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我和兄弟心連心,兄弟反手掏我心?


    可惜掛在側麵的徽記,站在前麵又怎麽能看得清?


    或者說這幾個激動到眼前發昏的寡婦,早就在胡言亂語般的美好幻想中忘記了這一點。


    終於看到救星的她們紛紛高呼著“大人呀您可算來了”,然後爭先恐後地想要第一個撲上去哭訴,看看能不能在老爺們麵前混個臉熟,好在之後更進一步。


    但如今的內城局勢早已劍拔弩張,鮑裏斯此行來到這裏也是冒著很大的風險,因此護衛們全程都繃緊著心中的一根弦,根本受不了哪怕一點刺激。


    尤其是現在,見幾個黑色的影子不顧一切尖叫著撲上來,他們嚇得還以為是當初那群炸掉大樓的詭異生物卷土重來了呢。


    “有刺客,保護家主!”


    在喀啷聲中紛紛抽出腰間戰刀,連問都懶得問抬手便砍。


    而且在接連不斷的呼喝聲中,所有的追獵者都驅動著馬匹向著自家家族的車架簇擁而去。


    借由鐵甲與血肉圍成的緊密牆壁,他們攔住了所有試圖上前的“敵人”,就等家主一聲令下便能開始火並了。


    因此若不是有人及時提醒,以及由於本次訪問的特殊性他們行事也比較謹慎,怕不是真要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而打起來。


    可即便如此,揮出去的刀子就是揮出去了,有幾個穿的比較靠前的倒黴蛋已經倒伏在了地上,殷紅的鮮血從黑色的長裙下緩緩流出,很快就變成了一朵朵瑰麗的花。


    “草!”


    饒是以鮑裏斯的家教,努力伸長了脖子隔著族人們之間的空隙向外看去,望到的卻是此情此景,也還是沒忍住低罵了一聲粗口。


    本來是想抱著和平的心思過來談談合作的事,可話都還沒張口,先在人家的地盤砍殺了好幾個人類,這還能有談判的可能嗎?


    他還在猶豫是該立刻離開,保全一下自己身為協會會長的顏麵,還是繼續留在這裏,看看事情會不會有轉機,卻看到有幾個麵容幹淨,應該是所謂“東方麵孔”的人類走了過來。


    他們似乎並沒有看到死去的人類,隻是微微行禮,笑著說道。


    “原來是來自冒險者協會的朋友啊,久聞各位高風亮節,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是啊,真是感謝你們幫我們懲罰了這些想要來祖廟鬧事的幫派惡棍啊。”


    什麽?


    這是東方人特有的語法風格和修辭手法嗎?


    鮑裏斯被陷入了深深的困惑,隨後麵色瞬間劇變。


    ——因為他發現對方僅用這短短的一句話,就把本來算不得多麽光彩的殺人事,直接定性為了光明正大,甚至有些理所應當的仗義出手。


    這般顛倒黑白信口雌黃的能力,讓他立刻回憶起了商業聯合會那幫富得流油的巨富,沒想到這世上還有跟他們一樣厚顏無恥的存在!


    玩家則早就通過調查和推斷,猜到了內城三家八成會在這兩天派人前來,也有預感大概率會是冒險者協會的人。


    隻是沒有想到來的竟然會是鮑裏斯本人,嘖嘖,貴為會長,還是目前這個敏感時期,可真是個相當勇敢,或者說魯莽至極的愚蠢行為啊。


    但既然人家來了,那玩家就沒有拒絕的借口。


    而談判的窗口仍然存在,那鮑裏斯也沒有放過的理由。


    因此他帶了幾個最為親近的侍衛,就和玩家代表一起走進了白狼祖廟旁邊的小樓。


    鮑裏斯很認真,他已經把和白狼家族的外交勝利與否,當做冒險者協會在外城最重要的翻身仗之一。


    而玩家也很重視這一次交流,畢竟無論是武力平推還是和平合作,他們都需要有本地人來幫忙牽線搭橋,管理事務。


    所以現在是鮑裏斯需要玩家,玩家也需要鮑裏斯,他們之間算是存在天然的緊密合作可能。


    因此雙方很順利地達成了合作協議,白狼家族和冒險者協會要互相尊重對方在陽光城的權益,並共同對城內外各項違法犯罪行為進行堅決的打擊。


    至於詳細的條款則包括白狼有義務協助注冊在案的冒險者們在外城進行合理合規的活動與居住行為,並提供給他們一定的醫療和救助。


    而協會則有義務幫助白狼家族在內城建立辦事處,擴大影響力,並給予他們對冒險者發布任務的第一優先權,以及執行人的詳細指定權。


    簡而言之,協會勢弱缺資源,白狼初來缺幫手,雙方把長短處互補一下,能把瘸子和瞎子拚成一個完整的人。


    “希望我們之間的友好往來可以讓陽光城擁有一個和平發展的明天,讓它成為真正的南境明珠。”


