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爸是當地城管所的大隊長,油水不少撈,城鄉結合區沒有正規的菜市場,菜農都是隨地擺攤,城管不攆人,攆走了他們上哪買菜,所以城管就兼職了稅務局的工作,每天溜一圈,菜攤一塊錢,肉攤兩塊錢,外加家裏肉菜不斷就是。


    有時也會客串下衛生局、保安局的人員,去小吃鋪查查衛生情況罰點小款,去一些娛樂場所轉轉,得點孝敬、保護費啥的,越是魚龍混雜的地方,越是好撈錢,但一個大隊長,上麵有所長、幹事,下麵有隊員,大家分一分,反正那點錢喬家這邊親戚是沒看上。


    周媽下崗後,開了間雜貨鋪自己做老闆娘,人比較富態,氣質打扮人情世故都比二伯母強了不少,十輛豪車組成的送親車隊到達時,前來參加喜宴的親戚朋友、鄰裏同事沸騰了,先不說車子的牌子,就數量也是至今無人超越的,加上迎親的,一共十八輛,浩浩蕩蕩的一路走來,著實喜人,在周圍朋友同事羨慕、逢迎的目光中,周媽笑容燦爛,態度熱情。


    可再看到嫁妝時,笑容一滯,三萬八的彩禮、一萬一的定親禮,秀蘭身上的五金加討好二伯母的黃金項鍊和耳環,近兩萬塊,再加上紅衣服、改口禮、下車禮、見麵禮、酒席錢,前前後後加起來小十萬塊,結果嫁妝連她女兒的一半都不到,電器什麽的也都是中等一般貨色,拉過兒子詢問丈母娘有沒有特別交代,比如有沒有給秀蘭一些私房帶過來,得知沒有,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再看送親長輩裏,根本沒有喬局長和他的兩個公子,加上喬爸的刻意低調,年歲最長的大舅被推上了‘首席外交官’的位置,聽聞他不過是洗浴中心裏的一大堂經理,而本家叔叔和兄長大多一副醬油黨不管事的淡漠樣,想來秀蘭在喬家怕是沒啥地位的,看她的眼神都透著股寒意。


    要不是看在錢和權的份上,她怎麽可能同意名聲盡毀的秀蘭進門,結果,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來幾車,麵子是有,但實惠一點沒撈到,氣憤之下,叫來黃毛的小嬸附耳提點幾句讓她帶喬爸等人去看因結婚倉促還沒來及裝修的新房。


    新房是毛坯房,可房子不是新的,蓋了有幾年了,廚房牆麵地麵都油乎乎的,應該買的是二手房,麵積約九十平大小,三室一廳,若兩口子住也算夠了,可嬸子說,我公婆、哥嫂在筒子樓裏憋屈了一輩子,到了沾了兒媳的光住上了這麽寬敞的房子,也算是苦盡甘來。


    喬爸皺眉,想說什麽,可一想到自己不過是秀蘭的叔叔,沒有話語權,便沒吭聲。


    大舅二舅不樂意了,這麽大點的房子,三世同堂,以後要有的煩了,可又不好說不讓他們住進來的話,隻能從別的地方挑刺,說,人家結婚都買新房,你們買個舊房子當新房是什麽意思?


    嬸子冷笑:人家結婚新娘是原裝新房當然是新的。


    雖然這話隻說了一半,但還是成功惹惱了一幹送親的娘家人。


    大舅說:秀蘭肚子裏的是你們周家的種。


    嬸子冷嘲:這可不好說。


    二舅惱:你什麽意思,若不是,你家周揚能跪在我妹門前苦苦哀求把秀蘭嫁給他。


    嬸子說:那是我們周揚傻,你家姑娘說除了他沒跟別人睡過,他就真信了,我大哥大嫂心善,周揚都認了,他們再怎麽不喜,也隻能給兩人張羅婚事,哼,我反正不信,你家姑娘和我家周揚認識才多久就跟他同居,你看看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是沒訂親就跟男人睡的?之後說分手的也是你家姑娘,然後一個月不到就跟別的男人好上了,說是看不上人家分手,誰知道是不是被人嫌棄不是chu女才分的,哦,分手沒多久就懷孕,怎麽這麽巧,還有,我們家周揚跟她睡了半年都沒懷上,就那麽一回就懷上了,還是那句話怎麽這麽巧呢?就算這孩子是我們周揚的又怎樣?誰能保證她沒跟那男人睡過,或者跟別的男人睡過。


    這番話說完,喬爸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說:你們既然不樂意這門婚事,當初就不要上門提親,沒人逼你們。


    嬸子說:你也看到了我們這邊地處偏僻,消息封閉,當初周揚隻說秀蘭懷孕了,兩人要結婚,我們就張羅著給辦了,哪裏知道中間還牽扯個劉家小子,娶了就娶了吧,誰叫我們周揚喜歡你們秀蘭呢?可,你們不能把我們的容忍和大度當做好欺負吧!


