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然齊了,戲就該開場了。


    洛清芷輕笑著出門對著院中一眾人說道:“來人,把東西抬上來。”話音剛落,隻見影衛將洛清芷準備好的箱子抬了出來。


    五六隻箱子擺在院中間,眾人不解洛清芷要做什麽,但都明白,這肯定是衝著屋裏那對夫妻去的。


    洛哲岩抱著奄奄一息的祁若初,厲聲問道:“你裝神弄鬼的想要幹什麽。”


    “父親,今日女兒請你看出好戲。”


    祁若初有氣無力的說道:“相公,救我。洛清芷這是想拿洛家壓你,要我的命。”


    洛哲岩安慰著祁若初:“你放心,她還沒那個本事。洛清芷,不管有什麽事,都是我們的家事,何必鬧得這麽難看。”


    “家事,我要說的事可不是家事這麽簡單。把箱子打開。”洛清芷吩咐道。


    一箱箱的冊子此刻展示在眾人眼前,洛清芷讓人拿著火把將眾人圍了起來,雪青院此刻明亮異常。


    洛清芷開口說道:“既然諸位都來了,那有些事也沒有什麽好避諱的。想來大家看見大夫人這副樣子,都覺得是我洛清芷心狠手辣故意折磨她的吧。”


    “洛清芷你到底想幹什麽。”洛清檸指著洛清芷得鼻子怒吼道。她心裏清楚,洛清芷搬出來得這些東西都是能讓她們母女倆永不翻身的。


    “三小姐這麽著急,那不如就從你開始吧。”影衛聽到洛清芷的話,兩人上前直接將洛清檸拖了上來,無論她們怎麽反抗都是無濟於事。


    “讓我們看看三小姐,都做了些什麽呢?”洛清芷在幾個箱子麵前巡視了一圈:“哦,在這呢。”


    洛清芷將冊子上記錄的事情一一讀了出來:“乙未年四月十五,京都西郊一處水田被幾名惡霸惡意霸占,農戶上訪告官,皆無定論,最後水田歸他人所有。農戶走頭無路,在家中懸梁自盡。


    丙申年五月廿五,城郊樹林有屍體數具,死亡者皆為外鄉商人。隨身細軟皆消失不見,似遇強盜搶劫身亡。


    丁酉年九月十三,京都西城一女子被賣入青樓後,自戕而死。


    己亥年十月初五,洛家佃戶全家上下7口人在家中服毒自殺,根據鄰居所述,是因交不起租金,不得已才自盡。


    嘖嘖嘖,下邊的我都不忍心念下去了。”


    “二小姐的意思是這些事都與三小姐有關?”洛家一膽大的侍衛直言問道。


    “有沒有關係,還要聽三小姐怎麽說”洛清芷看向洛清檸。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是不知道還是不敢承認,洛清檸你心裏有數。既然你不想說,那就讓大家看吧。來人,拿下去。”


    影衛上前將冊子拿下去一一傳閱。那冊子裏詳細記述了事情的經過,證人證言,還有替洛清檸辦事人的簽字畫押。


    那一樁樁的事讓洛家的人難以相信,高門大戶的小姐,怎麽會做出如此醃臢的事。


    “三小姐,你不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解釋,不是我做的,我要解釋什麽。你們這些蠢貨,被利用了卻不自知,還敢來質問我。”


    “好了,不承認沒有關係,我這還有別的。”洛清芷眼神瞥向祁若初:“不如,我們來看看大夫人都做了些什麽吧?”


    洛清芷拿起祁若初的案卷,翻看了幾頁,搖了搖頭:“變賣洛家產業,暗中放印子錢,逼良為娼,殺人放火,還與官府勾結。大夫人,你做這些事的時候就不怕他們變成厲鬼來索你的命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祁若初顫抖的說著。見她死不承認,洛清芷也不惱。微笑著看向洛哲岩:“父親,你覺得這些事,是真,還是假?”


    洛哲岩不正麵回答,隻說道:“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是我們的家事,你要這麽做是要將洛家的臉麵丟盡嗎?”


    “臉麵?洛家還有臉麵嗎?”


    “二小姐,這些事口說無憑,可有證據。”洛家的人問道。


    “證據,有啊!”


    “既然有證據不妨拿出來,也好讓大夫人和三小姐心服口服,也讓我們相信二小姐說的都是真的。”


    “把人帶上來。”


    嚴齊將洛清芷當初請宮尚角帶回來的人帶了出來。幾人上前,有的害怕,有的敬佩。


    “二小姐”一個女子頭戴帷帽,恭敬的行禮稱呼道。洛清芷點了點頭:“姑娘不必客氣有什麽想說的,直說便是。”


    那女子轉過身,掀開帷帽,眾人看清她的樣子,都被嚇了一跳。一張臉滿是疤痕,甚至都認不出從前的樣子。那女子指著洛清檸控訴的說道:“我這張臉都是因為她,還有她,你們所謂的夫人,小姐。是她們暗中開設賭場,將我家相公拉入其中。我家雖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但也是吃穿不愁。是她們坑害我家相公賭錢,不僅輸光了家產,還欠下一大筆賭債。讓人要錢無果,她們就將我賣給有錢人家做妾。我為了保全清白,不得已劃了臉,毀了容貌。都是這對毒婦,她們視人命如草芥。還有他們,他們就是替你們夫人要錢的人,他們放火燒屋,也是他們將我搶走,把我丈夫活活打死的。”


