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時分,親王領地城堡才嘭地重重放下,城堡陰暗的門廊內走出幾名戎裝男子。稍微留意便看得出,這些男子神色泰然,走路動作幹淨利落,顯然身懷絕技。


    隨著他們越走越近,越兵輕輕掩好帳簾,轉頭對帳篷裏的人說道:“老蛤蟆沒有出來,倒跑出幾個瘟生,你們怎麽看?”


    “老板,我覺得跟他們鬧翻了,把老蛤蟆逼出來耍耍好玩。”風路蠻不經心地咬口餅幹,喝口香花茶地說,“瘟生不管事,身上又沒有油水。再不,換幾個陪酒的妞來也好啊。”


    “這裏就有三個美女,算了不開玩笑了,”越兵認真地轉向帳篷內的機鎧,“芙娜,艾拔蘭方向的情況怎樣?”


    芙娜似乎在忙碌別的事情,延遲了幾秒才回答道:“自清晨出的部隊馬上就要達到親王領地邊緣,與我們生接觸的時間大約在五小時之後,比我們之前估計的時間遲了一小時三十分。補充,敵人人數在三萬七千至四萬人之間,騎兵占百分之十,空騎占百分之一左右。”


    “嘿嘿,不遲不早,時間剛剛好,”越兵走到機鎧旁邊,打開接口調出虛鍵盤,“等我段摩斯碼回去,入夜大家一起熱鬧!如果斥候安迪斯安全到家,現在莉莉絲、伊凡他們也應該準備差不多了。”


    看著越兵手指極地在空中舞動,指尖不斷出先透明綠的方塊,艾莉不禁往他身邊湊湊,好奇地問:“越兵,你打算讓他們去幹什麽壞事呀?”


    “搞恐怖活動,嘿嘿。”摩斯碼不長也不短,越兵說完剛好完,“太早說沒有意思,現在隻能告訴你,我們隻是一塊大香糕,盡可能地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真正解決戰鬥的關鍵還得看莉莉絲和伊凡他們能不能完成得利索。”


    “暗殺菲露亞?”離離急忙搖頭,“不可能的,艾拔蘭皇宮戒備森嚴……”


    越兵得意地笑笑,合上機鎧接口:“他們的斥候之前死了一批,大部分又在到處找我們,餘下的,八成正守在各個城鎮關隘等地,如你所說,守衛皇宮還有一批,看上去很多,事實上,他們的警備人手遠遠不夠了。”


    “不是殺人,那就剩放火了。”風路搖轉著食指滿有把握地說,“你們看,我們老板敲過竹杠綁過票,上過館子留過……”那個“夜”字未出口,他看見越兵活動手腕,馬上識趣地拗回來說:“我亂猜的,我亂猜的。”


    “他們馬上到了,我們去和他們磨磨嘴皮子,反正到了晚上,你們就知道會生什麽事了。”越兵看看午茶會後亂糟糟的桌子,也不叫風路去收拾,轉身抬手撩起帳簾,慢悠悠地走出帳篷。


    離離與艾莉仍不明白,風路也是亂猜。如果說真是放火,需要燒毀的目標除了糧倉之外好象再沒有其他東西。假如真的燒糧倉,艾拔蘭城內的糧倉負責著附近十數座要塞、城鎮的軍糧,就算斥候不夠了,能鑽得進十多二十人,但是怎麽燒掉巨大的糧倉?


    誰都想不出頭緒,隻好跟著越兵出帳篷,對方幾人腳步輕快,等他們都鑽出帳篷之時,對方已站在帳篷不遠處,中間年紀最大的男子開口說道:“聽聞各商會老板已經被皇帝陛下請進皇宮,不知道今天到本王領地的是哪個商會的老板呢?”


    “當然,在下的是無雙天下商會。”越兵看見男子頭上的王冠,眼皮不眨:“我記得這應該是菲依親王的領地,一塊領地能封兩個王?”


    聽見無雙天下商會,其他男子神色略現出遲疑,臉似老鞋底般粗糙的男子依然按劍道:“我已經繼承了父親的王位,現在,我是史密斯王。然後……你說自己是無雙天下商會,據我所知,無雙天下商會的主要成員要不是在白雲國,就是在北方,我該怎樣相信你是真的?”


    我都會有假貨?越兵不管史密斯打的什麽算盤,閑閑地退兩步到離離身邊,伸手搭住她肩膀:“你看,半貓族侍從。再看那邊,”他指指艾莉,“極品美女秘書,試問,普天之下,有哪個商會能擺出這款陣仗?”


    藍眼的少女的確可以稱之為罕見的美女,但越兵摟著的半貓族絕對是宮廷魔法師,史密斯自認絕對不會看錯,但他卻沉吟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說:“那麽,貴會到本王領地有什麽貴幹?之前是否與本王有過預約?”


    “預約?喔,預約。”越兵知道離離對他的手意見頗大,於是收回手,邊踱步,邊說道:“我之前想和你父親他談筆大生意,已經通過親信修裏進行預約,不過你繼承了你父親的王位,這筆大生意似乎要和你談才有效。那麽史密斯王,你想不想坐下來和我談這筆生意?如果你覺得今天不行,我們改天談也可以。”


    談生意明顯是假的,但越兵到底搞什麽名堂,史密斯真的猜不透。按常理,越兵應該知道特蘭亞帝國內省所有部隊都正往親王領地而來,隨時可以集中起十倍、乃至於聯合傭兵聯營二十倍的兵力殲滅他。然而,他還想談生意?


