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薑知阮剛出月子,想著周一鳴等下要回來,她想給他做最後的一頓飯。


    生了孩子的她,還有些虛弱。


    因為她整個孕期,心情都鬱鬱寡歡的,所以導致孩子也早產了一兩個月。


    所以,現在孩子,根本就不在島上,被送到了附近的城市,在保溫箱裏,接受觀測。


    剛進廚房,她就看到韓若夕正圍著圍裙,在廚房忙活,動作十分嫻熟。


    “韓小姐,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嘛?”


    看到薑知阮後,韓若夕連忙扶住了她,同為女人,也知道剛出月子,她身體還很虛弱。


    “知阮,你要不回房裏休息一下吧。今天晚餐我來做吧!”


    經過這半年,她算是徹底知道,自己沒機會了。


    反正,隻要阿徹幸福,她也滿足了。


    唯獨就是,這兩人都太內斂了,明明心裏各自都有對方,但就是過不去那道坎。


    反正現在孩子也平安出生了,她可不信,阿徹還會因為以前的事,和她較勁。


    “我還好,我幫你打下手吧,切切菜也行。”


    薑知阮衝她莞爾一笑,眉眼溫潤。


    語氣裏帶著淡淡的溫柔,氣質如蘭。


    那一刻,韓若夕都有些看呆了。


    她的確生得極為標致,素顏的狀態,都有種弱柳扶風的嫻靜。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在愛情裏,輸給這樣的女人,她好像真的也不算丟人的。


    “行,謝謝了。”


    她準備著做咖喱雞的材料,從冰箱裏,拿出了食材來,一一清點著。


    雞肉、咖喱、洋蔥、土豆,還有牛奶……


    “韓小姐,牛奶換成椰子汁吧。他不愛喝牛奶,也喜歡清淡一些的咖喱雞。”


    “啊?是嗎?那行,你真了解他。”


    “沒有,不是很了解。了解的話,我們……韓小姐,你和他要幸福哦。孩子已經出生了,我也該走我自己的路了。”


    這幾個月的確是難熬了一些,閉上眼,仿佛就是之前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的精神壓力,越來越重了,更何況,她在這裏,是那麽孤單。


    似乎,真的沒什麽,可以堅持她再繼續人生的動力了。


    “你今天說話怎麽那麽奇怪啊?阿徹晚上會回來的,你可以問問他孩子怎麽樣了。是不是想孩子了啊,畢竟一生下來,你都沒見過幾眼。”


    “嗯,興許是吧。”


    薑知阮又埋頭切著菜,沒有反駁,但也沒肯定她的說法。


    晚上八點,周一鳴回別墅了,第一句問的人,就是薑知阮。


    “阿徹,你吃飯了沒有?”


    韓若夕見他風塵仆仆的,忍不住就問了一句。


    “沒有,薑知阮呢?我找她有事,她在房間是吧?”


    “你快坐下吃飯,今天我主廚呢,知阮她還幫忙切菜了,你可得好好嚐嚐。不然,也太對不起我倆了。”


    聽到她今天在幫忙備菜後,周一鳴這才停下了腳步,把外套遞給了旁邊的傭人,擦了一下手,就用起了餐。


    “她呢?吃過了吧?”


    “吃了的,我給她熬了瘦肉粥。產婦嘛,要多休息的,她七點就睡了的。孩子呢?情況還行吧?”


    “那就好,辛苦你了。過兩天,我就把她送回榕城了,孩子的情況挺好的,讓她也去看看。”


    這半年,他的確有在盡心竭力地照顧她,和肚子裏的孩子。但是,他卻能深刻地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排斥有多深。


    因為心裏還有事,所以這飯,他也吃得心不在焉的。


    “吃吃這道咖喱雞吧,她說你喜歡用椰子汁煮的做法,話說你這口味啊,可真奇怪!咖喱雞加牛奶不是更好嘛?”


    周一鳴聽完,瞬間毛骨悚然了起來。


    她怎麽可能知道自己喜歡吃這道菜,而且那麽詳細。


    這明明,就是他五年前喜歡的做法,他曾經告訴過她的。


    除非,隻有一種可能,她早就記起了之前的事情了。


    “若夕,她今天還說什麽了?不對,她不可能知道的!”


    “她還說,讓我倆一定要幸福。阿徹,我可幫你夠多了。咱們這假身份,該澄清一下了。她孩子都幫你生了的,你倆可不能再……”


    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麽,周一鳴趕緊放下餐具,發了瘋一樣,往薑知阮房間跑去。


    她肯定記起來了!


    來到她房間後,他先是敲了幾下門,見到沒人答應後,他徹底慌了神。


    連忙拿了鑰匙,強行闖入,然後,就看見她安靜地躺在被窩裏,像是在熟睡。


    “知阮對不起。這些年,我錯怪你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了?”


    他忽然走了過去,鼻腔裏,卻多了一股很濃的血腥味。


    掀開被子一看,她的手腕,被刀割過傷口深可見骨。


    雪白的床單,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旁邊,是留給他的一封信件,上麵赫然寫著他的名字。


    “知阮!”