    洛清芷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該你們了。”


    “我,這位姑娘所言屬實。但這都是夫人讓我做的。我們隻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洛清檸趁洛家侍衛不注意,上前拔了他的刀:“你敢汙蔑我跟我娘,我殺了你。”


    嚴齊抓住她的胳膊,卸了她手裏的刀:“是真是假,在這裏的人自有判斷,三小姐不如跟大家說說你是怎麽讓人截殺的那位江南公子吧。”


    “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當年老掌事請了江南的醫藥世家的公子來教授你們,本來教的好好的,可他突然請辭回鄉,之後便沒了音訊。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三小姐不知道嗎?”


    “我當然不知道,他要走跟我有什麽關係,沒了音訊又關我什麽事?”


    “你不清楚?那大夫人清楚嗎?”嚴齊看著兩人,眼神中皆是厭惡。


    洛清檸和祁若初都不作聲,嚴齊也不跟她們廢話,隻說道:“既然都不說,那不如讓溫公子自己來說說。”


    影衛中緩緩走出來一個人,身姿挺拔,帶著駭人的氣場。行至洛清檸麵前,緩緩摘了帷帽和麵紗,露出自己麵容。


    洛清檸和祁若初見到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露出驚恐的神色。此時溫嘉譽卻如他的姓氏一般,溫和的看著癱坐在地上洛清檸,輕聲問道:“還記得我嗎?”


    “不,我不認識你。”洛清檸下意識否認,可她否認有的人卻能認的出來。溫嘉譽笑著起身,走道洛家管事,龐崇身前:“龐管事,多年不見可還記得我嗎?”龐崇仔細辨認著眼前的人,忽地想起來:“記得,你是溫家的公子,當年老掌事請您來教二小姐醫術,後來又去教了三小姐。多年不見,我這老眼昏花一時沒認出來,您倒是還如從前那般溫和,隻是這臉是?”溫嘉譽的側臉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從額角一直延伸到頸下,看起來十分駭人。


    “我這臉是被歹人所傷,這事三小姐和夫人最清楚。”溫嘉譽邊說,邊走向兩人,洛清檸連連搖頭,祁夫人默不作聲。洛哲岩心裏明鏡一般,他當然能認得出溫嘉譽,隻是此刻他隻能裝聾作啞,否則,就真的沒有辦法救她們了。


    “看來三小姐貴人多忘事,那我幫你回憶回憶。當年我在洛家教授你和二小姐,本來是師徒的情分,三小姐卻對我傾心,但我已有未婚妻子,無法應承你的情義。所以當時我跟老掌事請辭回了江南,可這路上竟有大批的殺手對我趕盡殺絕。我溫家從未與人結怨,這些殺手哪來的?想必三小姐比我清楚吧。”


    “我不知道,什麽殺手,我不認識。”


    “我沒說三小姐認識。範大哥。”溫嘉譽稱呼道,人群中走出一個魁梧壯碩的大漢,手裏還拎著一個猥瑣男子。


    嚴齊讓人搬來椅子,讓洛清芷坐下,她有腿疾,冬日夜晚寒冷無比,又趕上大雪紛飛,嚴齊怕她舊傷複發,示意她坐下看戲。


    來人自我介紹的說道:“我叫範臨,是個屠夫,曾經嘛說好聽了是賞金獵人,說難聽點就是個殺手。當年就是這個人給我了一百兩黃金讓我殺了溫公子。”


    “溫公子說有大批的殺手追殺他,怎麽到你這,就你自己了。”洛家的人開口問道。


    “截殺大家族的公子,我當然不能自己去,我花了五十兩黃金,找了一批殺手,在路上埋伏。溫公子被我們一路追殺,逃到懸崖邊,我們用雙鐮扣中他的鎖骨,他雖拚死抵抗,但雙拳難敵四手最終還是被我們打傷暈了過去。我本想砍了他的腦袋回去複命,但有兄弟認出來他是江南溫家的人。溫家一直樂善好施,扶危濟困,瘟疫橫行的時候更是開倉放糧,接濟百姓,還免費接診施藥,備受當地百姓尊重。我們雖然是拿錢辦事,但也都有自己的規矩,這樣的人家,我們下不了手。所以,我隻能劃了他的臉,拿了他的貼身物件回去複命,那究竟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那跟我們洛家有什麽關係,你說雇你殺人的這個人,我們根本不認識。”


    “你們不認識他,但他身後的主子,你們可不陌生。愣著幹什麽,說呀。”範臨踢了地上的人一腳。


    “我說我說,是秦全,他給我一百兩黃金,讓我去找人殺了這位公子,我就是個跑腿的,跟我沒關係。”


    溫嘉譽:“這個秦全的姑姑就是祁夫人身邊的秦嬤嬤吧。”說著,眼神看向祁若初。


    祁若初:“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他們。”


    溫嘉譽:“不認識,那今日就讓夫人認識認識。”溫嘉譽眼神看向嚴齊,嚴齊示意將人帶上來。


    “饒命啊,二小姐,饒了我吧。”秦全嚇得上來就爬著去抓洛清芷的衣角,嚴齊一腳踢開了他:“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是,是我姑給我一百兩黃金讓我去找人截殺了溫家公子。我就問她原因,她說溫公子不識好歹,我們三小姐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氣,他還敢拒絕。所以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嚴齊:“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拿錢找了他,他門道多能找到殺手。這不關我的事,不是我幹的。”


    洛清芷:“秦嬤嬤呢?”