    說,沒聽過女兒嫁人老媽跟親家要三金的道理,還有,我們這邊為了這場婚事,前前後後花了二十多萬,場子擺了六十八桌,同事領導、親戚朋友都來,你們送車隊倒是闊氣,可那嫁妝普通人家都比不上,我聽秀蘭說你們喬家以前是大戶人家,三叔是a市首富,可這禮節方麵連我們這小戶之家都比不上,想必這大戶之家和首富都是吹的嘍。


    喬爸被她臊的老臉都不知往哪擱,心裏恨不得把二伯母那個貪財娘們給生嚼了,扔下五萬塊錢飯都沒吃就走了。


    年前聽說,周揚在外麵玩女人並把那女孩帶回家,被秀蘭當場捉jian,兩人正鬧離婚來著。


    再看富大,還沒訂婚,就給了麥麥一個四合院、一個商品房和一個商鋪,兩人這麽一對比,形象高了不止一點點。


    36突來的訂婚


    見兩人下來,姥爺感慨,“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麥麥都成大姑娘了,”


    “是啊,我們都老了,”姥姥說。


    喬小麥走過去,擠到姥姥姥爺中間坐下,環著姥姥脖子窩在她懷裏,說,“姥姥,適當謙虛是美德,謙虛過頭就是妄自菲薄,就是虛偽了,您這樣叫老,那街心公園那些老爺爺老奶奶們叫什麽?信不信你到他們跟前一站,說,哎呀,我老了,一準有人朝你扔紅手絹,粉扇子,跑的慢點,指不定就引起公憤了,”


    姥姥身上有股淡淡的中藥香味,很好聞,“昨個凡凡可把你叫阿姨來著,嘿嘿,她以為你是我媽,我跟她說你是我姥時,她眼珠子都快蹬掉了,說,麥麥,你姥姥真的是人?有沒有可能是什麽仙女神仙下凡來報答你姥爺的,不然你們一家人怎麽個個都美的不像人,我說,妖精還美呢?你怎麽不說我姥姥是花妖、畫妖變的,她說,我在你姥姥、你小姨、你媽身上聞到了仙氣,沁人心扉、神清氣慡,”


    喬小麥一會凡凡一會自己,表演的惟妙惟肖,把大家都逗樂了,鄭姥姥點著她的額頭笑著說,“這張小嘴就是會哄人,”


    “真的是凡凡說的,一字不拉,”喬小麥急了,伸出兩個手指,說,“我發誓,”怎麽說實話沒人信呢!


    富大也笑,溫家是醫藥世家,最注重保養之道,六十五歲的姥姥,看起來隻有四十幾歲的樣子,頭髮黑亮,竟一根白頭髮都找不見,優雅的盤發,身上黑色長裙搭配綠色披肩儼然一副貴夫人的姿態。


    丈母娘一身家居打扮,微微笑著,處處流露著優雅知性的風韻,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再看自己老媽,倒像是跟姥姥一輩人,雖然也十分注重保養,可到底比不了人家從小就養成的生活習慣,氣質上差好多,兩人都是貴夫人,但老媽是富貴的貴,丈母娘是高貴的貴。


    “嬸子,麥麥這話不假,我媽跟您差不多的年齡,可你兩站一塊,任誰都不相信你們是一輩的人,我和麽妹就更不能比了,小三常在我麵前說,媽,人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您跟我三嬸認識也有二十多年了吧,怎麽差距越來越大,我說,這還不都是你們三個小兔崽子給氣的,一個個地讓我操碎了心,你們要是有麥麥一半乖巧,一半可人,一半嘴巴甜,我能老這麽快嗎?不過啊,一想到這麽乖巧、可人、嘴巴甜的寶貝以後是我家媳婦,我就是做夢也能笑醒,哈哈,”


    富媽說完笑完,一臉慈愛地望著喬小麥說,“我們家國泰算是撿到寶了,不過這寶貝我們可不還的,其實我們家國泰也不差,要個頭有個頭,要樣貌有樣貌,要學歷有學歷,兩人站一塊,用時下話說,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喬小麥撇嘴,女貌是真的,郎才?豺狼才對吧。


    “嘟著小嘴,是不是對國泰有意見啊,”姥姥刮著她微微嘟起的小嘴說。


    “我不能說他壞話,回頭他會打我的,”喬小麥在姥姥懷裏蹭啊蹭的,委屈的指控,撒嬌意味頗濃,加上昨晚勞累所致,鼻音較重,小嘴嘟起,很是委屈。


    這副嬌模樣落在喬爸等人的眼中隻是心疼,可落在某大的眼中,卻別有一番魅惑,對上她那雙小鹿斑比似的大眼睛,想起昨晚她在自己身下宛轉承迎的嬌模樣,喉嚨一緊,輕咳一聲,撈起身後的靠枕放在腿上。


    姥姥以為富大不好意思了,颳了下嬌娃的小鼻樑說,“瞧瞧,我們家小乖寶開始告軟狀了,”


    姥爺說,“國泰會打你我們不信,就算他打你,也是因為你不乖,該打,”


    “姥爺,”喬小麥叫道,尾音拉的很長,“你是我姥爺,還是他姥爺啊,怎麽幫他說話,他就是打過我,打的可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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