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一雙手緊緊地握在一塊兒,企圖用這種方式止住顫抖,她不斷地睜眼再閉眼,可不管是睜眼還是閉眼,腦子裏的畫麵就是不願意跳轉。


    那是發現穀珊珊屍體時看見的一幕。


    穀珊珊安靜地躺在那裏,就像睡熟了一般,麵色呈現一種晶瑩的慘白,不管自己怎麽喊,都沒能喊醒一點動靜都沒有的她。


    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哆嗦的手試探性地一推,沒有把她推醒,反倒將她推得往旁邊一偏,她的胳膊也那麽軟軟地耷拉下來,無聲地給予自己一些信號。


    場麵並不算淒慘,最起碼比耿智他們好多了,畢竟耿智他們那都不能叫屍體,而應該叫殘肢,穀珊珊最起碼屍體完整,沒有什麽明顯傷痕。


    可李鈺還是害怕,一覺的功夫,與她同榻而眠、睡前還在說話的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那麽無聲無息的死去了。


    穀珊珊是老玩家,沒有死亡豁免權,她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外界的聲音還在源源不斷地往耳朵裏鑽,李鈺費了很大的力,才能動用思維,聽到他們在說什麽。


    最先聽到的是吳霞的聲音。


    “唉,嚇壞了吧,遊戲裏就是這樣,上一秒還好好的人,下一秒就生死相隔了,想要活下去,還是要盡快適應啊。


    珊珊不在了,你如果害怕,可以來找我,你現實世界裏應該年紀不大,別怕跟姐有代溝,我其實現實世界裏也才三十出頭,你喊聲姐正好。


    回頭等我有空,多給你講講遊戲裏的的套路,其實沒什麽好怕的,細心一點,謹慎一點,能避過去的。


    珊珊啊,或許就是命吧,看開些……”


    故作溫柔和緩的嗓音,故作善解人意的語氣,虛情假意的安慰,一切的一切就像海鮮市場裏扔出去後發酵了兩天的臭魚爛蝦一樣令人惡心,可自己卻什麽都不能說。


    李鈺在心底嘲笑自己,不敢掀桌,不敢反抗,不敢拒絕,不敢不敢,那麽多不敢,甚至連“讓我一個人靜靜”這幾個字都不敢說。


    稍遠一些的地方傳來宋亮業諂媚而又驚惶的哀求:“求求你了張哥,我已經死了第二回了。


    昨晚,昨晚他們又來了,我的胳膊被她們一寸寸敲斷,他們把我的血管劃開放血……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會瘋的,我真的會瘋的。


    再有兩次我就真的死了,你不能不管我們啊,我們第一天就加入團隊了……”


    名叫王剛的猥瑣男人也在激動地叫嚷,作為跟宋亮業同病相憐的倒黴蛋,他此刻不再瑟縮,也顧不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花花心思,一心隻有保命。


    “今天都第三天了,道具這時候不用什麽時候用?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想給我們?”略有幾分癲狂的眼死死盯著張揚,頗有些逼迫的意味。


    “難道他們說的是對的,你隻是拿它當誘餌,想誆騙我們為你賣命……”


    死了第二回了,他真切地感覺到生命正受到嚴重的威脅,這威脅如同千鈞重的擔子,壓在心頭,迫使他的心不斷地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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