    嚴齊:“把人帶上來。”


    影衛將人扔在地上,秦嬤嬤年事已高,洛清芷並沒有太過折磨她,隻是關了她,堵著嘴,依舊一日三餐供養著她。


    “秦嬤嬤,他說的是實話嗎?”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我沒做過,都是他瞎編的。我們家夫人,小姐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洛家也是世家大族,怎麽會做出這等不入流的事來。”


    “那就是秦全在說謊了,敢汙蔑他人,來人,拖出去,斬殺。”


    “是。”影衛應聲,上前就要拖秦全出去。


    秦全求饒的跪在洛清芷腳邊:“我沒說謊,就是她。她讓我去的。”


    “你胡說八道。”


    “就是你讓我去的,你說溫公子不識好歹,還說讓我找手腳麻利的殺手,別惹出麻煩來。”秦全吼道。


    “你還說祁夫人因為這件事非常生氣,三小姐要殺了她們以泄心頭之恨。”


    洛清芷:“秦全,口說無憑,你可有什麽證據。”


    “證據,證據。對了,我有證據。她當時還讓我把溫公子的未婚妻賣入青樓。她們找人打聽了那姑娘住處,派人偷偷畫了像,是我拿著畫把人綁了的,那畫現在就在我身上。”秦全說著就從身上翻出那張皺皺巴巴的畫像。


    洛清芷伸手接過雪影接過來的畫像,依稀可見畫中人的容貌清麗,是個出塵絕豔的美人。


    洛清芷拿著畫像走到溫嘉譽的麵前:“您也曾教過我,算是我半個師父。如今既有了這畫像,還請您仔細辨認。”


    溫嘉譽看著那畫像眼神流轉間是化不開的悲痛:“是她,她眉間的那顆痣,是我小時候不小心拿簪子刺上去的。”


    洛清芷:“這畫像這麽多年了,怎麽還在你身上。”


    秦全:“我看那女子實在是美麗,一直舍不得扔,才留下來的。”


    洛清芷:“惡心,秦嬤嬤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就算那女子真是溫公子的夫人,也隻能說明是秦全一個人做的,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你這個老貨,我跟溫公子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害他。我一個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的白丁,我哪來的錢買凶。那錢都是你給我的,還有我住的屋子也是事成之後,祁夫人她們給我的賞銀買的。”


    “你胡說八道。”


    “我胡說,我秦全窮的連乞丐都不如,我哪來的一百兩黃金,這都是你給我的。你讓我殺人,你讓我去綁了人家姑娘,要不是那姑娘剛烈在青樓自殺,現在早就不知道成什麽樣子了。都是你們造的孽,你還來誣陷我。二小姐,你相信我,就是她們做的,這對母女帶著這個老貨都是豬狗不如的東西。”


    “你放屁,我從來沒有做過。”


    “就是你,那一百兩黃金就是你給我的,那票子還是洛家的錢莊出的。那上邊真真寫著一百兩。”


    “你再胡說,我就撕爛你的嘴。”


    “撕爛我也要說,一百兩就是你給的,一百兩,一百兩。”


    “我給你的是一百五十兩的票子,哪來的一百兩。”秦嬤嬤怕洛清芷心狠手辣會真的算在自己的頭上,一時心急說漏了嘴。


    洛清芷靜靜的看著兩人吵鬧,不吵不鬧怎麽能掀起風浪呢。聽著秦嬤嬤的話,洛清芷走到她麵前:“秦嬤嬤,你年紀大了,我的這些刑罰想來你也受不住。所以,咱們也別白費力氣,不如都說出來,孰是孰非的,大家都有個見證。將來,你也有個容身之處。你說呢?”


    秦嬤嬤思考了一會問道:“那你能保我不死嗎?”


    “當然。”


    “好,我說。秦全說的話都是真的。溫公子的事都是夫人和三小姐讓我去做的。”


    “還有什麽?”


    “還有”秦嬤嬤看了一眼大夫人,轉頭認命的說道:“這些年,大夫人做人肉買賣,放印子錢,霸占別人的田鋪莊子,還有剛剛二小姐念的那些都是夫人和三小姐做的,她們手上的人命早就數不清了。”


    洛清檸聽著秦嬤嬤的話,心急的上前:“我殺了你。”


    嚴齊拔刀指著洛清檸,刀尖離她的喉嚨隻有一寸:“再動一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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