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明之武靈光一閃,頓時撫掌,大叫出聲。


    杜衡和烏惜文皆抬眼看他,眼中都閃爍著求知的光芒。


    “這件案子,豈不是和若幹年前珹國前任國君成泰、和那毒婦鍾離心勾搭成奸的情景幾乎一模一樣嗎?”


    明之武此話一出,杜衡的眼神頓時有些微妙。『勾搭成奸?』他在心裏暗暗咀嚼這幾個字。用這個詞來形容他阿姐和蕭景逸的關係,多少有些不恰當。


    烏惜文暗地裏衝明之武使眼色,讓他說話注意分寸,明之武卻連一個眼角餘光都沒給他。


    烏惜文默默握緊拳頭,深吸口氣,緩緩閉了會兒眼睛,才慢慢把情緒平複下來。


    杜衡有些隱忍地開口:“可是被稱作‘禍國妖後’的那個鍾離心?她和成泰不是一向如膠似漆、感情甚篤嗎?怎會和我阿姐這邊的情況類似?”


    “沒錯,就是她,那個蛇蠍毒婦。她和成泰那個眼瞎心盲的蠢蛋兩個人狼狽為奸,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過你看到的兩人情比金堅,不過是他們——或者說隻是鍾離心這個老妖婦,費盡心機做出來欺騙世人的假象罷了。”


    明之武說著說著便重新回到位子上坐下,開始向杜衡這個“單純”的人講解背後的隱情。


    “整個珹國,甚至包括整個沂國在內的絕大部分人,全都以為鍾離心那老妖婦甫一出現就把成泰迷的團團轉,不費吹灰之力就坐穩了珹國皇後的寶座。”明之武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有些嘲諷地勾了勾唇角:“但這,不過是那老妖婦鍾離心精心編造的一個謊言而已。”


    杜衡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像是有些不能接受這顯然超出他理解範圍的情報。


    “不錯,根據我們所得到的情報,鍾離心早在起初進入珹國之時,便已經被成泰召幸,並且承寵過一段時間。隻是很快,成泰就對她失去了興趣,再沒有寵幸過她。”


    這句話是烏惜文說的。他擔心明之武激動之下再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便索性接過話題,繼續向杜衡解釋:


    “珹國皇宮自然一直在源源不斷地輸入新人,鍾離心對於成泰來說,隻是一個相對新鮮的玩意兒罷了,玩過了,興致沒了,也就隻能放在角落裏落灰。試想,有了大量新鮮嬌嫩的新玩具,誰還會去在意早已沾滿灰塵的舊玩具呢?”


    杜衡了然地點點頭,“鍾離心被遺忘是很正常的事。可她後來,不是享盡了一切寵愛,甚至花空了整個珹國國庫嗎?想必她一定是機關算盡,最終才能再次複寵吧。”


    烏惜文搖了搖頭,“奇怪的點就在這裏,鍾離心重獲寵愛,仿佛就是一夜之間的事。好像一瞬之間,成泰那個腦滿腸肥、浪蕩無能的蠢貨突然之間就意識到,被自己早早拋棄、已在角落裏落了厚厚一層灰的那隻破舊玩偶,才是自己的心頭摯愛。於是,他不顧一切地把早已消失許久的鍾離心推上高位,並不計代價地瘋狂寵愛她。”


    杜衡有些難以置信。他擰起眉頭,眉間折出一個“川”字型,表情嚴肅,語氣凝重:“會不會是你們搞錯了?也許鍾離心在複寵之前,還做了大量的精心的準備。比如暗地裏賄賂了成泰身邊伺候的內侍……”


    烏惜文搖頭,“很遺憾,沒有。”他神情嚴肅,看著杜衡的眼睛認真道:“杜將軍,你該相信我們的情報組織。在整個山烏大陸上,沒有任何消息傳遞能瞞過我們的情報網。”


    杜衡心中一沉,卻還是勉強扯出一抹笑,“抱歉,是我誤會了。”


    烏惜文擺手,仿佛接受了他的道歉。杜衡卻心亂如麻,一時竟然理不清,自己心裏反複湧動著的情緒,到底是質疑還是感激。亦或者是,忌憚。


    風玥的情報組織,竟已鋪張到這種程度了嗎?那整個沂國的所有人,上到王公貴族,下到黎民百姓,是不是都暴露在他的監控之下?甚至可能還包括,他自己?


    “根據我們所獲得的情報,鍾離心根本沒有做任何直接的或間接的小動作,成泰確實如同幡然醒悟一般,在一夜之間浪子回頭,重新找回當年被自己親手丟下的舊玩具,親自去迎鍾離心。不僅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寢殿裏夜夜笙歌,甚至重新寵幸她的當晚,就封賞六宮,賜她貴妃之位。”


    “珹國前任國君成泰,於政*事上一向碌碌無為,對待後宮女子也多是挑選物品的態度,從不會在任何一個女子身上投入過多感情,無論這個女子有多美。”


    “他先前對待鍾離心明明和對待其他女子一般無二,如何會在一夜之間突然態度大變,對鍾離心愛若珍寶?若是鍾離心真做了什麽討他歡心的事情入了他的眼也罷,問題是她在再次複寵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舉動。”


    “這樣看來,成泰為何會突然態度大變,就顯得十分可疑了。”


    烏惜文侃侃而談,將其中關竅一一道來。


    書房內落針可聞。片刻後,一聲微弱的歎息響起。


    “如此,”杜衡按了按自己抽痛不已的眉心,嗓音沙啞:“如此看來,這成泰的境況倒真的和我姐夫的情況有些類似。”


    “對吧,”明之武挑了挑眉,語氣裏還帶著一點莫名的驕傲:“我就說這個情況怎麽聽起來似曾相識的樣子,果然被我想到了。”


    烏惜文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既然狀況相似,那有沒有什麽辦法可解呢?”


    杜衡放下手,眼含希冀地看向兩人。


    “這……”明之武一臉為難,不知該怎麽說。


    杜衡看出他的猶疑,直接開口道:“之武兄有話但說無妨,不必顧及什麽。”


    明之武動了動嘴唇,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他掙紮片刻,最後閉著眼睛,壯士斷腕般,一口氣把話說了出來:


    “雖然狀況類似,但是我們並不知道要如何解決這種情況。那成泰一直到死,都對鍾離心極度寵愛。想來這種東西,恐怕是無法解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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