    隨著雙方微笑著握手,本次談判宣布到此結束。


    不過談判結束不代表交流結束,雙方都想假借“聊到興起”從對方口中撬出更多情報,便繼續閑聊了下去。


    玩家不希望讓鮑裏斯覺得他們隻有協會這麽一個合作選項,所以幹脆告知了對方自己在外其實還有一處據點。


    “那邊的人數至少是這裏的五倍,我們隻是所謂的先遣軍罷了,負責來陽光城做些小生意。”


    而鮑裏斯權衡利弊,也敞明了如今協會的困頓,比如現在的他們真的沒有什麽牌好打了。


    “哎,那就從我遭受的一次刺殺開始講起吧,這陽光城真的不太平。”


    ……反正這些事在內城雖然不至於人盡皆知,但走酒館問上一圈就能了解個大概,不如拿出來再表誠意。


    最後,鮑裏斯在眾人的揮手告別中坐上自己的馬車,本想解脫般鬆一口氣,卻總感覺心裏壓著塊石頭。


    這群東方人在進城後看似上打處理人下打衛兵,又把各路幫派高層點名狙殺。接二連三地使出暴力手段,得罪完聯合會得罪傭兵同盟,簡直就像是一群好鬥的野蠻人。


    但從客觀來看,他們的暴力其實施展地相當克製,莫要說死在他們手上的,就算是被他們毆打的,都沒有哪怕一個是無辜之人,全都是吃了癟會讓城民拍手稱快的老畜生。


    因此就算他們也組成了“幫派”,諸多城民對他們的印象卻極好,尤其是今天,他們甚至還擺了不限量的流水席要請全城人吃飯。


    要明白,平時裏都是大夥“自願”給商業聯合會交各種苛捐雜稅,“主動”向山民傭兵同盟付出城民保護金。


    哪怕是冒險者協會的冒險者們,因為較為複雜的合作關係和運營費用,都沒有什麽折扣與優惠可言。


    換言之,外城城民一直在給各大勢力付出,卻根本沒有見過能回來的錢,更沒有享受過他們所承諾的任何好處。


    但現在呢?


    人家東方人不但一分錢不要你們的,甚至還主動掏出了一大筆錢用好酒好菜來招待大夥!


    鮑裏斯不由得想起了兒時,父親尚且還健在的時候,似乎也經常會邀請冒險者們來家裏吃飯,甚至主動幫他們治病。


    父親才是三族真正的大家長,德高望重,聲名遠揚,無論哪一個家族,哪一個勢力都必須敬重。


    這也是三大家族作為外人,卻能有資格組建陽光城冒險者協會的根本原因


    ——其實大家看的都是老族長的麵子。


    可惜在父親死後,這種影響力就隨著他的逝去而逐漸消散,無論自己如何效仿都始終學不到精髓,等到今天,連協會都有點難以為繼下去了。


    所以……


    這群東方人竟然同時擁有了傭兵同盟般的武力,商業聯合會般的狡詐,以及冒險者協會般的下沉影響力?


    幸好自己出手的快,不然等這尊怪物把矛頭對準內城,自己恐怕就隻能趕緊把棺材準備好,考慮著該怎麽留一具全屍了。


    伴隨著馬車的顛簸,鮑裏斯的思緒也逐漸深沉。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最後幾個逗留在外的城民也急匆匆地鑽進了家門。


    窗外的侍衛們逐漸安靜下來,驅動馬匹的速度逐漸變快。


    夜間的外城實在不是什麽久留之地,他們已經在白狼祖廟浪費了太長時間,真不敢再拖延了。


    可惜有些事情真不是他們不想要就能不來的,不出意外的話就是要出意外。


    因此在車隊一路向著東門飛馳而去時,鮑裏斯突然感覺心髒猛的收縮了一下,渾身毛發都炸了起來。


    “停車,有問題!”


    可他提醒的話語才剛說出口,就感覺晚風中有一股尖銳的寒意閃過,他身旁的侍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被突如其來的鋒芒斬落馬下。


    這股血漿飛濺縈繞鼻尖的感覺很熟悉,因為這是他在兩個月前就曾經感受過的滋味!


    ——潛伏了這麽長時間,終於還是忍不住動手了嗎?


    “奸賊!”


    鮑裏斯憤怒地大吼一聲,拔出了橫放在身旁的雙手大刀,那刺殺了侍衛的黑衣人躲閃不及,被他全力橫劈的一刀剁成兩半。


    然而這黑衣人並不止一個,周圍的黑暗像是他們的母巢,不斷地有人影從中急速走出,試圖掠取周圍侍衛的生命。


    雖說鮑裏斯讓護衛迅速收縮防線,又主動出擊支援他們的防禦,但敵暗我明,好漢架不住人多,還是不斷有族人被斬落馬下。


    其實這種戰術他們上次也使用過,在把刀子揮向目標之前,會先消滅掉目標身邊一切有可能的支援,然後再全力以赴地“獵殺巨獸”。


    這般戰術實在是惡心至極,要不是自己在實力上夾雜著點幸運,在甩掉追兵後恰好碰見了靠譜的醫生,怕不是真要死在這般圍獵下了!


