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洛清芷將人安頓好後,便在房間裏閑翻話本,宮遠徵在藏書閣閉門不出,完顏璟更是連著好幾日神龍見首不見尾,澤黎忙著安排洛清芷讓他做的事。大家都在忙碌著,同一個月亮下,各有各的心事。


    咚咚咚,門外的敲門聲並沒有讓洛清芷挪動半分,隻是心不在焉的說了聲:“進來。”門外的人聽見她的聲音,推門而入,洛清芷抬眼見玄影進門,接著轉身將門關上,神神秘秘的,開口詢問道:“什麽事?”


    玄影關上門,麵色嚴肅的單膝跪地:“主人,對不起。”


    洛清芷不明:“對不起?對不起我什麽?”


    玄影一臉歉意,但也開門見山的說道:“是千影的事。之前我就有所察覺,隻是那時沒有確切的證據,才一直沒有表明,卻沒想到給主人帶來這麽大的麻煩。”


    “澤黎告訴你了?”


    “是。請主人責罰。”


    洛清芷放下手裏的書,走上前:“那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察覺她有問題的?”


    “在她私自進入宮門時。”


    “說仔細點。”


    “年前,夫人她們從宮門離開,我們收到嚴公子的密信,便去了舊塵山穀的出口等候。和洛家的人分開之後,我們便一直秘密護送夫人她們到瓊州府,這一路除了我們的人,我確信沒有任何人人知道夫人的行蹤。”


    “之後呢?”


    “後來,洛家遇襲,嚴公子趕來幫忙,可不知為何,他又突然趕去瓊州府。”


    “那應該是嚴齊發覺了一些事,想到我娘會有危險,才匆忙趕去的。”


    “嚴公子讓我立即通知完顏先生,要他去瓊州府幫忙,而他先行一步,來不及等任何人。後來發生的事,主人都已知曉。那時我便在疑惑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還暗中探查了許久,但沒有查到一點線索。”


    洛清芷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玄影接著說道:“夫人遇害,嚴公子受傷,這些事我們本想傳信給主人,可完顏先生怕主人傷心過度,叮囑我們不許傳遞消息給您。


    那段時間,影衛忙著探查無鋒消息,完顏先生忙著善後,大家雖說忙碌,但也沒再出什麽亂子,我們也以為這件事暫時就這麽過去了。直到千影私自進入宮門,我才發覺,她可能沒有我們看到的那麽簡單。”


    “怎麽講?”


    “完顏先生的命令我們不敢不聽,而她去宮門的事,誰都不知道。璟公子雖然嚴厲但卻不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即使她真的去了,璟公子也不會真的責罰。


    就算她忌憚璟公子,那麽為什麽要在事情將要結束的時候私自進入宮門,為什麽偏偏要在宮門送新娘時離開去,為什麽要在宮門抓住無鋒刺客和南笙詭計敗露時去?她為什麽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您,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此番種種,很難不讓人生疑。”


    “她進入宮門的那天晚上告訴過我,是璟不讓你們插手,千影自始至終都沒有見到他有什麽動作,她不得已才去了宮門。”


    玄影抬起頭:“她在撒謊。我想她應該知道,主人知道這件事後一定會離開宮門,至於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也沒人敢再去問,那麽她不管跟主人說了什麽,都隻有你們二人知道,即便她撒了謊,也不用擔心會被拆穿。”


    “還有什麽?”


    “我們從宮門離開,一直到洛家,這一路上遇到的無鋒,我想跟她脫不了幹係。”


    洛清芷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早不說,晚不說,為什麽今天來跟我說這些事?”


    玄影低下頭:“是前幾日我看見她趁著夜色出了府門,我怕她會做出傻事就一直跟著她,直到去了破廟,看見她......”


    洛清芷冷聲“看見什麽了?”


    “她在破廟的神像後放了一封密信,我趁她離開,把密信取了出來。”


    “你看了?”


    “是。”


    “寫了什麽?”


    “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密信上隻有四個字‘無事發生’”洛清芷不由得皺起眉頭,她想不通千影此舉為何,玄影見她不解跟著說道:“我當時也不解其意,但為了不露出破綻,我把密信放了回去,一直在暗處盯著。”


    “有結果嗎?”


    玄影搖了搖頭:“我沒看到有人來,信,也不見了。”


    洛清芷轉身坐了回去:“所以這幾日,你都在查千影?”


    “是,隻是屬下無能,沒有什麽進展。”


    “你來找我,也不止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吧?”


    “主人,我......”


    洛清芷抬眼望著他,眼神中有探究也有冷漠:“想替她求情。”


    玄影慚愧的低下頭:“是。”


    “為什麽?”


    “因為我們同生共死過,刀尖上舔過血,才能明白這份情義的重量。我們都是主人帶回影衛的,在我眼裏千影和竹影她們沒有區別,我都是把她們當成妹妹看待。


    我沒有家人朋友,總舵就是我的家,影衛裏的每個人都是我的家人。


    千影如今已入窮巷,再往前便是萬劫不複,我想請主人給她一個回頭的機會,讓她能放下屠刀。”


    “憑什麽!”


    “就憑那封信裏的四個字。那信裏如果寫的是我們的計劃,不用主人吩咐,我自當為主人清理門戶。可事實並非如此,我想千影也是有所顧慮,有些事並非她的本意。”


    “放過她,你覺得公平嗎?”


    “主人......”


    “玄影,你說給她的機會放下屠刀,那那些被屠戮的人呢?他們的冤屈又該怎麽辦?”


    “但她也為影衛賣過命”


    “可她是無鋒安插在我們身邊的刺客!”


    “主人,千影在影衛也有些年頭了,總舵的位置,人員部署她身為影衛總領比誰都清楚,可她從來沒有向無鋒透露過,總舵如今還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並非無情無義之人,也許她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不防聽她說說,就當給她最後一次機會。”玄影言辭懇切,懇求的看著洛清芷,希望她能答應自己。


    洛清芷望著他良久的沉默後,輕舒一口氣:“這是你第一次求我,我給你這個麵子,但也要看她怎麽選,希望她別再讓我失望。”


    “屬下明白。”


    洛清芷站起身扶起他:“去盯著她吧,有什麽動向,及時回來通知大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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