尚可。”九璃收回視線,繼續喝茶。


    “王叔叫你來,自然有王叔的道理。”莊王神神秘秘地偏過頭,在看到懷中兩人時,一把將他們推在地上,滿臉厭惡地說道,“衣衫不整,在客人麵前言行無度,杖斃。”


    “諾。”身旁幾個內侍迅速走出,捂住兩人的嘴將他們拉了下去。


    “哦?”撥弄杯盞的動作並未停止。


    “臨安有所不知,王叔我雖文不成武不就,但有兩長處,一是過目不忘,尤其是對身高長相,而是做的一手好畫。”莊王道。


    “既然如此,王叔講與阿爹更為合適吧?”九璃並不接招,隻低頭輕抿茶盞,繼而漫不經心地說道,“莫非莊王年年不進宮就連王妃都不參與皇家宴會另有緣由?”


    “此言差矣。”莊王擺了擺手,麵上閃過一絲心虛,正了神色,偏了偏身子,“前些日子去郊外護國寺上香,偶然發現後山有人生存過的痕跡,仔細觀察竟是寧尚國之人。


    大秦的敵對勢力,我怎能不上心?”


    他心中暗自盤算,若是真的,那他便是立功,皇兄也會對他高看一眼;若是假的,也無甚損失,自然得旁人先去試試水。


    “就這?王叔你有空還是多讀讀兵法謀略,本殿還有事。”給湄若打了個手勢。


    “哎,看完再走啊。”莊王在後麵揮手。


    九璃翻身上馬,莊王借她之手除卻兩名通房是何緣由。早有預謀,還是臨時起意?兩名通房隨時可以杖斃,卻在這種場合?


    “湄若,徹查莊王府,護國寺亦不可放過。”前朝之護國寺,能有何好物?


    不過是名聲在外,阿爹捏著鼻子封的,解決了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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