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現實,那就活脫脫地是個噩夢。


    婠婠渾身癱軟,跪在地上的姿勢不知不覺地歪了幾分。她的上半身後仰,像是在下意識地躲避蕭顏汐的靠近。


    蕭顏汐目露關切,看著婠婠身體後移,躲她不及,仿佛她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的模樣,有些傷心地歎了口氣:


    “唉,這是怎麽了。婠婠,本殿下可是長得很駭人嗎?”


    婠婠驚懼地搖了搖頭,“不,當然不是。殿下光彩照人、風姿綽約,美極了。”


    “哦?是嗎?那你為何這般害怕我?”


    “奴婢,奴婢沒有……”


    婠婠底氣不足地否認著,身體還在微微發著抖。


    她努力的深呼吸幾次,強迫自己抬頭直視著蕭顏汐,結結巴巴地為自己辯解:


    “奴婢、奴婢隻是一時昏了頭,竟以為殿下要把那麽珍貴的鮫綾紗,送給、賜給奴婢,一時間高興地忘乎所以,這才避開了殿下的觸碰……奴婢不是有意這麽做的!”


    她說這話時低垂著頭,眼神飄忽,語氣閃爍,顯然是在撒謊。


    蕭顏汐卻像沒有發現一樣,聽了她的解釋後掩唇一笑,嬌美可人的臉上露出一抹嬌笑,眼神柔和地看著她。


    “哦,原來是這樣啊。”


    婠婠渾身一抖,瞬間集中心神,嚴陣以待。


    每次蕭顏汐笑得這麽柔和時,就代表有人要倒黴了。


    她跟在蕭顏汐身邊這麽久,若說以前還以為這位公主真的是個仙子麵容菩薩心腸的人,經過前段時間發生的事後,她便再也不再那麽單純天真了。


    不知這次,她又想到了什麽方法戲耍自己。


    婠婠心裏暗暗叫苦,麵上卻一派恭敬地回複:


    “是的,殿下。是奴婢癡心妄想,還請殿下責罰……”


    “不是你的妄想,我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蕭顏汐打斷了她的話,指著一旁被她收拾地整整齊齊的珍貴布料。


    “去挑吧,那三匹鮫綾紗,你可隨意挑選一匹。”


    婠婠睜大了眼睛。


    “殿下,這如何使得……”


    “為何使不得?你不是喜歡嗎?那便拿去吧。”


    蕭顏汐語氣隨意,漫不經心地口吻好像是在說街市上的大白菜一般:


    “不過是一匹特殊點的布料罷了,皇兄既然賜給了我,那就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我樂意給誰就給誰,有何使不得?”


    婠婠已經傻了,她還想繼續推拒:“可是殿下,這麽珍貴難得的東西,怎麽能……”


    “你在質疑本殿下?”蕭顏汐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和藹的淺笑也消失於唇角,繃著臉的狀態看起來有些滲人。


    “奴,奴婢不敢。”


    婠婠渾身一個激靈,急忙把額頭貼在地上,再次深深地行了一禮。


    “多謝殿下厚愛,奴婢不勝感激。”


    知曉再推脫下去隻會惹得蕭顏汐不快,婠婠終是收下了那匹珍貴無比的鮫綾紗,誠惶誠恐地謝過蕭顏汐的厚愛。


    抱著懷裏的鮫綾紗,婠婠這會兒卻再沒了之前那樣的驚奇與歡喜,隻餘下滿心惶恐和惴惴不安。


    “奴婢多謝殿下賞賜,奴婢惶恐,願為殿下肝腦塗地……”


    “行了行了,”蕭顏汐擺擺手,示意婠婠起身。


    “不過一匹鮫綾紗罷了,你拿去,就當是提前慶祝你即將成為將軍夫人。”


    蕭顏汐意味深長地看著婠婠,空靈的嗓音一如既往地蠱惑人心。


    聽到這句話,婠婠低垂的頭終於有了動靜。她猛地抬頭,眼底燃起一抹絢麗的火焰。


    “多謝殿下,殿下可是有什麽消息?”


    一提到杜衡,婠婠的智商總是會很快下線。這會兒也不例外。


    蕭顏汐勾起唇角,空靈的嗓音輕柔而充滿神秘感:


    “你心心念念的杜衡大將軍馬上就要倒大黴了。不,或者說,已經開始倒大黴了。”


    婠婠呼吸一緊,覺得胸腔壓抑的厲害。


    “什,什麽?”


    像是欣賞夠了她的緊張和無措,蕭顏汐默默等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才開口:


    “不過,你不用擔心。”


    婠婠茫然地看著蕭顏汐,她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杜衡已經難逃一劫了,甚至可能性命都堪憂,這個時候還談什麽成為將軍夫人的美夢。她怎麽可能不擔心?


    “這是他的劫數,卻未嚐不是你的機會。”


    蕭顏汐輕緩的聲音像傳說中鮫人的美妙嗓音,撓刮著她的耳朵,一點一點地迷惑她的心智。


    婠婠的眼神略微恍惚了一瞬,轉而被蕭顏汐的話攫取了全部心神。


    “奴婢鬥膽,請殿下不吝賜教。”


    蕭顏汐微微點頭,像是很滿意婠婠的反應。輕笑一聲後,她緩緩開口:


    “你且這樣做……”


    *


    “娘娘,摘星殿遣人來了,正在門外候著。”


    褚湘思正在清點蕭景逸剛剛賜下的物品。皓白的手腕時不時翻過一頁賬本,美豔的臉上卻不似一旁的侍女那樣激動的滿臉通紅,而是一片沉靜。


    “讓那人進來。”


    褚湘思頭也沒抬,繼續看著手中的賬本。


    通報的宮女應聲退下,不一會兒,便有兩個穿著同樣淺粉色宮女服飾的人一前一後的進來。


    前麵領路的正是褚湘思的貼身侍女阿榛,跟在她身後進來的,是蕭顏汐手下的侍女,摘星殿裏的二把手,焦冉。


    褚湘思眼皮抬了抬,見是焦冉而非婠婠,視線又回到了手裏的賬本上,平靜道:“何事?”


    焦冉對著褚湘思行了一禮:“貴妃娘娘安好,我家主子托我送來一份薄禮,還望娘娘喜歡。”


    說著,遞上來一個金絲楠木的匣子。


    那匣子看起來便價值不菲,上麵還雕刻著精美絕倫的紋路,細看去竟是幾株清新雅致的相思子,伴著枝葉,開得錯落有致。


    旁邊還有一首小詩:


    『一尺深紅蒙曲塵,天生舊物不如新。


    合歡桃核終堪恨,裏許元來別有人。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


    褚湘思本來隻是打眼一瞧,並沒把這個東西放在心上。待阿榛接過來遞給她後,她才看清楚這匣子上麵的圖案和詩句,頓時喜不自禁地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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