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旭見他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壓住火氣繼續說:“我覺得這個夢很……很怪異,但是一時也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你夢到什麽了?中500萬啦?”鍾晴嘻嘻笑道。


    “我夢到……夢到……”想到夢裏的情景,鍾旭的臉騰一下紅了,很是難為情地說:“夢到司徒月波向我……恩……求婚。”


    鍾晴一聽, 趕忙拿手捂住了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一隻手不停地拍著大腿樂得全身亂顫,不過當他瞥見鍾旭投過來要將他五馬分屍的目光時,立即很識時務地收起了笑容,故作嚴肅地說道:“恩,這個嘛,確實很怪異!俗話說十八年華春心動,姐姐你動晚了整整五年呢!”說罷他立即從現在的位置“彈”到了十步之外的安全地帶。


    真是要被這個不知輕重的堂弟給氣死!他一番話讓鍾旭又好氣又好笑,她招招手對鍾晴說道:“過來過來,我不會揍你的,先記帳!”


    鍾晴這才慢騰騰地回到了原位,防備地看著鍾旭說:“說好了啊,記帳!你……”


    “廢話怎麽那麽多?你聽我把剛才的事兒說完。”鍾旭不耐煩地打斷他,“最奇怪的是,當司徒月波正要給我戴戒指的時候,他突然就變成了許飛。實在是太怪了,而且我們還是站在一大片草原上……那種感覺,實在是非常真實,跟普通的夢境完全是兩回事呢。”


    “唉呀呀呀,姐,你不乖哦!”鍾晴死性不改地壞笑,“一個有錢少爺,一個瀟灑醫生,姐你太貪心了,難不成想兩大帥哥同時拿下?!嘿嘿嘿~~~”


    一個枕頭迎麵飛來砸得鍾晴兩眼發花。


    “死小子得寸進尺啊?!你當真以為我一動也不能動嗎!再敢胡言亂語我扒了你的皮!”鍾旭眉毛一揚,右手放在身後捏著另外一個枕頭。


    “嘖嘖,你們怎麽那麽不讓人省心啊?一個都玩兒得躺下了,還在胡鬧!你們這對姐弟怎麽老跟有仇似的!”鍾老太黑著臉出現在兩人的麵前,估計她此時的壞心情一大半是來自於外套上一大團清晰可見的水漬。抓起掉在地上的枕頭拍了拍扔放到床上後,鍾老太把鍾晴拽了起來說:“這兒沒你什麽事兒了哈,趕緊回家去。”


    “我一個人回去?”鍾晴指著自己的鼻子極不情願地反問。


    “行了行了,這兒晚上有我看著就夠了。不知道家裏的水龍頭關緊了沒?萬一沒有,那樓下的孫眼鏡又要雞叫鵝叫半天了。你趕緊回去看看!”鍾老太不由分說地把鍾晴往門外推,還留他在這裏的話,不知道這對冤家還會搞出什麽事端來。


    “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支援50塊打車費先!”


    “拿著。”


    “一塊錢?!”


    “搭公車足矣!”


    “小氣!”


    “小氣?兔崽子你還欠著這個月的生活費呢!”


    門口的對話消失後,鍾老太一臉輕鬆地回到鍾旭身邊,邊給她整理被子邊說:“送走這個小瘟神,總算可以暫時清淨一下了。我重新盛碗粥,你再喝一點就睡覺吧。”


    一口一口地吃著鍾老太送過來的粥,鍾旭抬眼看了看牆上的掛鍾,不到九點,剛剛才睡了一覺,現在又還那麽早,怎麽睡得著?!


    碗底很快就見空了,鍾老太抽了張麵巾紙給鍾旭擦了擦嘴,又從櫃子上把幾個小藥袋拿過來打開,抖出幾粒藥片放到她手裏說:“護士說這藥得飯後吃。”


    鍾旭一仰脖子把藥乖乖吞了下去,喝了幾口熱水後說道:“奶奶,這麽早睡不著,這裏什麽玩的都沒有,真是好難熬!”