    他瞬間變得驚慌失措,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在此刻潰敗一地。


    周一鳴趕忙按響了床頭櫃的鈴,然後迅速在藥箱裏,找著繃帶,給她受傷的手腕,包紮了一下。


    他緊緊抱起了她,能感受到她的身體,正在逐漸失溫,臉色蒼白可怖。


    “薑知阮,你絕對不可以離開我!醫生!快救救她!”


    聽到動靜的韓若夕,也快速跑上了樓。


    見到薑知阮無力地被他抱在了懷裏,繃帶上的血,仍在汩汩往外冒。


    “阿徹!她……”


    幾分鍾後,醫生迅速趕來,但因為島上的醫療條件有限,他們隻能爭分奪秒,去臨近的城市。


    直到薑知阮被推進了手術室,周一鳴仍然沉浸在悲傷的氛圍裏。


    “若兮!她會沒事的對吧?”


    周一鳴盯著她的眼睛,用力地攥緊了手,眼尾猩紅,就連一貫冷靜孤傲的聲音,也變得沙啞。


    “阿徹,你鎮定一些,她會沒事的。都怪我讓你先吃飯,不然,還能阻止她的。”


    韓若夕內疚到了極點,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自殺。


    明明這半年以來,表現得如此正常的。甚至,都有些不像她第一次見到的那個薑知阮了。


    “若夕,她要是沒了。我活著,也沒動力了……我很謝謝你當時救了我!”


    他感覺心髒都被掏空了一塊,如果她能醒過來,自己什麽都願意放棄。


    她想幹什麽,他都陪著就好了。


    為什麽躺裏麵的不是他呢?


    “阿徹!會沒事的,你別說喪氣話了,我認識的阿徹,他不是這樣的!”


    “若夕,真正的我,是很脆弱的。我早原諒她了,真的。我都在暢想,等孩子度過安全期後,我就盡到我自己作為父親的責任……”


    越說,他越覺得愧疚不安。


    這些年來,他似乎真的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甚至都忘了,五年前的她,也為了讓他活下去,而選擇把槍口對準了自己。


    他忘了他們曾經是如此的相愛,忘了那些許多幸福的小瞬間,為了一個誤會,白白錯過了五年。


    “知阮,醒過來好嗎!”


    他做出了祈禱的手勢,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靈魂,變得渙散不堪。


    過了一天後,薑知阮成功被搶救了回來,但是卻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聞訊趕來的薑庭深看到了周一鳴後,一個左勾拳過去,就打上了他俊逸非凡的臉。


    “你這個渾蛋!竟然把我妹妹綁了那麽久,你還是人嘛!周一鳴,我看錯你了!”


    旁邊的手下見到了,想要製止住薑庭深的動作,但是,卻被周一鳴及時製止了。


    薑庭深又狠狠地打了他幾拳,看他已經鼻青臉腫的了,這才及時收手。


    “你為什麽不還手?”


    “我活該的,哥,你打得太輕了。這幾拳,壓根抵消不了,她受的傷痛。”


    他躺在了地上,又爬了起來,雙眼無神。正當薑庭深還想補一拳頭的時候,韓若夕來了。


    “喂!你誰啊?在這裏發什麽瘋!阿徹,你沒事吧?”


    她趕緊把他拉了起來,著急得不行。


    “的確是輕了,要是我妹妹醒不過來了,我肯定不會饒過你。拚了我這條命,我也要跟你對抗到底!”


    薑庭深看著重症監護室的薑知阮,毫無血色地躺在那,身上插滿了管子。


    心髒,如同被人狠狠揪住了。


    “薑知阮她就是個傻子,五年前她得腦癌了,為了保護你,特意和陸言川演了一出戲。知道她那段時間化療有多痛苦嘛?”


    “手術成功率隻有百分之十,她早就做好了死在手術台的準備了!這是她五年前寫的遺囑備份,看清楚了,她足足給了七成給你!”


    他憤然地從包裏,拿出了那份遺囑,狠狠甩在了周一鳴的臉上。


    周一鳴接過去了,看著上麵的內容,和她親筆簽下的字,瞬間埋頭,泣不成聲。


    “對不起!哥,我讓她失望了。”


    “你真是瘋子!竟然綁架知阮給你生孩子!知阮的孩子呢?給我!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憑什麽交給你!”


    薑庭深怎麽也沒想到,好不容易接受了薑知阮無故消失了大半年這事,以為她是遭遇了噩耗。


    剛從悲傷的氛圍裏緩解了一些,但昨天那通電話,實在是讓他的心,都被狠紮了幾下。


    他以為飛機出事早就去世的妹夫,竟然綁架了自己消失了大半年的妹妹。


    而且搖身一變,還成了秦氏集團的二公子。


    “哥,她會沒事的。她醒不過來的話,我這條命,隨你處置。”


    他滿懷歉意,隨即眼神瞥向了一旁的薑知阮,不禁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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