    所以這一次……


    這一次不一樣!


    “閉上眼睛!”


    鮑裏斯伸手探向懷中,掏出一張繪製了一環魔法·閃光術的卷軸,霎時間強烈的光芒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他趁著強光還未散去時看清了眼前所有敵人的位置,猶如獵豹捕食般彈射,將手裏的刀刃奮力劈斬。


    幾個躲閃不及的刺客當場被砍的人首分離,淋漓的鮮血與內髒噴濺而出,潑灑在了鮑裏斯的身上。


    其他的護衛們心裏也憋著一口氣,瞅準了屬於自己的目標提刀而去,兩派人馬正式戰作一團。


    而亂戰之中,看似是破掉了敵人的詭計,鮑裏斯的眉頭卻依舊緊皺。


    畢竟僅憑這些存在,就算再怎麽算計也不可能把自己逼上絕路,他們中應該還有一位……


    霎時間,來自於野獸與血脈的本能再一次轟鳴作響。


    他強行刹住了即將揮出的一刀,猛地低下頭顱,讓另一片刀刃堪堪擦著頭頂掠過。


    鮑裏斯雙目通紅,那是見到仇家的怒火,仇恨深入骨髓。


    他正要喝問一句你到底是誰,卻發現對方這次根本沒有隱藏。


    “伱是……費恩?果然是你!”


    一擊不成,費恩的臉上卻仍舊掛著笑意,那是穩操勝券般的從容,甚至還有工夫調侃。


    “好久不見啊鮑裏斯會長,最近過的如何?”


    “畜生,我早就該猜到是你。!


    可惜鮑裏斯不領他的情,隻是低聲咆哮,咬牙切齒。


    怪不得上次那個劍客雖然強大卻總感覺架勢怪怪的,那分明就是強行進行偽裝的刀法!


    而費恩聽見鮑裏斯歇斯底裏的怒罵聲竟然放聲大笑起來,笑了一個八拍才勉強結束,言語中滿是諷意。


    “畜生?畜生不正是你們這群肮髒的獸人嗎?”


    然而他的傲慢之言還沒說完,忍無可忍的鮑裏斯就揮舞著大刀再度暴起。


    “嗬……”


    同為雙手重兵,同為持刀高手,兩人雖然出身不同,武藝來源不同,但仍舊是打得難解難分。


    可時間並沒有站在鮑裏斯這邊,殘暴的傭兵仿佛無窮無盡般不斷湧出,自己的護衛們快要堅持不住了。


    而且終究是好漢難敵四手,連自己最為信任的哈克都被數杆長矛穿透了身體,隻能口含鮮血高聲道。


    “族長,你自己跑吧,跑!”


    跑?


    可又往哪裏跑?


    鮑裏斯知道,既然他們現在敢露臉,那今天就一定會追殺到底,這是徹底撕破了臉的死局!


    在關鍵時刻,他作為老族長的兒子,鋒爪家族的家主,眾多獵豹人的族長,也爆發出了一股凶蠻氣。


    身上的戰紋被呼喚而起,本就高大的身形繼續拔高,甚至連口鼻之中都噴湧出一股濃重的白氣。


    這是很多獸人都會的通用天賦——狂化。


    麵對此景,費恩也終於嚴肅下了麵容,雙手抓緊了刀柄準備全力以赴迎接對手的決死搏命。


    鮑裏斯緊跑幾步,渾身肌肉猶如爆炸般鼓起,他施展的依舊是豹類獸人最擅長的衝鋒和撲殺。


    然而就在費恩橫起大刀,準備打一手漂亮的防守反擊終結此戰時,卻發現鮑裏斯突然丟掉了手中的武器。


    什麽?


    隻是片刻疑惑的工夫,獵豹人就已經從空中改變姿態,雙手浮現出洶湧血紅之氣,凝聚出一對猶如水晶般的利爪


    ——這是獵豹作為精鋼種族的特殊天賦,不動爪,他們天生自帶的強力武器。


    鮑裏斯的決心很簡單,既然死亡已經不可避免,那至少也要換掉費恩的命才行。


    這樣的話,就算自己死了,僅剩一人的格雷德隻要倒向商業聯合會,至少也可以守住協會基業,不至於被……


    然而就在這時,鮑裏斯突然發現費恩臉上那浮誇的驚愕之下,眼中竟然是幾分老謀深算般的嘲弄。


    他還沒來得及搞清楚這是什麽意思,就感覺身側有一股狂風襲來,一柄熟悉至極的利斧從中伸出。


    格……格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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