    如果今天不行,改天談又會怎樣?史密斯退一步猜測,甚至把自己當成了越兵,試想著在同樣的情況下,自己有什麽對策用兩千人不到的傭兵對付特蘭亞帝國的精銳。他根本想不到越兵把自己當成了幌子,真正尖刀正在艾拔蘭城內布置著巨大的魔法陣。


    意識到自己沒有太多時間沉默,史密斯終於開口問道:“怎樣談?”


    “這樣談,”越兵側側身體,伸手比比帳篷,“和和氣氣地坐下來,從不行談到行。”


    見越兵轉身,風路跟上去小聲問:“我說老板,你能有什麽生意和他談?”


    “我用三點五折收他領地裏所有商鋪,”越兵也用小聲得幾乎聽不見的音量答道:“你覺得這筆買賣能不能談成?”


    “不管誰,在這情況下和老板你談三點五折夠他鬱悶的。”


    風路的小聲叨念史密斯聽不見,艾莉卻忍不住“噗”地笑出聲音。風路說得一點不錯,援軍還不到,城堡頂不住,這段時間隻有任由越兵漫天開價,胡說八道。


    史密斯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在帳篷內的椅子上坐定就進入談生意的模式,客套了幾句後,說道:“本王領地內的物產還算過得去,不知道大老板看中了些什麽,需要多少量,打算用什麽價錢買下來?”


    “我看中的是史密斯王您領地內的商鋪,”越兵大咧咧地靠著椅背,“連同貨物一起更好,我打算全買下來,先估估價吧,在總價格上給我打個三點五折。”


    如果不是有了心理準備,史密斯一定被激得吐血,但現在他隻沉著地應對越兵的挑釁:“的確,領地內的商鋪不屬於任何一家商會,都是老親王的私人產業。現在我繼承了父親的王位,也即是繼承了老親王的所有一切。既然大老板想買,我馬上叫人去估價,但三點五折實在很難讓人接受。”


    史密斯恃著軍隊不久之後就會開進親王領地,其他地方退出要塞的部隊也正向領地合圍,而越兵卻有模有樣地從空間符咒裏取出無雙天下的帳本,翻開幾頁說:“三點五折這是很高的價位啊,半個多月前,我們商會跟暴風之主收購了雷頓堡內所有鐵匠鋪,用的就是三點五折,暴風之主高興得還出文告表示要與無雙天下商會結成永遠的友誼呢。”


    聽到這裏,風路忍不住附著艾莉耳朵小聲道:“你沒在真可惜,暴風之主那時可是喊打喊殺,我們老板硬是臉不變地說‘大家拉部隊出去幹一架’。”


    這哪是什麽做交易!不是明搶麽?離離敏銳的聽覺聽得清風路說的每個字,心中暗暗慶幸白雲國當初順當地接受越兵的開價,不然,現在王城裏的商鋪十有**插著無雙天下商會的大旗!


    “嘻,北方我還沒去過,回頭一定去看看。”艾莉對暴風之主目前的心情興趣十足,因為看眼前的情況她能夠猜出七八分,越兵還未挑明了說開打,史密斯已經表情深沉,極力地思考如何回複這難受的要求。


    沉默將近整盞茶的時間,史密斯才緩緩說道:“本王的領地是艾拔蘭周邊最為富庶的領地,在這點上,相信大老板沒有疑義,與遙遠貧瘠的北方不能相比。所以,三點五折這個價碼,本王絕不會接受。”


    史密斯想拖時間,越兵還不是在等著時間一分分地過去,故作為難地思考了很久後,他裝成誠懇地說:“史密斯王您說得不錯,兩者的確不能相比,但是您想想,您的商鋪在無雙天下商會的旗幟之下,無雙天下商會的信用以及雄厚的保安實力,能給您的領地帶來多少好處?白雲國的依斯橋堡、巴塞城如今的狀況,您可是能聽得見,看得見的。”


    商鋪如果沒有貨物,那也是幾間房子而已,認真計算起來值不了幾個錢,依越兵的說法,帶來的收益卻十分巨大,史密斯思維一瞬間被越兵的利益引誘帶領,隨後他才現自己差點當真談起了生意,把拖住商會聯合傭兵聯營的事忘記。


    重振精神後,史密斯假裝猶豫不決地說:“大老板的保證非常吸引人,這點我必須承認。但是,所有商鋪都是老父親的畢生心血,為了尊重他老人家,還請大老板把價錢提提,就本王個人來說,本王還是非常願意與無雙天下商會做成這筆交易。”


    “看似史密斯王不會把貨物一起賣了,”越兵感覺對手也想拖時間,幹脆順著杆子,大家一起拖:“商鋪其實不過幾十間老房子,您看我要是高價買十幾、二十幾棟民居,隨便改造裝修下,還不是一樣的新亮商鋪,與您談購置商鋪的事就是為了雙方都得益……您看,要是我這樣幹,商會的銷售就會與您的商鋪有衝突,與商會相比,您的領地商鋪局限性太大,必然麵臨虧損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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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著一年多兩年的經商經驗,越兵把帳目計算得頭頭是道,把利害衝突詳細點明。別說史密斯,就連白雲國的宮廷魔法師離離也懷疑,越兵該不會是真的在做生意!因為照此下去,時間未入夜,生意已經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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