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嘛,那些東西要麽跟歪瓜裂棗似的,要麽缺胳膊少腿,要麽臉白如紙,最重要的是,它們可以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比如穿牆啊飛天啊等等等等。反正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就是我的本事!”古靈夕極其認真地向他闡述著自己的理由,言辭間透著股得意勁兒。


    “看來你隻會用眼去看。”鍾晨煊搖搖頭,“難怪會犯錯。”


    “你什麽意思呢!”古靈夕很不滿意他不屑的口氣,“我從來都沒有看錯過。”


    “還好意思說從來沒看錯?!”鍾晨煊眉毛一挑,“不是每隻鬼魂都是歪瓜裂棗,但凡是靈體,形態可以千變萬化,單靠肉眼是遠遠不夠的。就像你剛才見到的,那就是形態與常人無異的一隻。”


    “是嗎……”古靈夕將信將疑,“不過它也變得太像活人了,簡直分不出來嘛,換成誰看到也會把他當成普通人的,你沒見到,他臉上的血色自然得不得了呢!”


    “我想你見到的應該不是鬼魂。”鍾晨煊打斷了她。


    “不是鬼魂?那是什麽,真是活人?”他這句話讓古靈夕更加糊塗了,他自己剛剛還在說是形態接近於常人的“一隻”,怎麽現在又否認了?!


    “沒有肉體依傍的存在方式,被稱作靈體。靈體也有生死之分,死者靈體為死靈,也就是常說的鬼魂,而活人的靈體,是生靈。”鍾晨煊邊說邊從布包裏掏出一本簿子和鋼筆,翻開,在上頭認真地寫了起來。


    “活人?生靈?”古靈夕想了許久也沒弄清他所說的概念,“如果人還活著,又怎麽可能出現靈體呢?”


    “瀕死之人會,中邪術之人會,許多意料之外的情況都會。”鍾晨煊啪一聲合上簿子,放回布包裏,“總之,當一個人的肉體被損毀到無法容留自己的魂魄時,就會出現這樣魂魄離體的現象。”


    “啊?!那……那剛才那個學生不是很危險?”古靈夕一跺腳,後悔不已,“咳,該問清楚他姓什麽叫什麽的,現在想救人也救不了。不管瀕死還是中邪,哪件都是要命的壞事。你有辦法嗎?”


    鍾晨煊看著活像是自己遭了禍的她,問:“素不相幹的人,值得你這麽關心?”


    “我關心他幹嘛?!”古靈夕白了他一眼,“隻不過,見死不救的事我做不來。沒看見就算了,看見了我就不能不管。那學生還那麽年輕,死了可惜了。”


    “管閑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鍾晨煊不冷不熱地拋下話,徑直朝樓梯走去。


    看他一副與己無關撒手不管的模樣,古靈夕急忙跟了上去:“哎!我知道我是沒辦法管這閑事,但是你肯定可以啊!”


    鍾晨煊不搭理她,隻顧悶頭下樓。


    “餵!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什麽生靈死靈說得那麽頭頭是道,你既然懂這些,為什麽不肯救救那個學生?!”古靈夕不依不饒地攆上去,跟在他身後說個不停。


    一直下到二樓,鍾晨煊也沒有應她半個字。


    古靈夕停下腳步,有些憤憤然地瞪著他離開的背影,正要開口罵他冷血,卻忽然楞了楞,隨即轉身又朝樓上跑了去。


    剛才隻顧跟那個傢夥說話,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點不太對勁的東西。


    站在三樓的拐角,古靈夕的懷疑馬上得到了驗證。那條被糟蹋得慘不忍睹的樓梯居然在片刻間煥然一新,那些觸目驚心的油漆刀痕汙漬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莫非我眼花?”


    呆看著眼前幹淨整潔的樓梯,古靈夕唯一能找到的解釋就是這個。


    “你又跑回來幹什麽?”


    鍾晨煊不知何時折了回來,站在她身後,不耐煩地問。


    “你看這裏。”古靈夕懶得計較他的態度,跑過去把他拽到了這截古裏古怪的樓梯前,“看到這截樓梯了嗎?”


    “我不是瞎子。”鍾晨煊拉下她拽住他胳膊的手。


    “我剛才上來的時候,這裏不是這樣的。”古靈夕邊說邊比劃著名,“剛才這裏簡直髒得不像樣子,油漆潑得到處都是,還有泄憤似的刀痕,還有……”


    “好了。”鍾晨煊打斷她,朝樓上看了一眼,“下去吧,把你剛才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跟我說一次。”


    “啊?!哦,好!”


    沒想到他會有興趣聽聽自己的詭異經歷,古靈夕趕緊跟著他一起下了樓。


    “骯髒的樓梯,鎖上的教室,明媚的陽光,畫畫的學生……”


    走在教學樓外的路上,鍾晨煊自言自語地重複著古靈夕向他描述的情況。


    “你說我是不是也中邪了?”理不出頭緒的古靈夕很認真地問他。


    “中邪就未必,餓過頭了到有可能。”


    聽著從她肚子裏傳出的咕咕聲,鍾晨煊譏誚地笑了笑。


    “喂,我認真的!”古靈夕尷尬地摁了摁肚子,“不然我為什麽會遇到這麽奇怪的事?!”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終於擔心起自己的安危了?”鍾晨煊抬頭看了看澄朗的天空,伸了個懶腰。


    “我沒說我害怕,我隻是奇怪而已!”古靈夕急了,“你幹嘛老曲解我的意思?!廢話少說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原因?你到底有沒有辦法幫那個學生?”


    “剛才的一切,你就當沒看見好了。”他停下步子,側頭看著某個方向,“該管的,能管的,我自然會去處理。你該幹嘛幹嘛去吧。”


    “那你是答應救人了?”雖沒有明說,古靈夕卻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心頭不由一樂。


    “快去填飽肚子吧,否則難保還會見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鍾晨煊不再跟她多說,抬腳便要離開。


    “哎,你進輔誠中學根本不是來當老師的吧?!”古靈夕叫住他,突然冒了一句。


    他回過頭,走到古靈夕麵前,略一低頭,微笑著在她耳邊說:“老師們懂的,我都懂。我懂的,他們不懂。所以我比這些老師更加老師。你要願意,也可以跟大家一樣叫我一聲鍾老師。”


    最受不了這傢夥離自己這麽近了,古靈夕趕忙退後一步,漲紅了臉說:“想得美!除非你答應收我當徒弟,不然我憑什麽叫你老師!”


    “收你當徒弟……”鍾晨煊看定她,食指輕撓著自己的下巴,故作為難,“可是,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啊,要是收你當了徒弟,這輩分不就亂了麽?!不好不好。”


    “妻子”二字一出口,古靈夕頓覺得自己的心就要從嘴裏蹦出來了。這個傢夥,好好的怎麽提到這上頭去了?剛才情況特殊,一路都關心著另外的話題,連她自己都忽略了她與他之間的這層關係。現在到好,他居然毫無預兆地把這事搬了出來,這不成心要她方寸大亂麽?!


    “你……我……那個……”古靈夕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蝦子,嚅囁著嘴唇,平素牙尖嘴利的她竟不知要如何回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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