    “這裏是醫院又不是遊樂場,忍耐忍耐哈!來,快躺下。”鍾老太把枕頭放平扶鍾旭躺了下來,再把她的手放到被子裏蓋得嚴嚴實實,然後又把床頭的燈光調得稍稍暗了一些。


    “我去把碗洗了。”給鍾旭打點好一切後,鍾老太端著碗放輕腳步走了出去。


    百無聊賴中的鍾旭伸長脖子看了看對麵的幾個鄰居——老太太已經醒了,一個中年男人正忙前忙後地伺候她吃藥喝水,而老太太卻麵有慍色,對他指指點點地發著脾氣。借著那邊的燈光,鍾旭看到這男人的一個側麵,看年紀,多半是這老太太的兒子。女孩兒還在看書,鍾旭好奇什麽書這麽有吸引力能讓她從早看到晚。要不就是要考試了?!現在正是臨近學校期末考試的時候呢。最裏麵的丟丟大概已經睡了,他媽媽正輕輕地拍著他小小的身子,舐犢之情溢於言表。鍾旭忍不住多看了這對母子兩眼,想到鍾老太曾經對她說過在她八歲的時候,她生過一場大病,一直高燒不退,她媽媽不眠不休地守了她兩天兩夜,她爸爸則冒著傾盆大雨連夜去到某個偏僻鄉村的老中醫那裏找偏方。也算她命大,當醫生都準備放棄治療的時候,父親死馬當活馬醫地給她灌了幾大罐草藥湯,竟奇蹟般地把她從死亡線上拖了回來。不過,估計是那草藥的後遺症,鍾旭醒來以後除了還認識自己的親人之外,其餘的記憶全沒有了。不過全家人還是謝天謝地,有什麽比命還重要的呢?!當然,這一切一切都是鍾老太告訴她的,而且平均半年就會提一次,每次一說起這事鍾老太都要語重心長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告戒鍾旭要記住親人對自己的好。最近幾年提起的頻率更高了,尤其是在鍾旭每個月發薪水的頭一天,痛說革命家史完畢後,鍾老太總不忘很“隨意”地提起什麽最近物價飛漲啊、什麽自己那破單位又是幾月沒發退休金啦之類的話,逼得鍾旭每月上繳的生活費呈直線上升趨勢。不過,總的來說,鍾旭還是很慶幸自己有這些又可惡又可愛的親人。同樣都是生活在這個城市裏的一群普通人,相形之下,自己真是比那個丟丟幸福太多了。鍾旭不禁感慨這世上果真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鍾老太拿著洗好的碗走了進來,見鍾旭還睜著兩眼東張西望不肯睡覺,於是斥責道:“就算睡不著,閉上眼睛養神也好啊。你好快一點,老人家我也少在這醫院呆一天嘛,真是的。”


    真是的,這睡不睡覺也能和傷好得快不快掛鉤?為了讓鍾老太不再嘮叨自己,鍾旭立馬閉上了眼睛作深睡狀,還故意打幾個呼嚕給她聽。鍾老太這才閉了嘴,把碗放好後擦了擦手,又去沖了一杯茶,這才坐下來掏出老花鏡戴上,抓起一份報紙慢條斯理地看起來。


    一隻小豬兩隻小豬三隻小豬,鍾旭無可奈何地數起小豬希望自己早點入睡,睡著了這時間就好打發了。或許是入夜後的醫院出奇的安靜給她營造了一個理想的睡眠環境,在數到第1007隻小豬的時候,鍾旭真正地睡著了……


    一股陰冷的氣流從鍾旭的臉上拂過,額前飄動的劉海掃得皮膚癢癢的。


    鍾旭被驚醒了。


    現在幾點了?鍾旭一時無從得知。隻感覺到整個病房安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雖然所有的燈都被關掉了,可是房間裏並不是如常理一般漆黑一片,幾束淡青色的光從某個地方透進來,照得裏頭的一切勉強可見。等等,不對呀,外頭又不是明月當空,就算有月亮,這光源的來向還有顏色也不對頭啊。鍾旭順著光束的來向把目光轉向了門口,嗬嗬,果然有非正常情況發生——先是一個人頭從房門上“滲”了進來,接下來是肩膀、腰身,直到整個身體完全進入這裏。然後就見一個裹著灰色條紋病號服的女“人”輕飄飄地落在地上,一把幹枯的頭髮散亂地綰在腦後,麵色蠟黃,兩頰深深地凹陷下去顯得顴骨異常突出,一對隻看到眼白的眼珠子左右轉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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