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盡量屏住急促的呼吸,力求擺出一個若無其事的樣子,緩步走到了司徒月波麵前。


    全神貫注的司徒月波沒有在第一時間覺察到她的到來,在她刻意的咳嗽了幾下後,方才如夢初醒地抬起頭,微微一愣,笑問:“有事?是不是得快悶死了?”


    “不,不是。”鍾旭趕忙搖頭,然跟著問了一句明知故問的廢話:“你……還沒忙完?”


    “恐怕今天要做個通宵呢。”他合上手裏的一份文件,言語間盡是抱歉之意,“這些工作已經積累的好些天了,再不完成就來不及了。要不,你先回去?!”


    “不用了,我說了不回去!”鍾旭一揚眉,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提高了不少聲音。


    “好好,不回去。”他趕緊舉手投降,然後看看腕上的手錶,一臉驚訝:“哎呀,都十一點多了,過得還真快。”


    “哦?!已經那麽晚了啊……”鍾旭也露出同樣驚訝的神色,時間在她的胡思亂想中流失地悄無聲息,竟然完全感覺不到此刻已近午夜。


    “連晚餐都忘記了。”司徒月波伸了個懶腰,站起來,邊走出來邊說:“剛剛怎麽不提醒我呢,肯定餓壞了吧,本來中午就沒吃什麽東西。這麽晚了,去哪裏吃呢。”


    “我不餓,什麽都不想吃。”鍾旭一把拉下他輕拽住自己的大手,退後了一小步。


    “你這是……”司徒月波大惑不解地看著她。


    該明白的真相,早晚都會明白。


    如果……真的有“真相”。


    勇氣,她現在太需要這個東西。


    太可笑了,麵對他,自己竟成了一個這般拖泥帶水的懦夫,患得患失之心嚴重過之前任何時候。


    沉默,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在夫妻二人之間蔓延。


    司徒月波看著鍾旭,專注而深邃,而鍾旭卻不敢同他一樣,閃爍的目光漂移不定。


    他的背後,寬闊的落地窗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圓圓亮亮的影子,懸在漆黑的夜空裏。


    原來是許久不曾謀麵的月亮。


    從層層重雲裏艱難地露出了大半個臉,轉瞬即逝的光芒柔美得教人心疼。


    沒想到在這樣的夜裏能見到月亮,它也想來湊熱鬧麽。


    一切都是那麽反常……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中學課本上的句子,常常被當作調侃之辭,沒想到竟成此時的真實寫照。


    到底,鍾旭還是落足了勇氣,雙手悄悄纂成了拳頭。


    “我想……跟蔣安然聯繫一下。快過年了,能,能不能邀她回來一趟。這麽多年沒見了,我,我很想念她。”鍾旭側過頭,將焦點聚集在他看不出半點玄機的臉上,天知道她怎會說出這種話來,算是最後的試探麽?!


    聽完她結結巴巴的表述,司徒月波頓時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


    “我的老天,你不會就是為了這件事悶悶不樂了一整天吧。” 他微笑著,走上前扶住她的肩膀,低下頭又道:“她現在人在國外,聽說她父親的生意很忙,她這個做女兒的,想必也是整日東奔西跑,我們未必聯繫得到她啊。就算聯繫到了,她也未必有時間回來的。”


    “她現在人在國外?她爸爸生意很忙?”鍾旭難受得想哭,卻要硬做出完全不知情的疑惑神色。


    “是啊,臨近年底,恐怕就沒有不忙的公司呢。”他篤定地點點頭,頓了頓反問:“她人在國外,這是你一直都知道的事啊,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當初……真的是蔣安然讓你來找我的?”鍾旭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感到了難以抑止的眩暈。


    “是啊,否則我怎麽知道你,查黃頁嗎?”司徒月波說罷,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今天太奇怪了,怎麽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都說嘴可以撒謊,眼睛卻不能。


    他的眼睛,澄澈如昔,滴水不漏,純淨得讓她害怕。


    鍾旭別開臉,擋開他的手,保持著最後的理智與清醒:“當初在這裏,你明明有能力救你爸爸,你為什麽不出手?為什麽要眼睜睜的看著他死?”


    司徒月波垂下手,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她:“你在說什麽啊?我完全不明白。我也想救他啊,可是我根本無能為力,從頭到尾你都在場,看得一清二楚,為什麽要這麽問我?你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完這一席話,鍾旭埋下了頭,一手扶住辦公桌的邊緣,支持著自己不要倒下去,口裏喃喃道:“你……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


    “你說什麽?”司徒月波上前一步,緊緊攬住鍾旭的肩膀,憂心忡忡地說:“不行,要馬上送你去看醫生,你一定是病了。”


    病了?


    她病了嗎?


    是的,沒錯,她的心病了,有可能是絕症……


    不行了,她再也按捺不住身體裏那股積蓄已久的可怕力量——


    “司徒月波,你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鍾旭大喊出聲,一張白淨淨的臉漲得通紅,而後狠狠一掌將他推了一個趔趄,眼淚潰堤而出。


    這一掌,力氣奇大,司徒月波被推得一連後退好幾步,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沒摔倒下去。他微微喘著氣,沒有再上前,一言不發地停留在原地,眼神複雜地看著同樣氣喘籲籲的鍾旭。


    “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從不以為我們之前會有謊言出現,從來沒有想過啊!”她哭著,喊著,最後死死咬住嘴唇,想逼回眼淚,卻不奏效。


    “我並沒有騙過你什麽。”對麵,他的回答冷靜地出奇。


    “沒有?”他的表現,令鍾旭難以承受,她上前一步,一手顫抖著指向虛空中的某個地方,幾乎是用吼的:“蔣安然……蔣安然三年前就死了!!死了!!一個死去的人,怎麽會讓你來找我?!還有,她爸爸跟你們盛唐根本就沒有任何生意上的來往!!你們就明明素不相識!為什麽要騙我?!你說啊!”


    司徒月波一怔,不悅之色劃過眉梢:“你聽誰胡說的呢?!”[手機電子書網 .517z</a>]


    “蔣安然的爸爸,今天早上,她爸爸親口告訴我的,難道一個父親會拿女兒的死訊來開玩笑嗎?”鍾旭紅著眼睛,連環炮般繼續:“你口口聲聲說你救不了你父親,那餐廳裏的女鬼又是怎麽回事?我親眼看到你徒手滅掉了這個死靈,我的眼睛不會錯,我的感覺不會錯,我更加不會連自己朝夕相對的老公都認錯,那個人,是你!這一切的一切,你欠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麵對情緒激動如此的鍾旭,聽著她的厲聲質問,司徒月波別有意味地嘆了口氣,閉上眼,低語:“布下的結界居然沒有用……”


    什麽?


    他說什麽?


    結界?


    沒有聽錯?!


    他說的是……j結界?


    鍾旭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術,突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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